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一百五十七章 路邊的女人
作者:黑衣守墓人      更新:2020-12-16 00:46      字數:3358
  “傳送塔?怎麽個傳送法?”索爾一臉狐疑地問。

  “我說過了,這是雙子魔法塔,那就意味著這樣一模一樣的塔有兩個。當你使用時,你可以通過這個塔瞬間傳送到另一個塔身邊,‘嗖’的一聲,就那麽簡單。”

  “至於使用方法也毫不複雜,你可以用手指又或者屁股腦袋,總之身體任何一部分接觸這個塔。然後運用精神力,就能實現傳送的過程,不論兩個塔之間相隔多遠。”攤主終於開口多說了一些。

  “那另一個塔在哪裏?”聽完攤主的回答索爾臉上的狐疑並沒有得到消減。

  “那就是你自己要搞清的事情了,不然你以為像這樣的東西你能用一顆龍眼帶走它?要是兩個塔都在我手裏,再翻十倍我也未必會抬眼看你。”攤主回答。

  這個刀疤男人所說的如果是真的,那麽這對雙子塔的確價值不菲,不論用於冒險還是旅途。問題就在於現在這個塔似乎隻是半個殘次品,而索爾從中嗅到了未知的危險味道。

  “那為什麽你自己不找到另一個塔,將一對塔賣出更滿意的價格?”索爾試探著問。

  “因為我不確定其中的危險是否超出了我的承受能力。”

  “活到這個年紀,我突然發現我性格裏經商的部分大於我冒險的部分。所以我準備把它賣給一個勇敢的人,為自己換點零用錢。”刀疤男人看著索爾攤了攤手,對自己的顧慮直言不諱。

  這讓索爾莫名想起自己曾經看過的,一個關於魔盒的故事。

  有個人得到了一個魔盒,於是他拿著魔盒在路上走。他不知道這個魔盒裏是什麽,但關於這個魔盒卻有著各種各樣難辨真偽的傳聞。

  有的說魔盒裏裝著你想要的一切,也有人說魔盒裏隻有死亡和最大的厄運,是魔鬼的把戲。

  這個人要做的其實很簡單,他隻需要打開魔盒,一切就能真相大白。

  可是這個人走了一路終究沒有勇氣打開魔盒,於是最後他把魔盒送給了自己在路上遇到的下一個人,也將這份猜測和煎熬傳給了下一個人。

  索爾現在麵對的問題其實談不上多複雜。

  首先是信不信,就是攤主所講述的這整個,關於雙子塔的故事。其次是買不買,這點倒是已經和攤主就價格達成了一致。最後才是能不能,自己最後有沒有能力找到另一個塔,將兩個塔同時握在手裏。

  所以思索了一會,索爾重新又回到了第一個問題。

  “那你怎麽讓我相信你所講述的這一切?畢竟你隻是一直在說而已。”索爾繼續試探著,關於這個故事的可信程度。

  “信不信,這需要你自己的判斷。但我認為最重要的還是你的勇氣,要驗證我所說的真假很簡單,你隻需要將你的手放上去,就能去到另一個塔身邊。”

  “我很樂意你免費使用它,畢竟其中的結果也曾經長期困擾我,而我選擇了退縮。當你使用它之後,我仍然會在這裏,滿懷著嫉妒和欣慰等你的結果。”

  “嫉妒是因為你有勇氣,而且有著成功的可能,當你拿到另一個塔之後我們擁有的就一樣了。欣慰則是因為,如果你死在了塔的另一邊,我就會慶幸還好那不是我。”

  攤主看著索爾誠懇地回答,關於其中的利弊也毫無隱瞞。

  “那在我之前,有其他冒險者或者說有其他對這個塔感興趣的人,使用過這座塔嗎?”索爾再問。

  “沒有,你也許會是第一個,但未必是最後一個。”攤主重新看向遠方,似乎認為索爾該問的已經問完,是時候結束這場談話了。

  攤主的確也超出了他自己的本分,不論故事真假,他其實沒必要說這麽多的。畢竟信不信買不買能不能那幾個點,是買家自己後果自負的事情,沒人強迫你。

  談到這裏的確差不多了,索爾對於整件事也有了自己的判斷。

  攤主實力比自己還高一階,卻在麵對未知時退縮了,索爾不會盲目嘲笑別人的選擇。畢竟真到了生死,又能有幾個勇者呢?

  人總是想有了一定的把握再去做一些事。

  可世事就像荒野,你一階去,總有二三階的敵人在等你。你五階去,有七八階的敵人在等你。就算你站上大陸頂峰的那一天再去,你以為就沒有什麽在等你了嗎?

  而且世界那麽大,人那麽多,你永遠不知道同樣一件事瘋子和傻子會怎麽去做。

  索爾承認自己性格裏有瘋子的成分,至於那些隻會嘴裏喊著口號,用頭去硬撞的蠢貨,大部分都死掉了。

  之所以說‘天真’是這個世間最大的幻象,是因為它能模糊人的判斷。你也許會想,事情或許沒那麽糟,世事或許沒那麽險惡,直到冷冰冰的結果扣在頭上時你才會幡然悔悟。

  可惜這個世界有些錯是不能犯的,犯了就沒有改錯的機會了。

  總的來說這整件事很像一場未知的賭局,索爾知道自己有著一部分賭徒性格,他可以傾家蕩產失去所有去賭,但不會用命去賭。

  從這點來說,似乎不應該買,但也正是因為這點,索爾最終做出了買下魔法塔的決定。既然在必要的時候他可以傾家蕩產去賭,而現在隻是一顆龍眼而已,又算什麽呢?

  於是索爾爽快地付錢,從疤臉男人又是不舍又是糾結的表情裏接過了魔法塔。

  “好了,現在我總算鬆了口氣,不用再時刻經曆未知的引誘和蠱惑了,希望你成功。如果……你最後也和我一樣退縮了,或許你還可以把它賣給下一個人。”疤臉男人最後衷心地說。

  索爾微微笑了笑,然後禮貌地道謝,轉身將魔法塔悄悄收進了戒指裏。

  感覺自己似乎有點像故事裏那個得到了魔盒的人,即便日後發現整件事隻是一個由故事構成的騙局,索爾也不會太在意,甚至還會因此鬆了口氣也說不定。

  也許自己和疤臉男人最大的不同在於,目前的自己並不缺錢,現在所擁有的,足以支撐起自己滿意的生活。至於拿另一個塔,麵對未知的危險,那是以後的事情了。

  到時候自己就算真的畏縮不前不敢冒險,為人生留下個懸念也是好的。

  索爾沿路思索著,為今日的集市之行做了個總結。

  突然,一道突兀的視線打斷了索爾的思考。

  那是個站在矮簷陰暗下的佝僂身影,看上去似乎是個女人,她剛才似乎在盯著自己,而在自己目光追過去的同時她又馬上低頭避開了視線。

  索爾下意識轉頭向自己周圍看了看,此刻他已經走出了集市,來到了普通的街麵上。街道上行人零散,隔著自己都有著段距離,那個女人剛才顯然是在盯著自己。

  是因為自己在集市上露出了財富?還是想搶奪貨物?又或者有什麽埋伏在前麵等著自己?索爾不動聲色地思索著,試圖為那個女人的目光找出一種可能。

  之後那女人沒有再看過來,直到索爾即將從女人麵前經過時,她才又抬起目光向自己悄悄梭巡了兩眼。

  等女人倒退出自己的視野後,最終索爾腳步頓了頓,轉身又走回到了女人的麵前。

  “有事嗎?女士。”索爾看著女人問道,他一手橫抱,另一隻手看似無意義地豎在臉側。這是索爾的防備姿勢,豎著的手離背後的劍很近,遭遇突然情況隨時可以最快拔劍。

  這女人大概在三十左右的年紀,容貌一般,臉上有著生活的風霜,但不算太顯老。從身上打著補丁的穿著來看,顯然沒有太寬裕的生活環境。

  不過索爾很清楚,有些時候眼睛看到的未必有什麽意義,真相總是各種各樣。

  那女人聽見索爾突然禮貌地稱呼她為女士,趕忙卑微而慌亂地低下頭去,糾結的雙手食指和拇指緊緊拽著衣擺,片刻後像是猛然有了什麽決定。

  “冒險者大人,請您救救我可憐的孩子!”女人在索爾麵前突然跪了下去,瞬間淚流滿麵。

  她哭得很真實,突然而迅猛,至少索爾看不出什麽偽裝的痕跡。

  索爾眉頭皺了皺,冒險者大人這個稱呼聽起來有些滑稽,而且自己的年齡顯然也和這種稱呼毫不相符。當然,這也可能是這個女人所表達出來的,一種她自以為尊敬的方式。

  索爾不知道的是,就像安妮貝茲對他的印象一樣,他的相貌很年輕,但他的氣質卻會給人一種成熟冷漠感,從而無法準確猜測年齡。

  再加上索爾如今的身高和體型,不敢說魁梧有力,至少也是身材勻稱的高大體型,眼前的女人站在索爾麵前時也隻到索爾肩膀附近而已。

  “為什麽是我?”索爾沒有去攙扶女人,隻是漠然看著她。

  “這幾天我一直守在這個路口,希望本鎮的冒險者們能施以援手,可是他們都拒絕了,因為我沒有錢。我看大人您似乎不是本鎮的熟悉麵孔,所以才想向您乞求幫助。”女人低泣著。

  從話語上聽來,先不說是否真假,女人的孩子似乎遇到了什麽困境或者說危險,需要人幫助。

  在孤兒院長大的索爾,親情這一塊其實很淡漠甚至可以說沒有,因為他一直是一個人。另外他一貫的孤兒信條是,不到迫不得已盡量不做超出自己能力以外的事情。

  所以索爾對於眼前這個女人的哭訴其實沒多少觸動,至於要不要卷入這件事,他一時卻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