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郝鐵匠出去采買鑄鐵的日子。

  村外芳草萋萋，通向縣城的路越走越寬。小路連接著縣城和附近所有的村子，就像通向大湖的河網。

  郝鐵匠坐在牛車上，身形隨著牛的行走晃動。看著附近的密林，路旁的小溪，遠處的青山，呼吸著泥土芳香的空氣，郝鐵匠心情也好了起來。

  如果不是身邊還跟著王小虎，他的心情會更好。如果牛車不是王小虎家的，他不會帶著王小虎一起出發。

  “嘿，你這小子，一直擺個臭臉，當我願意和你一起出來嗎。若不是上次你在我家鬧起來，這次借車，他也不會讓你跟著我。你爹把你當成狗皮膏藥，貼定我啦。”

  坐在牛車旁的王小虎低著頭，手上擺弄著隨手在路旁揪下的野草，沒有和郝鐵匠說話的意思。

  “咱爺們兒這麽耗著也不是個意思，你跟你爹商量商量，別讓你纏著我了，還是學打獵去吧。”

  “我，我怎麽沒說，我早說過了，我說不想當鐵匠，我爹就罵我不懂事，還打我。”

  聽到郝鐵匠的主意，王小虎終於忍不住開口，看來確實受了委屈，說話的時候滿腔悲憤，差點哭了出來。

  “王獵戶竟然如此不講理，我倒是不知道。”郝鐵匠明白了，原來是剃頭挑子兩頭都不熱，全是王獵戶一廂情願。

  看著可憐巴巴的王小虎，郝鐵匠如此寬慰他:

  “咱們這次回來，我去教訓你爹，你放心，你爹打不過我，我給你報仇。”

  “不不不，那也不用。”王小虎聽到郝鐵匠要打自己老爹，還是有些不忍，他倒是知道自己老爹曾經被郝鐵匠綁到樹上。

  “郝大叔，你為什麽不願意收我當徒弟，是我太笨嗎？”

  “打鐵哪裏講究什麽聰明笨蛋，有一身力氣就夠了。”

  郝鐵匠笑著摸摸小虎的頭，給他點自信，說了一個善意的謊言。“而且你也不笨，好好跟你爹學打獵，這輩子也餓不死。”

  王小虎得知自己聰明之後，全忘了問郝鐵匠為什麽不收徒。來時的難過也消下幾分。

  牛車一路向前，二人有說有笑。王小虎興致來了，有時還會陪著牛車跑上幾步。

  “對了，小虎，你帶錢了嗎。”

  “啊？”

  “你爹沒和你說嗎？這次去城裏進貨的錢，是我朝你爹借的，你出門時你爹沒給你？”

  “啊，你進貨，我家出錢！”王小虎瞪大眼睛，腦子有點轉不過來：“我不知道啊？”

  “哎呀，那咱們這次就白跑一趟了。”郝鐵匠抬手摸著自己的胸口，懊惱的表情讓王小虎看的揪心。

  “我…我回去找我爹拿錢，你在這等著，還來得及。”…愛奇文學iqiwxm￥&小說更好更新更快

  “快去快回，跑著回去。”

  郝鐵匠一句客氣話也沒說，隻讓王小虎快走。這讓他有些後悔，不明白為什麽郝大叔做事總和淳樸的村民不一樣。

  郝鐵匠歎了口氣，躍下了牛車，直到看不見王小虎跑去的背影。這才轉身麵向樹林。

  “林子裏的朋友，出來吧。”

  他說完話，等了半晌，見無人答話，伸手從地上抄起一塊石頭，揚手一甩，將石頭扔到了樹林裏。

  “還要我將你抓出來嗎？嘿嘿，偌大的樹林，連個鳥叫聲都沒有，當我傻子嗎？”

  郝鐵匠話音剛落，嗖嗖嗖嗖，從樹林中便竄出四道人影。

  四人在路中站定，阻擋了郝鐵匠回村的路。

  “不虧是郝堂主，真是小心。看來這幾年逃命的本事未曾落下，不知功夫漲了沒有。”

  說話的人龍睛虎目，一身短打衣靠。渾身散發著驍勇的氣息。

  郝鐵匠眯著眼，仔細辨認，倒是認識這人。再看看他身旁三人，具是神氣內斂，也都臉熟。聽著他誇讚自己，郝鐵匠苦笑道：

  “成遠兄弟，我過了幾年平靜日子，已經懈怠不少。現在才發現你們，卻也不算什麽本事。”轉而又搖頭晃腦。對四人笑道：“明堂隻來了你們四個嗎，我打不過你們，可若是我想走，你們卻也攔不住。”

  “哈哈，郝堂主，加上我們呢。”

  這聲音來自郝鐵匠身後，一聲長嘯由遠及近，從通往縣城道路方向傳來。

  郝鐵匠眉頭皺起，這個聲音他太熟悉了，幾年前追的他上天入地，自己多次差點被他抓到。

  他回頭一看，後麵又來四人，為首的正是天堂堂主白羽。

  白羽一身的輕功隻差他半分，功夫卻在幫裏排在頭列，看來自己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

  “郝堂主，這些年我在陳國齊國四處奔波，你找的好苦，今日除了鬼堂的兄弟，天鬼明誌四堂都來人了。咱們弟兄之間根本沒有過節，你把孩子去向說出來，鬼堂堂主的位子兄弟們還願意讓你坐。”

  這白羽看起來更像個文人，做一個書生打扮。他一邊施展輕功向郝鐵匠奔來，一邊說話，氣息卻絲毫不亂，說話也是娓娓道來。

  眨眼間白羽就來到郝鐵匠身後，在他兩仗左右站定，卻不再向前。

  郝鐵匠前後的路都被堵住。他暗自思索，看來今日難以善了，誌堂的人到現在還沒出現，可能還在樹林埋伏。可一會隻能逃向樹林，也管不了那麽多了。

  他環顧四周，歎了口氣，無奈說道：

  “我說孩子被我搞丟了，你們卻不信。我大可胡亂交給你們一個孩子，繼續回滕山幫做堂主。

  兄弟們願意我回去，可副幫主卻巴不得我早點死，其中緣由，你們又如何得知。”

  白羽聽到此話眉頭緊皺，沒有開口。成遠卻是直脾氣，聽到郝鐵匠說話，忍不住大聲喝道：

  “你胡說什麽，陳國狗皇帝追殺咱們滕山幫，咱們死了多少兄弟，幫主和明、誌堂主都被害死，若不是副幫主運籌帷幄，滕山幫怕是一絲香火都留不住，你哪還見得到我們。”

  郝鐵匠白了成遠一眼，心道我也不想再見你們。

  一旁的白羽聽到成遠的話，又幫他補充道：“現在成兄弟已是明堂堂主，副幫主已是幫主。”

  聽到白羽的話，郝鐵匠冷哼一聲：

  “多說無益，你們若有本事留下我，我無話可說，若沒那本事，咱們山高水長，可別怪我走的快。”

  郝鐵匠已經做好準備，早就運功在腳上，話還沒說完，便一個縱躍，直向樹林撲去。

  哪知道異變突起，他還在半空，從樹林飛出一人，卻比他更快，噗的一聲和郝鐵匠撞在一起，將郝鐵匠撞到牛車之上。那人也掉再路上，激起一片塵土。卻沒有再起來。

  這一下卻是誰也沒想到，眾人皆是一驚，忙細看地上那人，待看清後，有人發出驚呼。

  “是李兄弟！”

  再仔細看去，那位掉再地上的李兄弟竟七竅流血，怕是早已死去多時。

  未等眾人反應過來，從樹林傳出一個梟獸般刺耳的聲音。

  “桀桀桀，想走？你們一個也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