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逆天改命之日
作者:圊悠      更新:2020-09-01 19:04      字數:3483
  門外兵器聲叮鈴亂響,殺戮聲四起,喧鬧直到後夜才算消停。

  懷煦提著劍,壓著龍魚族首領走進大殿。

  “懷煦?你怎麽不在星耀宮休息?身體可好些了?”

  “兒臣聽聞聲響,便即刻趕來平息叛亂,此人為起兵的首領,受鍾靈公主和帝後指示,特意帶來請父神處置。”

  天帝擺手道:“帶下去。”

  懷煦好似沒聽見天帝的話般,執意舉起劍抹了他的脖子,漠然開口回道:“留著他也沒什麽用,還不如現在就解決,以免放虎歸山,父神,你說兒臣做的對嗎?”

  天帝一怔,神情淡然,語氣平潤,看不出絲毫破綻,“二子中,你與父神心性最為相像,過來,陪父神喝杯酒。”

  懷煦麵帶笑容,親自為天帝斟酒,雙手舉起,天帝向來冷靜的臉上,頭一次展露不安,片刻後,接過懷煦的酒杯,一飲而盡。

  懷煦好似鬆了口氣,眼神冰冷,如局外人看戲般盯著眼前的人。

  天帝張了張嘴,卻說不出半個字,直到他平靜地看著自己的修為散去,才不緊不慢開了口,“欠你和你娘親的,父神來還,但你答應父神放過陸離。”

  “為了洛神,父神不惜殘害親弟弟,看來我是遺傳了父神的性子,放過陸離?嗬九龍奪位時,父神可曾放過那些叔叔?兒臣這可都是和父神學的,錯在何處?”懷煦怡然自得,自顧自地飲著酒。

  天帝輕歎一聲,掌心幻出兩個靈珠,一個為藍色,一個為紅色,將自己修為引進其中。

  “從你方才進門時,父神就已經猜到一切都是你的計謀,也猜測出安歌是你所殺,你雖心思縝密,做事滴水不漏,可你偏偏忘了算計一點,你是父神的兒子,你的小把戲,父神又怎麽會看不穿?”

  懷煦愣住半晌,平複心情,極力控製拿著酒杯顫抖不已的手保持平穩,“既然父神早已知道,為何不當眾戳穿我?還將太子之位傳於我。”

  因為是父神虧欠於你和你娘親,懷煦,你隻記得年幼時所受不公平的待遇,但你還記得陸離與你的兄弟情義嗎?小時候他就像影子似的粘著你,總跟在你身後,這份情誼實屬難得,你知道父神年作為最不受寵的兒子,又是怎樣熬過來的?

  父神不怪你,我走了一條錯誤的路,不想你也同我犯錯,這兩個靈珠是父神畢生修為,藍色是你的,紅色給陸離,這次父神沒有偏心。

  近日連連夢到被我害死的手足兄弟們,夜觀星象異變,就知道大限將至,父神坐了這天界之主十幾萬年,屬實也累了,是時候該向他們和你娘親去贖罪,日後六界就交給你,父神放心,隻有一點不能傷害陸離,他不會與你爭奪帝位。

  懷煦眼眶忍不住泛紅,卻倔強地沒讓淚水落下,“你可真心愛過我娘?”

  天帝沒開口回答,但這是懷煦第一次見他臉上露出父親般慈愛的表情,他抬手搭在懷煦的頭上撫過。

  那溫暖的手掌襲來一陣熟悉的感覺,懷煦想起年幼獨自住在星耀宮,每夜好像都有個人也如這般摸著自己的頭,第二日醒來時,身體也會好受許多,原來那竟不是夢。

  懷煦吃驚地望著天帝,淚水湧出,劃過臉龐,這是他頭次心甘情願叫出這二字,緩緩吐口喚道:“父父神”

  “懷煦,別讓父神失望。”

  天帝化身為金色巨龍盤踞在九霄寶殿內,頃刻間化為烏有,落下星星點點的光芒,那兩顆紅藍色的靈珠漂浮在空中,這是他最後留下的東西。

  懷煦雙手接過靈珠,跪在地上,恭敬地叩頭三次,“父神,兒臣已經放過陸離,讓鍾靈帶走了他,但洛瑤是我一生的執念,我決不會讓。”

  天帝羽化之事,很快傳遍天界,眾仙皆知懷煦中毒躺在星耀宮內,誰也沒將他與此事聯係在一起,倒是陸離逃出大牢,有不少神仙推測天帝之事與陸離有關,毫無證據下,無人再敢提及,隻昭告六界,天帝大限將至,為渡蒼生羽化。

  日出之時,萬物生機勃勃,開始新的一天,懷煦身披龍袍在眾仙擁戴下,一步步踏進九霄寶殿,坐上正殿之位。

  ——恭迎天帝陛下。

  琉璃看著懷煦完成畢生心願,激動地抹著淚水,“大殿下終於做到了。”

  “稟陛下,二殿下陸離昨夜在天牢內失蹤,還有其母該如何處置。”

  “保留上任帝後之位,仍讓她住在行宮內,衣食無憂,但沒本座之命,不許她踏出行宮半步,至於陸離,他既已失蹤叛逃天界,那就按他殞身處置,削其仙籍,奏仙鼎鍾,日後誰也不得再提起此人,特赦龍魚全族,廢其原龍魚族王鍾靈,重新擇其仙地,令其重整一族。”

  ——天帝特赦眾人,心胸寬廣,實乃英明之舉。眾仙一同高呼道。

  我做了一個夢,夢中陸離站在那棵梨花樹下告訴我,他要走了,以後不會再出現,我追上前想要抓住他,可什麽都能抓住,隻有空空的手掌。

  咚——

  我睜開眼,聽著耳邊的聲響,師父說過仙鼎鍾而鳴時,就代表有一個神仙殞身,為什麽我的心會那麽疼。

  仙娥們見洛瑤沒穿鞋子一路跑向天牢,慌忙跑去九霄寶殿匯報。

  我甚至沒心思在與門口的天兵糾纏,使出仙術將他們定在門口後跑進牢內,當我看見陸離不在時,仙鼎鍾奏出第二聲。

  不可能!不可能!你不會死!

  懷煦趕來時看見洛瑤發了瘋衝進牢內,跪在地上不斷掀著草席在尋著什麽,一時灰塵四溢。

  “洛瑤,陸離死了,昨夜他殺害父神後,畏罪跳下誅仙台殞身了。”

  “你騙我!我不相信,他不可能死!”

  眼前的人不在如初見時那般美好,頭發淩亂,衣衫不整,蒼白的臉色下,那雙空洞的眼神中除了淒涼再看不到任何感情,手指上也因磨在地麵而血紅一片。

  懷煦蹲下身子緊緊抱住她,“洛瑤,他真的不在了,但你還有我,我絕不會拋下你。”

  懷中的人忽然安靜下來,懷煦好像有了一絲希望,但看到她手裏拿著的紅繩發呆時,無奈鬆開了手臂。

  我撿起那根昔日親手纏在他手上的紅繩,套在自己手腕,站起身想著我對他說的那句話。

  ——那我要怎樣?你才能原諒我?

  ——除非你死了

  胸口又隱隱犯疼,讓我連氣都喘不過來,可這句話依然不斷在腦海中重複,我捂住頭疼欲裂,快要炸開的腦袋,“是我逼死他的!”

  自責不已,火氣上頭的懷煦硬生生拽著洛瑤的胳膊,逼迫她直視自己。

  隻是這一看,卻讓他愣住。

  “你怎麽流鼻血了?”懷煦聲音顫抖,語氣帶著慌張,用衣袖不斷擦著她的鼻子,可血流的越來越多。

  “洛瑤洛瑤你說話,你別嚇我。”

  我推開他的手,望著從窗外透進來的那抹明媚陽光,周圍的所有好像都失去顏色。

  “沒了陸離,我活著還有什麽意義?”

  咚——仙鼎鍾奏出最後一響

  懷煦愣在原地,看著洛瑤輕輕一笑,口中噴出鮮血,仰頭朝後倒去。

  那日眾仙皆見天帝懷煦雙眼通紅,抱著洛瑤趕到藥神府內,這天帝失魂落魄,失了風度抱著一個女子的場景,可是萬年不見一次。

  藥王!你快出來!出來!

  懷煦不在乎禮儀,拽著老胳膊老腿的藥王,命令道:“你給我治好她!本座命你治好她!否則我就殺了你!”

  “您現在都是天帝,這是殺是懲,可得三思,小仙盡力就是。”

  “你再敢廢話,我現在就殺了你!”

  “不敢,不敢,小仙定當盡全力。”

  半炷香後,藥王抹著額頭的汗珠走出屋,“洛瑤仙子急火攻心導致血脈相衝,現在已無大礙,不過日後還會不會再犯就不好說。”

  “為什麽治不好?”

  “陛下,您應該明白,洛瑤仙子她這是心病,就是再好的藥材也醫不好一顆心啊。”

  看見懷煦滿臉不悅的神情,藥王想起往日在帝後指使下,可沒少欺負他,突然擔心起自己脖子上的腦袋來,諂媚的回道:“陛下別傷心,小仙開些藥,日日服用,這病或許還是有的救。”

  躲在湖底的鍾靈,看著昔日熱鬧,人來人往的龍魚族宮殿,現如今殘敗不堪,隻剩下自己一人,心中難免有幾分失落,當她看向陸離時,又覺得這一切都值得。

  昨日在牢內的回憶展開來

  陸離!陸離!

  從洛瑤的模樣變幻成自己的鍾靈,泣不成聲哭喊著陸離的名字,她的後頸在方才陸離手指接觸後,慢慢形成一個紅色小圓點的印記。

  懷煦拽起伏在陸離胸前哭泣的鍾靈,“閉嘴!你想把所有人引來是不是?”

  “聽好了,一時辰後,你再帶他離開,滾回你的湖底躲起來,要是敢讓我再看見他一眼,我絕對殺了他!還有你!聽懂沒有?”

  “懷煦,那萬一等他醒來又吵著要找洛瑤,我怎麽能攔得住他?”

  “怎麽留住他也要我教你麽?罷了,看在你犧牲全族幫我的份上,再幫你最後一次,把這忘川水給他服下,怎麽編故事,讓他相信你,那就全靠你自己的本事。”懷煦不耐煩地從袖中掏出淨瓶扔給她。

  洛瑤是我錯了,求你原諒我,別走。

  鍾靈趴在床邊,聽著陸離口中喃喃的夢話,笑意漸去,“青漣,去把藥勺給我拿來,罷了,直接給他灌進去。”

  “公主,你小心些,萬一再嗆著他。”

  鍾靈掰開陸離的嘴,將那瓶忘川之水全灌了進去,“你沒聽見他還在口口聲聲喊洛瑤的名字,我聽著就來氣,要不是懷煦護著她,我肯定不會輕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