第一百三十五章 白長生
作者:醉臥疏樓      更新:2020-05-20 11:10      字數:2442
  寧昭在普陀寺蹭吃蹭喝,白長生在山中哀嚎。

  山深靈多,白長生所在的地方被一圈又一圈的青鬆圍住,裏麵一座白玉大墳,陰玉砌成的台階往墳墓裏麵而去,墓地裏麵一具紅木大棺,棺材裏麵也鋪滿陰玉,已保屍身不壞。

  白長生的臉,已經開始出現屍斑。

  寧昭所帶出的死亡之氣,生生將他這個活人拉入了地獄之中,一口氣吞噬了他的陽壽,他已經開始顯出死亡的模樣來。

  他一把將常路的魂魄從裏麵拽出來,塞進一具保存完好的屍體之中。

  那是一具年輕的屍體,濃眉大眼,一臉憨厚,渾身**,身上用朱砂畫滿密咒,常路進去後,密咒迅速泛起金光,沉入身體之中,裏麵的魂魄被擠了出來,茫然消失。

  常路睜開眼睛,飛快將白長生放進了棺材中。

  白長生的臉壞的速度非常快,屍斑遍布,皮膚由青白變成灰暗之色,噴出來的氣息腐臭難聞,腹中內髒率先腐爛。

  這麽多的陰玉,對他的作用越來越小。

  他需要執筆者,隻有吞噬能遊走在陰陽之間的執筆者,才能讓他繼續活下去。

  長生長生,怎樣才能長生。

  “還有一隻偷命金蠶,去取回來,快去!”

  他將一塊陰玉塞入口中,如此多的陰玉,他手底下的人搜羅了一百多年才找來,這棺材他才躺過兩次。

  一次是死的時候,一次是二十年前,連續兩個金蟾目標都逃脫,執筆人忽然消失在陽世之中,回到了陰間。

  他那時躺在這棺材中,心平氣和,常路那時附在一個小孩身上,煞有其事的給他借壽。

  現在他第三次躺在棺材裏,心浮氣躁,恨不得將寧昭撕碎。

  這個人到底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原以為是個新的執筆者,可是沒想到如此難纏!

  他遊走陰陽之間一百多年,可從來沒有見過陰間主宰之人,是什麽人生育了她。

  常路很快回來,金色的偷命蠶白白胖胖,順著常路的手指爬上白長生的身體,沒入眉心之中。

  白長生臉上屍斑漸漸退去,由陰轉陽,呼吸正常,從棺材裏坐了起來。

  常路的眉毛又粗又黑,連眼睛都壓住了,道:“主人,這裏麵有一百年壽命。”

  白長生從棺材裏出來,道:“隻有一成用處。”

  他的臉又變得英俊可愛起來,兩個酒窩裏麵能盛蜜糖。

  “寧昭、吃掉她好了,”他揉著手指,活動身體,“吃掉她我就能長生,陰間歸我,真好。”

  “是,主人,可是她的力量很強大,我們手裏的東西不多。”

  “不要緊,我們去跟她講和。”

  “是。”

  白長生走出自己的墳墓,外麵清晨正好,日光明亮,晨霧散去,山靈撲飛,整座山脈綠意奔騰,如同一條玉帶,地脈浮出,宛如長河。

  有陰山,便有陽山,蠡山為陰,昌山為陽。

  此處便是昌山。

  墓地外站著九名道士,恭迎他的回歸。

  “你們去取材料,我回來便用。”

  眾人點頭散去,白長生打開鬼道,帶著常路離開去找寧昭。

  寧昭破了普陀寺的邪術,下山睡覺,顏海正在苦苦哀求她。

  “去吧,求你了,我一個人不敢去,可要是不去,我多沒麵子啊!”

  顏海一邊去摸她腦袋上的疤,一邊絮絮叨叨。

  “疼不疼啊,怎麽搞的,在禦步家呆幾天,就不認識我了是不是,幾天不見,我就成小白菜了,哎你這腦袋到底怎麽搞的!”

  寧昭生無可戀,被他絮叨的頭疼,忍不住捂住他的嘴:“閉嘴吧你。”

  顏海掰著她的腦袋,看她確實沒什麽異樣,才放手道:“求你了,跟我去吧。”

  寧昭道:“不行,我有客人來,你自己去,不要怕,我讓小白陪你。”

  “什麽客人比我還重要!”

  “白長生。”

  “再見。”

  顏海立刻帶著小白撤離了。

  寧昭笑了一聲,心道嚇嚇這小子也好,省的一天天的好奇心那麽旺盛,成天到晚的惹麻煩。

  她起身接了兩杯水放在石桌上,涼水裏漸漸落了灰塵,白長生從小山上走了下來。

  “稀客,喲,常大師啊,常見常新啊。”

  寧昭一眼就認出這位眉毛壓眼睛的年輕人是常路,嗤笑一聲。

  白長生笑著坐下,並不喝她接的水。

  杯子裏黑氣沉沉浮浮,足以讓他再次腐爛。

  “寧昭,我們講和,我隻有十年壽命可活,硬碰硬,我們誰也討不了好。”

  他那兩個酒窩,真的跟藏了蜜糖一樣,笑的格外漂亮。

  “講和?”寧昭欺身上前,似乎要從白長生的臉上瞧出端倪來,可是白長生以為她又要揍人,飛快的往後退了一步。

  “對,講和,”白長生笑道:“我們再鬥下去,隻能兩敗俱傷,十年之內,我不涉足陰間之事,徹底消失。”

  “兩敗俱傷不至於,你不是我的對手,不過十年之後呢?”寧昭頗為好奇。

  白長生靠近她,神秘道:“十年之後我就死了。”

  “哈哈哈!”寧昭放聲大笑,“這消息太好了,能不能提前一點。”

  “得寸進尺,可就不好了,”白長生手上出現一點雪白的亮光在指尖,“講和,你答應嗎?”

  清水街這一間破屋忽然風聲鶴唳,山上暗紅色鮮血停止流動,黑暗籠罩。

  黑色的氣息在地上流淌,帶出一種迫人的寒意。

  “好,我答應。”

  寧昭笑的滲人,一臉的皮笑肉不笑,白長生也是同樣的笑容,兩人各懷鬼胎,在此道別。

  白長生離開寧昭,帶著常路回到昌山,“材料”陸陸續續被帶了回來。

  還活著的人,都是男子,有老有少。

  活人身不能動,口不能言,渾身**,用朱砂畫滿密咒,隻有目光驚恐,盯著白長生和常路。

  常路手裏拿著一把刀。

  刀用暴曬過的朱砂塗抹,刀背上刻滿符咒,切入人的皮膚,綢緞撕裂的聲音在墓室裏響起。

  頃刻之間血流成河。

  白長生站著欣賞:“甲子年丙寅月戊子日午時,好八字,好時辰,這才是陽年陽月陽日陽時啊,活剝其皮,剃筋去肉,白骨暴曬九十九日,方曬出一滴精火之油,置於昌山地脈之中九十九日,方見成效,比起善人心和尚骨可有用多了。”

  他看著常路收拾完一個,人的魂魄掙紮著從血泊裏站起來,可是血堆裏的密咒困住了魂魄,將其拉入了骨頭裏。

  常路處理完一個,就去處理下一個。

  血腥味衝天。

  白長生蹲在地上,沾了一點鮮血放入口中。

  “美味,可是太少了,不夠,還不夠。”

  還要更多的人,更多的白骨,更多的性命,才能成就一個他。

  白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