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那溫城郡主使用何妖術將你迷得五葷三道，連自己身份、禮義廉恥都忘了？”

  “不知道皇兄所言何意？”陸離毫不在乎皇上訓斥，將蘋果一個個從盤子裏拿出放在桌上，再端著盤子在皇上的桌子挑著點心，嘴中還振振有詞，這個她應該愛吃

  “朕是在問你為什麽給她泡腳？”

  陸離停下動作，望了眼皇上，聳聳肩，“她肚子疼，不就泡個腳，皇兄何必那麽大驚小怪？”

  “向來都是女子替自己相公泡腳，哪有反過來的道理？”

  “我們不是還沒成親？那些禮規當然不算數，而且就算成親了，該泡還得泡，皇兄，你叫我來就為了這個？沒什麽大事我就回去了，還得給她送點心。”陸離小心翼翼端著滿滿一盤點心朝門外走去。

  “她進宮沒幾月，你這說話的口氣倒是與她相像！近日有探子來報，溫城最近在招兵買馬，似乎有大動作”

  “哦，然後呢？”

  皇上將手中的折子扔向陸離，“你真的是無可救藥！為了一個女人，看看你現在還有沒有一點王爺的樣子？你的心裏還有沒有百姓？”

  “是啊，臣弟就是如此不思進取，自甘墮落，所以才將皇位讓賢給深謀遠慮，心懷天下的皇兄，再說是皇兄你自己貼了告示，將我貶為庶人，那我自然是不用再管這些事。”陸離撿起折子送上前，一副討好的表情。

  你

  見他生了氣，陸離故意撩起長袍跪在地上，“草民給皇上請安，不知皇上有何吩咐？草民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皇上轉怒未安，笑出聲，“你呀！從小就如此號準我的脈，知道不論如何我都不會生你氣，是不是？”

  “臣弟哪有？”陸離恭敬地端上茶水。

  “若皇兄和洛瑤一起掉河裏，你救誰？”

  沒想到這皇上能如此不正經問出這等問題，也難怪，自小起皇上就十分寵愛這唯一的弟弟，兄弟二人一路扶持，才有今日鳳都城繁榮的局麵。

  陸離想都不想回道：“當然是洛瑤，皇兄你不是懂水性嗎？”

  皇上拍了拍陸離的肩膀，“罷了，朕早已猜到答案，陸離，你能找到想要廝守一生的女子，皇兄也替你高興，將你貶為庶人，也是為你二人打算，我們生在皇城都身不由己，有太多無可奈何，你心性隨和，不願被禮規束縛，洛瑤也如此，那日朕有意為難，她還是堅決不肯出宮，下定決心陪你，她是個好姑娘，你們盡快出宮去吧。”

  “本來我也沒想回來，可無意在城中撞到溫城的奸細，放不下皇兄，也放不下鳳都城，此番回來，我就是打算前去查看敵情，等一切塵埃落定後，再帶洛瑤離開。”

  兄弟二人對視一笑，雙手緊握在一起。

  門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我知道肯定是他，“陸離，我今日有些困，先睡了，有事等明日再說。”

  “我不等，你把門打開。”

  我撐著身子坐了起來，看到地上沾滿血跡手帕後又改變了主意，“你回去吧，我已經睡了。”

  “洛瑤，說好三日，這已經過去了一日，你是不是成心躲著不見我？你若再不開門，那我就去找別的女子尋歡作樂了？”

  我仰頭堵著流血不止的鼻子，故意嘲諷道：“看來你終於想開了，我可真替你高興，快去找吧，別在這耽誤了時辰。”

  陸離氣急敗壞踹著門，“這可是你說的，別後悔！”

  “後悔我就是王八！趕緊走！別煩我！”

  見門外沒了聲響，我打開門看到地上整齊擺放著一盤都是我愛吃的點心，端起它進了屋，打量著這些點心，想到日後就再也吃不到，不由潸然淚水，津津有味大口吃著點心。

  回去後的陸離召集宮中所有歌舞伎來夙瀾殿，整夜歌聲不斷，燈火通明。

  陸離坐在椅子上撐著頭打盹，直到那歌聲停下，才緩緩睜開眼，“誰讓你們停下的，唱起來，那舞也別停，跳起來。”

  “王爺，這天都快亮了，奴婢們實在跳不動了。”

  門外天空泛起魚肚白色，陸離長歎口氣，看來她是不會來了，正想著守在門外的婢女跑著進了屋，“王爺，洛瑤姑娘起床了，這會正朝夙瀾殿走著呢。”

  陸離來了精神，一股腦從凳子上翻了起來，指著領舞的歌舞伎，“本王說的話，你可聽明白了麽？一定要營造出昨夜我們逍遙快活，歌舞升平的氣氛，但又不能太過，讓她生了氣，還有多說話可以，但你我之間不能有肢體接觸，明白？”

  她們點點頭，重新跳起舞來，陸離拿起酒壇連飲兩口，將提前準備好的空酒壇扔在地上，使勁拍了拍臉，看起來是因飲酒導致的臉紅，接著又扯了扯胸口的衣襟，表現出風流的形象。

  “不行，她心眼小萬一當真了，那我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說著他又將衣襟整理好，聽聞聲響後，立刻撐著頭半躺在椅子上，將手臂搭在微微曲起的膝蓋上，眯起眼睛裝出醉酒的效果。

  我推開門好一副尋歡作樂的場景，殿內酒氣頗重，那歌舞伎身著薄紗，還不忘在他麵前搔首弄姿，輕揮著她那破衣袖撩著他的臉。

  陸離小聲咳嗽，提醒道：“過了過了”隨即他慌亂拿開臉上的紗，假裝不在意看了眼門口，“呦？這不是我的小婢女麽？怎麽起那麽早？”

  陸離那張紅撲撲的臉，看著我就手癢，恨不得上去先給他一記大耳光再說。

  見洛瑤麵露不悅，陸離抿唇一笑，朝領舞的舞伎招招手，“你可跳的真好，比某些什麽特長都沒有，隻有腿特長的女子好多了，更何況你如此溫柔，更添幾分我見猶憐的心動。”

  明明沒那個演技，還非要演出這戲？雖然知道是假的，可看著還真挺怪氣人的，罷了，眼不見心不煩，我向他翻了朝天大白眼準備離開。

  “王爺您器宇不凡，風度翩翩，鳳都城內又有哪個女子不想得到您的垂青憐愛，隻有那不懂得欣賞的母老虎才會拒絕你。”

  母老虎？我停下腳步，回頭怒視著情意綿綿的二人。

  陸離斜斜眼，拿著一旁的扇子緩緩抬起她下巴，“誰說不是呢？你為本王跳了一個晚上辛苦了，我喂你塊點心可好？”

  此時怕是我腦袋上都能冒出怒氣，陸離那個不怕死的，當真拿著點心打算朝那個女子口中喂去，我脫下鞋子朝他們砸去。

  陸離一把抓住洛瑤的鞋，見她生了氣，故意言辭厲色道：“你幹什麽呢？還懂不懂禮儀了？沒規矩！”

  我脫下另一隻鞋子朝他頭上砸去，“我向來沒規矩！要你管！吃你的點心去！”

  這鞋子丟出去後果然消了氣，不生氣，不生氣！我還得多活兩日吃點心呢

  我閉上眼不再看他們，轉過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塵，回頭麵帶笑容回道：“王爺，我剛見您身旁有隻蚊子，深怕它耽誤了你們的好事，這才脫鞋子打算趕走它，奴婢知道您最愛與人一同沐浴，放心，我這就去燒洗澡水，順便給你煮些熟飯，補充體力。”

  洛瑤走後，陸離扶著頭趴在桌上，對她們連連擺手，“下去！都給我下去！別在我眼前瞎晃悠！”

  歌舞伎們腰酸背痛，揉著腰杆退了下去。

  思前想後，陸離還是拿著洛瑤的鞋子追了出去，“抬腳，先把鞋穿上，肚子不疼了是不是？”

  “用不著你。”我搶過鞋子扔在地上，單腿站立，張開雙臂保持平衡，穿好鞋後在地上磕了磕。

  “洛瑤，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聽我說”

  “我不想聽！”我捂著耳朵朝前走去。

  “不聽也得聽，站那！”

  我甩開他的手，“你想說什麽？方才都是你做戲？陸離！你知不知道你很幼稚！到底什麽時候才能長大！你從不考慮別人的感受，不論何事都由得自己性子，我們不合適，我也不想再看見你，你走”

  “洛瑤，這事是我欠考慮，惹你生氣了，你說我什麽都可以，但你收回我們不合適和不想再看到我的話，好不好？”

  陸離低著頭，像個認錯的孩子，我又怎麽會不心疼，但如此下去，三月後他肯定更不會放我走，難道真要連累他這一生嗎？

  我心一橫，抬頭冷眼看著他，字字說道：“不好！我討厭你！”

  “討？討厭我？你剛隻說不想看到我，現在怎麽就變成討厭我了？洛瑤，你這樣說話也很幼稚！而且也沒考慮我的感受，所以我們扯平了，都不許生氣，如何？”

  陸離抬手也許是想摸摸我的頭，被我強行撥開，“不如何！我看見你就煩，巴不得你現在就從我眼前消失。”

  “你說的可是真心話？”

  他怎麽就那麽傻？我說的肯定不是真心話，不過長痛不如短痛，比起讓他日後傷心，還是現在讓他死心好些，“當真！”

  “行，那我知道了。”陸離點點頭，回屋後穿戴好盔甲，拿起劍朝門外走去，動作一氣嗬成，翻身上了馬背。

  他還真的要走？我上前拽住他的馬繩，“你要上哪去？”

  陸離將麵具扣在臉上，此刻再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你還在意我去哪麽？我若死了不就正合你意？讓開！”

  馬嘶聲響後，陸離騎著馬離開，漸漸消失在我的視線中。

  “陸離！陸離！”我上前追著，突然覺得眼前閃著重影，雙腿一軟跪在地上，血從鼻子中滴落，我用手不停擦著，卻好像怎麽也擦不幹淨，身體不受控製般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