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欲見不見總為難
作者:圊悠      更新:2020-08-12 11:59      字數:4100
  陸離經過巷道,又緩緩後退回來,上前拍了拍眼前的女子,“洛瑤?你躲著我做什麽?”

  幸虧我早有準備,趁他不注意將手中的螺子黛扔在地上,在轉身那刹間,壓著聲音用別扭的方言對他說道:“公子,你認識我嗎?”

  “我當然認識你。”

  陸離一把扯掉麵紗,看到她臉上的麻子微微一怔,眨眨眼睛,眼神中帶著不可思議,“對不起,我認錯人了。”

  見他已上當,那此地不宜久留,我搶過麵紗衝他輕輕一笑,轉身離去,不由地加快腳下的步伐,回想他剛剛看到我那刻,明顯是一副被嚇到的神情,還說自己是不注重皮相之人,天下最大的騙子就是他了。

  陸離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想起洛瑤每次微笑的時候,眼睛都會成彎月形,她剛剛的笑容

  “洛瑤!”

  哎?我正分神,被他這麽一叫,本能的回了他一句,反應過來之際朝自己那不聽話的嘴拍去,整日在醫館裏忙活,大家叫我又習慣了,難免工作病就犯了,誰叫我都答應。

  陸離跑上前擋在洛瑤麵前,抬手朝她鼻子上輕輕一刮,果然她如往日般下意思般輕揉自己的鼻子,“你又想騙我?為什麽裝不認識我?你知不知道我已經尋了你多日?”

  “尋了我多日?他出宮真的是為了尋我?我多想告訴他,這段日子裏自己會無時不刻想起他。

  腦袋裏突然跑出另一個我來,——洛瑤,他明明要娶欣兒,你不會是忘了他怎麽對你的了吧?他可是個薄情寡義之人。

  是啊,一向有仇必報的我怎麽能忘呢?我推開他,“我不是洛瑤,你認錯人了。”

  “你不是她,為何會在我叫她名字時應我?為何笑起來也像她?聲音也像她?就連揉鼻子的動作也一模一樣?”

  我連忙鬆開揉鼻子的手藏在身後,“好,就算我是,你不是一直想讓我摘下麵紗,現在我摘了,怎樣?醜麽?後悔了麽?那你現在走還來得及。”

  “與你說過多回,我不是那注重相貌之人,現在我就向你證明。”陸離雙手托住洛瑤的臉親了下去。

  “陸離!給我撒開你的爪子!”

  我推開他的臉,冷笑道:“你證明了又能怎樣?旁的女子都能允許自己相公三妻四妾,而我不同,隻能一生一世一雙人,你既已有王妃,又何必來尋我?回皇宮做你的王爺去吧!”

  “洛瑤,那日是因為我錯把欣兒當成是你的緣故才會如此,我心中從無旁的女子,又怎會三妻四妾?”

  我抹去臉上的淚水,仰起脖子微笑地看著他,“我寧願放棄溫城禮規三叩一拜,也不肯說聲不愛你,隻為與你在一起;我願意用自己的血作藥引子,隻為求你平安,我願意赤腳從炭火上走過,隻為見你一麵,你又為我做了什麽?不認得我?欺負我?推我?又或是當我的麵護著旁的女子?你又知不知道我差點死在這個巷子裏。”

  我好像說完這些話後,心裏痛快了許多,氣也消了大半,不過卻止不住咳嗽起來,口中也帶有幾分血腥味。

  陸離輕拍著洛瑤的背,“你生病了嗎?怎麽會咳成這樣?有沒有看大夫?”

  “都是被你氣的!所以你還離我遠一點!”

  陸離掠起洛瑤的衣袖,看到刀痕心痛萬分,更是自責不已。“對不起,洛瑤,我不知道你為我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我會用餘生補償你。”

  “補償?我不需要!我討厭鳳都城!討厭皇宮!”我抽會手臂放下衣袖,狠狠推開他朝巷外走去。

  “洛瑤,我現在已經不再是王爺,不論你想去哪,我都願意陪你去。”

  我停下腳步回頭望著他通紅的雙眼,心頭一緊,不再是王爺?都這個時候了,他還在騙我。

  “可我也討厭你!”

  陸離緩緩垂下伸向洛瑤的手,瞥眼輕掃過腳下的螺子黛和自己的那塊白色玉佩,輕輕一笑,喃喃道:“你要是討厭我為何還會留著玉佩。”

  我拽著站在門口的懷煦進屋來,轉身緊閉大門將陸離關在門外,“你走吧,我與你沒什麽好說的了。”

  “洛瑤,你先把門打開聽我解釋。”

  我捂住耳朵坐在椅子上,不時朝門外瞟去,看到懷煦欲言又止模樣,“懷煦,我知道你想問什麽,可我現在想一個人靜一會。”

  “好,那我先回樓上,你隨時叫我。”懷煦走上樓死死盯著門外,心想為何不先解決了他,再後顧無憂與洛瑤培養感情。

  蔚紅上前拍了拍洛瑤的肩膀,歎著氣走向後屋,“你好好想清楚。”

  我趴在桌上聽著他在門外喋喋不休,真是吵死個人,可自己卻又不舍得離去,直到夜色降臨。

  蔚紅將帶來的衣服披在洛瑤身上。“你真的不打算開門讓他進來?”

  “蔚紅姐,是不是吵到你休息了?我這就趕他走”

  蔚紅見洛瑤撐著頭直勾勾盯著門外,明顯一副口是心非的模樣,“我怕你趕他走,心也跟著一起去了!姐能看得出來你喜歡他,不然也不會遲遲不肯與懷煦回溫城去,想必你是在等他?”

  “我是喜歡他,可他負了我”我將在宮中發生的事告訴了蔚紅姐。

  “原來如此,看來你是真心喜歡他,不過真如你所說,那他也不會來這尋你,娶了欣兒不就得了?我今日進城時可是聽說鳳都城的爍王為了一個婢女,放棄身份和地位離宮出走了,不知道說的是誰?”蔚紅故意拐彎抹角問道。

  我望著蔚紅姐不像說謊的模樣,難道他說的是真的?

  蔚紅點點頭,轉而看了看門外,站起身打著哈欠慢吞吞回了屋,還不忘大聲說道:“呦你瞧外麵起風了,這夜風最冷了,我可得回被窩裏暖暖,這外麵還沒回家的可憐人,看來今晚要挨凍嘍。”

  陸離靠著一旁柱子坐在地上,雙手環抱取暖,不一會就閉上了眼睛,口中還不忘喃喃道:“洛瑤”

  門外的聲音停了下來,難道他走了?我站在門口,猶豫要不要開門,心裏暗想若他還在門口,那我便相信他所言,猛然打開門後卻沒看到人影,果然是我一廂情願,太輕易相信他,我搖搖頭準備關上門。

  “洛瑤?你醒了?是不是我吵到你了?”

  我見他睡眼惺忪,蜷縮著身子靠著柱子上,雙手被凍的有些發紅,隻覺鼻子一酸,便撇過頭不再看他,“你怎麽不回宮裏去?”

  “不都與你說過,我不再是王爺了。”

  “那你住哪?”

  “城外的木屋裏,今日城門已關,我也回不去了,在這對付一晚就行”陸離挪了挪又靠回柱子上,閉上眼睛。

  “可萬一凍壞身子怎麽辦?你明明受傷後才醒過來再凍出個好歹來,那該怎麽辦?”

  見洛瑤和往日一樣說著說著又哭了起來,心想她是因為擔心才哭成這樣,看來心中還是有我的,陸離站起身輕輕抱住洛瑤,摸了摸她的頭,臉上露出笑容,“我身子好,凍不壞的,但你一哭反而讓我比挨凍更難受,你快進去休息,保證明日一早你還能看到我。”

  我不由他再解釋,拽著他的衣袖進屋,來到二樓的屋子裏。

  可惡,又被他牽著鼻子走了,而且我怎麽會帶他進屋裏,還特意選了個離我最近的屋子,不是說好與他勢不兩立,我明明是隻狼,可一遇到他就變成羊了,不行,一定要改變這局麵。

  我鬆開拽著他衣袖的手向後退去,沒好氣說道:“今晚你就睡這。”

  可他卻像沒聽見我說話般,隻是靜靜打量著我,“你在看什麽?”

  陸離抬手抹了抹洛瑤臉上哭花了的顏色,“洛瑤,你前麵用螺子黛畫在臉上的東西掉了。”

  啊啊?我衝向銅鏡旁照著,果然臉上的點都不見了,就留下一坨像幾日沒洗臉的汙漬。

  陸離拿起搭在屏風上的毛巾走上前替她擦著,“別動,我幫你擦。”

  “不用你,我自己來。”

  我搶過毛巾仔仔細細擦拭一番,在銅鏡裏見他滿臉笑容,目不轉睛盯著我的模樣,忍不住問了出來:“你又在那傻笑什麽?”

  陸離從身後抱住洛瑤,將下巴放在她的肩上,側頭在她耳旁柔聲說道:“嗯我在笑自己好福氣,這麽一瞧我夫人花容月貌,長得可真好看。”

  “懶得與你多說,明日一早你就離開。”我將毛巾扔在他臉上,連忙走出屋,緊張之餘沒看清腳下,險些被門檻絆倒,還好我及時扶住門框。

  “小心些,怎麽不看路?”

  在他過來之前,我跨出屋,順便關緊房門,想起他方才的話,怎麽辦?我好像已經不生他的氣了。

  陸離抿唇一笑,下一刻門又被推開來,洛瑤露出半個腦袋叮囑道:“你明日一早就得離開!”

  陸離眼神無辜,乖巧般的點點頭,待洛瑤走後,嘴角微微上揚,“明日一早?你既然都放我進來,還指望我能離開?我哪也不去,洛瑤,你真是傻的可愛,簡直是一點都不了解我們男子厚臉皮的程度。”

  不知是因為太累的緣故,還是見到他很安心,居然睡到這麽晚才醒來,出來時見他屋內門敞著,床上幹淨整潔,竟有些失落,難道他真的走了?罷了,走了也好,沒人惹我心煩。

  陸離本想為洛瑤做頓早餐,正巧遇到懷煦端著做好的飯菜走出來。

  懷煦臉色一沉,“誰讓你進來的?”

  “還能有誰,當然是我夫人,她昨夜見我在門外受凍,於心不忍,哭的那叫一個淚花帶雨般求我留下,那我自然是心疼,便勉強住了下來,你可聽明白了?”陸離沾沾自喜仰起頭,居高臨下打量著懷煦氣到半死的模樣。

  “聽明白了!”

  “聽明白就好”陸離見眼前的人沒動嘴,這冷幽幽帶著寒氣的聲音又是從身後傳來的,一陣不好的預感傳來,緩緩回頭,露出微笑,“洛瑤”

  於心不忍?淚花帶雨?求你留下?你還勉強住下來?我點點頭,抄起腳下的掃帚指著他,“我現在就把你打出去!”

  陸離繞到洛瑤身後,環抱著她,緊緊抓住她拿著掃帚的手臂,小聲說道:“洛瑤,你當著外人的麵子,得給自己的相公留點麵子,知道麽?”

  “你還敢在這口出狂言!”我掄起胳膊朝他胸口狠狠倒去。

  陸離掃了眼懷煦,故意大聲說道:“什麽?你想讓我這樣一直抱著你?洛瑤,這大庭廣眾還有外人在,不太好吧,等回屋裏再抱,好不好?”

  我拚命扭著身子,打算從他的懷中掙脫,“陸離!你又在那胡言亂語什麽!你給我放手,腦袋有病就得去治,藥可千萬不能停!”

  陸離湊在她耳旁輕聲說道:“洛瑤,我這傷還沒好全,你不能再動手打我了,你要是實在想打,等回屋裏你就是打死我,我也認了,現在就給我留點麵子吧,乖,聽話。”

  他一定是中毒後,餘毒進了腦袋,無藥可救,我抬腳踩在他腳麵,這下他總算放了手,我將掃帚扔在地麵上,冷哼一聲轉身離去。

  陸離屈膝揉了揉腳,看到懷煦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立刻放下腳,一本正經說道:“洛瑤就是嘴硬,她剛已經向我認了錯,現在可能是回屋裏反省去了,你既然做好飯就端到桌上,我去看看她。”

  陸離轉身後笑容頃刻不見,臉上那痛苦的表情都變得扭曲起來,隨後一瘸一拐離去。

  懷煦隻取出三雙筷子,滿不在乎走向大廳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