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點石成金7
作者:醉臥疏樓      更新:2020-05-20 11:10      字數:2491
  馬車動了,載著三個人往小牛山而去。

  “哎,天冷的很,你們年輕人還是身體好,我不行了,哎,沒有多少時間活了。”

  車夫在外麵感歎,顏海要接話,卻被寧昭捂住了嘴。

  她靠著馬車,冷冷道:“老人家,閑話少說,快點帶我們去小牛山要緊。”

  車夫立刻住嘴,一句話也不說了。

  顏海和胡大痣大氣不敢出,窩在馬車裏。

  這馬車也奇怪,一個窗都沒有,又沒有亮光,黑漆漆的,像個棺材。

  這想法一出現在顏海的腦子裏,他更加沉默,悄悄靠近了寧昭。

  過了半個時辰,馬車停下了。

  顏海鬆了口氣,去推門沒有推動,寧昭笑道:“你晚上沒吃飽嗎?”

  她說著,上前輕輕鬆鬆的把車廂門打開了。

  外麵大風呼嘯,他們在裏麵竟然一點也沒聽到。

  車夫躲開寧昭,道:“到了到了,不知道是誰付銀子?”

  顏海道:“我來付。”

  他取出一塊碎銀子就要給老車夫,車夫卻連連擺手,道:“不要不要,我不是要這個。”

  顏海道:“你不是要銀子嗎?”

  寧昭道:“我來付。”

  她從身上取出一張空白符紙,問胡大痣要了火星點了,在大風中把符紙點了。

  風如此大,火星卻穩穩的,連一點搖晃也沒有,燒的幹幹淨淨。

  車夫麵露欣喜,連聲道謝,轉身走了。

  胡大痣道:“這、這是什麽?”

  寧昭道:“這是車資,我們坐的是搭死人的車。”

  胡大痣結結巴巴道:“那我們是活人”

  寧昭道:“所以要多付一點,上去吧,看看王近埋在哪裏了。”

  顏海鎮定心神,認為自己是個睡過棺材的活人,區區一輛載死人的馬車算什麽。

  對於寧昭的信口開河,滿嘴胡說,更是已經習慣了。

  他得意的看一眼嚇的不輕的胡大痣,道:“有大師在,你怕什麽。”

  胡大痣差點魂飛魄散,肩膀上的兩把火隻剩一點微弱的火星,隻有頭上的火還在。

  他緊緊跟在寧昭身邊,恨不能變成寧昭身上的一個掛件。

  三個人神情各異的上了山,沒走多遠胡大痣就道:“就是這裏,我看著他們挖的。”

  顏海道:“這麽黑你不會認錯吧。”

  黑暗之中,都不知道誰是人誰是鬼了。

  胡大痣道:“絕對不會看錯。”

  這顆樹,他白天圍著尿了三回,光是這股味他就不能認錯了。

  寧昭閉著眼睛,往裏麵走了十步,道:“嗯,是這裏。”

  顏海和胡大痣都不敢離她太遠,急忙跟了進去。

  地上一座新墳,埋的十分潦草,連塊墓碑也沒有。

  她將自己折的那根桑樹枝插了下去。

  “借陽而育,借陰之華,風、水、雷、電,生!”

  她話音落下,地上的桑枝開始搖晃,在黑夜中見風生長,不出片刻,綠葉發新枝,開花結果,亭亭而立。

  胡大痣已經震驚到麻木,覺得自己三十歲了,今天才知道這世道是什麽樣子。

  顏海道:“然後呢?”

  寧昭眉頭一皺,道:“沒埋這裏?”

  胡大痣道:“不可能啊,我看著埋進去的。”

  寧昭雙手按地,喝道:“八卦迷蹤,乾坤借法,起!”

  黑色薄棺憑空從地下起了出來。

  棺釘脫落,寧昭伸手將棺材推開,就在此時,棺木裏忽然火光大作,火龍一般朝著寧昭衝去。

  寧昭後退一步,袖子一揮,已經將這道火龍揮散了。

  顏海驚道:“這是怎麽回事!”

  寧昭摸了摸自己被火撩了一半的眉毛,差點氣死。

  要不是她不是一般人,就死在這裏了。

  竟然暗算她!

  她咬牙切齒,氣的兩個眼睛發出了亮光,在這荒野山林中,比烏沉沉的還要嚇人。

  “下山!”

  顏海兩人連忙跟著她下山,一路不敢說話,到了城裏才鬆了口氣,胡大痣看著熟悉的燈光,幾乎要軟倒在地上。

  老母親保佑,他活著回來了。

  三人分開,顏海和寧昭回去,屋子已經收拾妥當,可是顏海堅持要在寧昭屋裏打地鋪。

  一個在床上煩躁的保持呼吸,一個在地上輾轉難眠。

  顏海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寧昭很不願意承認自己著了別人的道,哼了一聲。

  顏海道:“這點石成金到底是怎麽回事?”

  寧昭道:“不是點石成金,是偷命蠶,你點出去多少金子,你的命就要短多少寸,點的越多,死的越早。”

  顏海大驚失色,道:“那我!”

  寧昭道:“我握著你的手點的,借的是我的壽。”

  她無壽可借,算起來是偷命蠶虧了。

  “那也不行,你的命也是命啊!哪個缺德王八蛋幹的事情這是!你少了多少年的壽命,實行不行我勻一點給你吧。”

  顏海翻身坐起來,點了燈,著急的看著寧昭。

  寧昭道:“放心,能送走你。”

  顏海瞬間吹燈躺了回去。

  他是腦子被死人馬車帶走了才會愧疚。

  “老子再跟你說話我就是你孫子,睡覺。”

  寧昭道:“嗯,孫子睡吧,”

  顏海氣的火沒處撒,翻來覆去的滾,安靜了一刻,又忍不住道:“爺爺,那蠶哪裏來的?”

  寧昭笑了一聲,道:“總之是人放進去的,今天本來就是想把這偷命蠶弄出來,看看是誰在背後搞鬼,沒想到被人擺了一道。”

  顏海道:“原來你用桑樹就是想把蠶弄出來,那一定王家把你給賣了,說不定偷命蠶還在他們手上,這一家人,看著就讓人害怕,自己兒子都能看著死,搞不好王近的屍體都融成金子了。”

  寧昭道:“在不在,明天就知道了。”

  顏海道:“等等,你不是不喜歡管閑事的嗎?”

  寧昭道:“大孫子,爺爺這是為你出頭啊,動了我的人,總要付出一點代價是不是。”

  顏海感動的眼淚都來了,道:“從今天起,咱們就是兄弟了,改天我問問我爹能不能過繼你。”

  寧昭:“兄弟?你別亂了輩分,回頭你問問你爹認不認我這個爹。”

  顏海徹底把嘴巴閉上了。

  接近黎明,拖槍掛印的白貓咬著一根桑樹枝,輕巧無聲的進了王家。

  新鮮的桑樹枝翠綠,掛著露珠,在它口中晃動。

  王家沒有辦喪事,也沒有燈,小白一個一個房間的找過去,終於在一間柴房停住了。

  它跳進去,放下桑樹枝,喵的叫了一聲。

  柴房裏蜷縮著一個小女孩,眼睛都哭腫了,依舊在嗚嗚的哭,連貓進來了也沒注意。

  她的額頭有東西微微蠕動,似乎想要透骨而出,已經接近拇指大小。

  “嗚嗚嗚,好痛。”

  小女孩不敢去碰自己的額頭,嚇的幾乎失了神誌。

  小白咬住桑樹枝,安撫的在她身上蹭了蹭,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