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章 城堡
作者:黑衣守墓人      更新:2020-12-16 00:46      字數:3517
  他並沒有抬手指向索爾,而是平抬起一隻手指向旁邊,像是個做出指路動作的稻草人。

  索爾視線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過去,有建築和巷道,當然也可能在自己視力不及的地方還有些別的玩意。可是他這麽指是什麽意思呢?是讓自己過去那邊?還是讓自己從那邊走?

  一瞬間索爾甚至有種在酒館裏和某人發生衝突的既視感。

  某個酒鬼麵對著你抬手一指,然後對你說,小子,我們出去外麵說。

  索爾很重視眼下這次唯一的互動,他認為如果自己置之不理的話,很可能麻煩會更大。

  這個未知的家夥帶給索爾的感覺,甚至比初遇巨龍香菇時還詭異。而且自己五階的速度都沒能縮短彼此的距離,很可能對方比自己強,又或者雙方根本沒有可比性。

  就像人類受限於自身的骨骼構造,有一些身體動作或許可以想象,但注定無法完成。你可以和一個史萊姆去比柔韌性嗎?顯然不能,彼此都不是一個層麵的物種。

  最終索爾提著長劍,慢慢向那個家夥所指的方向靠近。不過他一直保持著麵對對方的姿勢,確保這個家夥一直在自己的視野裏,以免發生什麽更危險的事情。

  走了幾步,索爾又發現了一些變化。

  視野裏的那家夥似乎閃爍了一下,然後無聲地換了一個位置。假設一開始把那家夥看作是位於自己正北方位的話,他現在移到了自己的西北方的視野邊緣。

  索爾感覺自己好像隱約抓住了點什麽,於是及時調整自己的方向,確保那家夥仍然位於自己的正麵。果然,走了幾步後,那家夥又閃爍了一下,又換了個方向。

  這讓索爾覺得……這家夥像是在用他自己的身體帶路?

  這個猜測其實沒多少依據,更像索爾臨時的一種直覺。

  索爾試著停下腳步,對麵那家夥也停了下來。

  然後索爾有些猶豫,假設自己猜測對方在帶路的判斷是正確的,現在的問題是他要帶自己去哪裏?是善意還是惡意?一種誘敵手段?前麵有什麽在等著自己?

  最終索爾還是再次邁開腳步,因為他沒有手段甩掉對方,也就不存在什麽退縮的可能。

  就這麽跟著他在巷道裏穿行了一會,索爾注意到那家夥在一戶普通建築門口站住了,還接連閃爍了幾下。索爾不禁懷疑,這是在提醒自己……到地方了嗎?

  幾次閃爍後,那家夥居然在索爾視野裏首次主動消失了。

  索爾並不認為那家夥就此放過了自己,他懷疑那家夥也許是進入了那戶建築裏。

  迅速掃視周圍後,沒發現多餘的異常,索爾隻能提著長劍向那座建築靠近。

  建築不大,民宅,看外觀像是單室結構但有兩層,索爾一邊接近一邊在心裏飛速判斷著。

  等走到了門口,索爾心裏充斥著莫名地緊張感,用劍尖頂開虛掩的破舊木門。那家夥不會突然從門背後撲出來吧?索爾幻想了幾種遭遇襲擊的可能,提高了一定防備。

  站在門口向內掃了一眼,屋裏沒見到那家夥的詭異身影。

  果然是戶單室結構,一眼掃去各種擺設都很普通,顯然這隻是個平民家庭。

  沒發現異常,索爾小心地走入其中,然後站在房屋中央確保自己遠離牆壁。

  空間的突然狹小·逼仄讓索爾很沒有安全感,畢竟他的黑暗視野無法穿牆,巫師之眼藥劑也忘了帶在身邊,不知道那家夥此刻有沒有在哪裏看著自己。

  室內一眼掃完,一樓沒什麽異常,有一條通往二樓的木質樓梯斜在牆邊,然後有一道小木門似乎連通著後院。索爾先把一樓的小木門推開,然後看了一眼。

  院裏有一小塊和戶型等寬的方形小菜田,周邊圍死了一圈手工粗糙的木珊欄。如今田地裏因為長期無人打理,早已雜草密集,淹沒了原先作物的蹤影。

  索爾眼下也不確定自己要做什麽,他回到室內向大門外看了一眼,那家夥果然就在視野邊緣,在索爾看去時還閃爍了一下。索爾認為這下閃爍很可能是‘到了,就是這裏’的意思。

  他隻能退回來,向尚未探索過的二樓爬去。

  伴隨著索爾的踩踏,樓梯老舊的木質階梯發出些不堪重負的‘咯吱’聲,所幸還沒腐朽到斷裂的地步,頑強支撐著索爾一路上到了二樓。

  像隻警覺的老鼠一樣,索爾飛快探頭向二樓掃了一眼又縮回來。寂靜無聲,暫時沒什麽埋伏和異常,索爾這才走完最後幾級階梯站在了二樓地板上。

  二樓的擺設仍然普通,衣櫃木床小圓桌都有,鋪滿灰塵的小圓桌上,有一盞很久沒亮過的油燈。要說二樓有什麽不一樣的,也許就是床邊的一具屍骸了。

  索爾用劍刃別開衣櫃,裏麵除了些發黴長毛的衣物外沒什麽特別的。

  來到窗邊打開窗子,索爾見下麵那家夥又及時提醒般地閃爍了一下。

  索爾覺得很神奇。

  因為那家夥仍然精準地待在自己的視野邊緣,關鍵是自己在二樓窗口和在一樓的大門處時,和那家夥之間的距離肯定是不一樣的。那家夥為了讓自己能看到他,居然還會算落差。

  好吧,看來謎題就這樣了,索爾本能地認為床邊的屍骸很可能就是謎底了。

  從尚未完全腐朽的穿著和枯萎的長發來看,這屍骸顯然是一位女性。

  她半跪在地麵,上半身趴在床麵上,兩手垂在腿邊,臉頰側朝一邊。

  這看起來……似乎有點像中毒?

  死前似乎很痛苦,索爾不禁幻想出她跪在地麵,雙手捂著肚子,腦袋抵著床沿,通過身體的蜷縮來緩解某種身體疼痛的場景。直到抵抗無效,生命消逝,最終雙手垂在了腿側。

  這番推測正不正確並不重要,關鍵是樓下那家夥煞費苦心地把自己引來這裏是為什麽?

  如果這個女人沒死,也許是讓自己來救治幫助她,可她顯然已經死去很久了。

  或許這女人是他的母親?姐姐?或者女人?索爾不得而知。

  畢竟樓下那家夥模糊一片,也看不出什麽年齡和模樣,連是‘他’還是‘她’都不清楚。

  靜默了片刻索爾突然微笑起來,那家夥不會看出了自己曾經是個守墓人吧?他懷疑樓下那家夥是想讓自己幫忙來埋葬掉這個女人,因為他自己似乎已經無法完成這個動作了。

  想到就幹,是不是謎底也沒有關係,本來就隻是件順手的小事。

  索爾蒙上麵巾,找來幾塊發黴的破布。用布把手裹起來,然後趕走屍骸上的蟲子,將簌簌掉灰的屍骸打包移到了樓下。至於墓地,就一樓菜地吧,也算安眠在了自家的後院。

  很快索爾就覺得自己拿到這場謎題的分數了,因為不論他挖坑還是綁十字,那家夥就在旁邊不遠不近地看著,也不知道是在哀傷還是在緬懷。每次索爾看過去,他就閃爍一下。

  “你想對你的……嗯,親人留下點什麽話嗎?”入土前,索爾隨口偏頭問了一句。

  那家夥不再閃爍,隻是沉默著。

  索爾想想也就算了,不然要在這小鎮找到塊墓碑可能還真不容易。

  將墳墓拍實,再將墳前的十字豎穩,索爾拍了拍手站起身,轉頭看著那家夥。

  然後索爾看見那家夥雖然仍舊模糊一團,但他似乎彎腰鞠了個躬,然後就這麽保持著鞠躬的姿勢,漸漸渙散黯淡消失在了索爾的視野裏。

  而伴隨著他的消失,索爾感覺自己周圍的窺視感瞬間消失了,顯然‘他’已經就此離開。

  索爾不禁有些疑惑。

  如果自己在小鎮的窺視感是來自於這家夥,那之前在荒野裏那些呢?

  也是希望自己到處挖坑幫他們埋人?索爾不得而知。

  “刺啦刺啦~”無名小鎮外的荒野裏再次響起了索爾的穿行聲,他覺得很奇怪。因為伴隨他離開小鎮的那一刻起,來自暗處的窺視又再次將自己包圍,隻是其中似乎少了抹熟悉感。

  剛才在小鎮,如果拋開其中的詭異部分,索爾其實還是很享受那場無聲互動的。

  那家夥寧願自己置身荒野飄飄蕩蕩,也要讓摯愛入土。

  對於任何能穿越時光和生死的感情,索爾向來都是敬重的。

  就這麽沿著一個方向繼續走,半路停下來補充了點食水,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

  然後走著走著,前方突然出現了一個指路牌。

  索爾高興地加快腳步走上前,但很快他的表情又變得有些玩味。

  “請向左走。”文字雖然是自己熟悉的文字,但指路牌上如是說。

  這顯然很奇怪。

  一般的指路牌隻會告訴你某某方向通往什麽城鎮,而不會直接讓你往某個未知方向走。

  眼下這個岔路口乍看上去有左中右三條路,可是為什麽要往左呢?左邊有什麽?

  索爾走了右邊,沒什麽具體原因,或許性格使然。

  然後……前麵又來了一個指路牌。

  “請向左走。”指路牌仍然在堅持。

  索爾不信,直接變了個方向橫著走。

  當前麵視野再次出現指路牌的時候,都不用去看,索爾知道自己也許又被什麽玩意盯上了,隻是不知道‘他’會不會閃爍。

  按照指路牌的提示,索爾最終站在了一道莊園鐵門前麵。沒辦法,就憑對方這手指路牌亂插的把戲,索爾懷疑如果自己不按照指引,今後可能就不會再有什麽走來走去的機會了。

  視野最遠勉強可以看見建築底部的一小部分,那磚石結構讓索爾莫名聯想起城堡建築。

  “吱呀~”無人無風,麵前的鏽跡箭頂鐵門像歡迎來客一樣自己打開。

  就在索爾準備邁步進入的時候。

  “小心點,你正在走進它的規則裏。”一個聲音突然在索爾身邊驟然響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