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會麵
作者:黑衣守墓人      更新:2020-07-11 00:53      字數:3277
  “我進去看過了,全死光了,不過並不是烈性毒藥,而是用某種有麻痹效果的藥粉控製了場麵。”一個手下走到伊文身邊匯報著。

  伊文不以為意地點著頭,有些事知道結果就行了,他也懶得去推敲過程。

  整個傭兵隊伍被打散,伊文和一個手下遠遠地綴在索爾兩人身後,其餘的人有的跑到了索爾他們前麵,或者分散堵住了各個方向,以防止兩人逃跑。

  “為什麽不直接抓住他們,反而還要送他們回去?”身邊的手下實在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伊文撚動著須尾,轉頭看了手下一眼。

  “你們還有沒有一點同情心?別人都死人了好不好?嚴格說來那女人還是因為我而死的。你看看他們臉上的悲傷,那麽濃鬱,快要把整個荒野都淹沒了,你感覺不到嗎?”

  “要動手至少等別人把女人埋掉吧?不然我們還要多埋一個人。”

  “……”手下無言以對地張了張嘴,居然覺得很有道理。

  走了兩步,手下才終於自己回過味來,顯然伊文的神經質又發作了。

  根本不是因為什麽狗屁的同情心,而是他的好勝心在作祟。畢竟聽聞哥哥巴頓失蹤的消息後,伊文帶著一眾手下擱置了手裏一個極重要的秘境,接連穿越了幾個領地狂奔而來。

  從最初進入小鎮時的謹慎戒備盤算,到漸漸剝離整件事情的真相,想不到最後的目標卻是那麽兩個小家夥。太容易了,就像碾死兩隻螞蟻一樣,難免索然無味。

  而伊文的神經質就在於,他這種人喜歡挑戰和學習,特別是關於智慧層麵的。

  他其實很不崇尚武力,有時候看到對手被逼上了絕路或者放棄抵抗了,他反而會突然停下來,留給別人一些布置後手的時間和機會。

  雖然看起來任性胡鬧了些,但一起在荒野裏活躍了那麽多個年頭,一眾手下早就習以為常。至少伊文很有原則,從公正和照顧手下的方麵來說,他從來都是個讓人無話可說的首領。

  走幾步就走幾步吧,反正也不遠,就當散步了,手下休閑地想。

  ——————

  修格斯和索爾沉默無言地走在路上。

  實際上從跨出護林人小屋那一刻起,索爾立刻就感覺到了那種如影隨形的窺視感再次縈繞心頭,他也懶得去在意。雖然他知道敵人就在那裏,大家也許連麵都從沒見過,卻是你死我活的那種。

  走了一會,索爾心裏漸漸又有些疑惑。

  那些該死的家夥到底在等什麽呢?施加精神壓力?

  又走了一會,看看身邊悄無聲息的修格斯,索爾心裏突然覺得越來越煩躁。

  這樣的寂靜,太煎熬。

  這一路上索爾的心情一直都在起伏不定,他時而想在曠野裏大喊一聲,有多瘋狂?有多殘酷?全都一起來吧,我們不在乎。

  可下一刻,想想蔻維爾曾經的樣子,他又覺得似乎一切都變得索然無味,連拔劍的衝動都失去了。

  就在這種渾渾噩噩的煎

  熬裏,兩人終究還是回到了索爾的守墓人小屋。

  然後各自拿了工具,挖墓坑,又看著修格斯一臉哀傷的把蔻維爾入土。

  寂靜仍然在蔓延,仿佛浩瀚的黑暗一樣無邊無際。

  直到他們將鏟子收回小屋裏,坐下來,仍然沒有等來伊文那群鳥人。

  也好,看來還剩點喝酒的時間。

  索爾和修格斯兩人沉默相對,杯滿既飲,很快喝完了幾壺存酒。然後便默默無言地枯坐著,安靜如兩具屍體。

  “那兩個小子似乎認命了,走吧,讓我們去會會這兩個小兄弟,真羨慕他們能遇到我這種通情達理的對手。”屋外,伊文的等待終於也到了極限,語氣很是失望地站起身。

  沒等來想象中的後手或者支援,該死的,居然真的什麽也沒有。

  “嗵嗵。”敲門聲傳來。

  索爾笑了起來,終於來了,這一瞬間他甚至覺得有些輕鬆和釋然。

  然而拉開門,索爾的笑容卻凝固在了臉上。

  “我姐姐她一整天都沒回家,中午我去血色薔薇給她送飯的時候,她們說她一整天都沒到公會去。我好像找不到她了,怎麽辦?”門外,艾琳一臉擔憂地問著。

  找不到她了?……嗬,她在我身後,在墓地裏,在永遠的沉睡中。

  索爾扶著門框沉默著,再次無言以對。

  片刻後,索爾終於說話了,用比平常稍微響亮的聲音,既是說給艾琳聽,也是說給黑暗裏潛伏著的那些家夥們。

  “蔻維爾……,她死了。因為我……,嗯,應該說是因為我做的一些事情,現在仇家找上門來,隻不過那群廢物沒找對債主,連累了她。”

  艾琳下意識後退一步,有些驚恐地看著索爾,過了一會才突然明白這不是在開玩笑。很難說清她那目光裏是悲傷、震驚、不願相信,還是別的什麽。

  “嗚嗚,我不信,你是騙我的對不對?”

  看艾琳哭得傷心欲絕,看著她以柔弱之軀承受著這個世界的惡意,索爾抬起手來,很想再抱抱她,但抬到一半卻果斷地變成了揮手的姿勢。

  “……嗬嗬,你這種傻姑娘有什麽值得騙的?不過讓我想想,克蕾蒂、克莉斯、賽凡娜,嗯,在我所有的女人裏你應該能排到第六的位置。”索爾輕描淡寫地吐出一串名字。

  “我早就告訴過你,像我們這種人對於感情向來淡薄。有得玩大家就互相溫暖一下,沒有也沒什麽,同樣也能各自幸福。”

  “走吧,如今說開了也好,今後如果你寂寞了仍然可以隨時來找我。至於傷心難過什麽的你也大可不必,都是你情我願的成年人,終究要習慣遍體鱗傷。”

  今天顯然已經很難善了了,現在斬斷或許也已經來不及,盡力吧,索爾哀傷地想。

  “嗚我不信,我聞見了,你喝醉了,你是騙我的對不對?”艾琳執拗地堅持著。

  索爾用力摳緊門板,一臉不耐的表情,很粗暴地揮著手。

  “快滾吧,別在這裏哭哭啼啼了,說

  實話,你讓我有些厭煩了。”

  “我也許從來沒有對你說過,你為我熬的湯味道實在不怎麽樣,我悄悄倒掉了,隻是沒好意思告訴你。還有兩次你來找我,敲門,其實我就在屋子裏,但我假裝不在,因為你有時候讓我覺得就像一群鴨子。”

  “鴨子,你應該知道吧?一種嘎嘎嘎的很讓人厭煩的動物。”

  聽完索爾的話,艾琳突然沒了聲音,她整個人捂著心口就那麽蹲了下去。索爾的心也跟著猛然撕裂了一下,差點沒忍住伸出手去。

  還好,她終究還是再次站了起來,什麽也沒說,就那麽擦著眼淚跑掉了。

  貪婪地注視著那道漸行漸遠的背影,索爾把它刻在了心裏最柔軟的地方。

  我曾經對你說過,就算世界的末日來臨,我也會一直陪在你身邊,不論任何時刻,我都是你的盾牌。可原來事到臨頭,我也隻是這樣而已。

  “那麽多女人?現在的小鬼很厲害啊!”黑暗裏,一個手下有些震驚地感慨著。

  伊文有些好笑地偏頭瞪了他一眼。

  “你不會真的那麽傻吧?很明顯兩個小鬼早就察覺到我們的存在了,眼下正編著故事疏遠他的女人呢。嘖嘖!倒也算有點責任感。”

  “那我們要把這個女人抓起來嗎?”手下後知後覺地問。

  “你有病吧?為難一個小姑娘有什麽意思。你看這種鄉野姑娘多麽淳樸,也許有一天等我脫盔棄甲,就是選擇了這樣一個女人走到人生盡頭也說不定。”伊文一臉向往地說。

  “嗵嗵。”剛剛關上的門很快又再次被敲響。

  索爾再次起身把門打開,帶頭的伊文和索爾就那麽隔著門框互相注視著。

  伊文知道其實他和索爾之間並不像手下們以為的那樣隻是兄長的血仇,他們的淵源應該從兩年前,普蕾西婭那時候就開始了,他很好奇這個小家夥會對自己說點什麽。

  可是索爾什麽也沒說什麽也不問,就那麽轉身走進屋裏,也沒關門,顯然是各自隨意的意思。

  伊文也不在意,和一眾手下魚貫而入。

  守墓人小屋裏空間有限,十個人擠在裏麵稍顯擁擠,不過倒也站得下。

  “你居然還玩弓箭?”伊文饒有興致地在屋裏四處打量著,當目光掠過牆麵上掛著的弓箭時,他偏頭對索爾甩了甩下巴,用了個玩字。

  弓箭早已不是這片黑暗大陸的主流武器,因為沒有視野,索爾偶爾會跑到井底的燭光裏去練習,說是玩倒也很貼切。

  “業餘愛好。”索爾聳了聳肩。

  “相信你知道我為了什麽而來,我的哥哥巴頓?賽米爾於秋天的時候到達灰幕鎮,後來就再也沒有回去,你能告訴我他去了哪裏嗎?”伊文注視著索爾。

  “死人當然是在土裏,不然還能飛到天上去?”索爾有些好笑地反問。

  一個手下走上前,想給索爾點苦頭吃,但伊文擺了擺手。他從來不喜歡手下們動不動就動手動腳,那沒有意義,他覺得語言才是真正具備藝術性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