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懷煦半個字也不肯說，想來是被陸離氣到的緣故吧，不如我先回雲宮躲躲？不行，不行，我還得等陸離回來。

  思慮再三，為了防止懷煦將我趕出星耀宮去，我隻好厚著臉皮先與他開口講話，“懷煦，你是不是在生氣啊？”

  “沒有。”懷煦徑直走去。

  還說沒有呢，你的臉上分明寫著不高興三個大字，唉誰讓我住人家屋簷下呢，這該低頭的時候還是要低頭，那我就勉為其難哄你開心吧。

  仙娥們端著一盤盤點心從我身旁路過，好在我今日不餓，對點心沒興趣，不過看這個陣仗，像是來了貴客一般，抬眼看到懷煦一人已走出好遠，我跑上前繞到他前麵，探出身子望著他，一步步後退著。

  “懷煦，我問你個問題。”

  “嗯，你問。”

  見他總算與我說話了，我的心情也好了些，我清清嗓子問道：“你知道青蛙吃什麽會被噎住嗎？”

  “不知道。”

  “是南瓜！因為吃了就難呱了”我捂住嘴大笑一番，卻看到他隻是微微一笑，難道不好笑嗎？我在雲宮的時候頭次聽見可是笑了很久。

  “那你知道章魚為什麽從不洗手的嗎？”

  懷煦搖搖頭。

  我萬分得意告訴他，“因為它不知道要洗哪隻手啊。”懷煦這次勉強算是笑了，但看起來不像是因為有趣才笑的。

  “都不好笑嗎？”我張開雙臂擋住他的去路。

  一仙娥端著滿滿一大盆熱水，因擋住部分視線，隻能晃晃悠悠憑著感覺朝前走去，胳膊一時沒了勁，雙手一鬆，連盆帶水朝前麵撒去。

  “小心”懷煦將洛瑤拽入懷中，轉身擋在她麵前，水有大半都撒在了懷煦的背上。

  懷煦將我護在懷中，我的身上沒沾上一滴熱水，抬頭看著他，頭發都被打濕，水珠順著發梢滴落，回想起在危險的時候他好像每次都在我身邊，不知道是該感謝他能次次救我，還是懊悔因為我的出現，給他的生活中隻能帶來麻煩。

  “懷煦，你燙到哪了？”我抬起他略微有些發紅的臉，輕輕吹了吹。

  也許隻有這種時候，洛瑤才能關心自己，懷煦用衣袖擦擦臉，反而帶著幾分欣喜，“我沒事，這水不是很燙。”

  “大殿下，奴婢實在沒力氣，一不小心才鬆了手”

  “你起來吧，下次別一個人端那麽重的盆子。”

  懷煦依舊溫柔的赦免了仙娥，若是碰上別的神仙，怕是少不了這頓責罰，小仙娥感激涕零磕了幾個頭後匆匆離去。

  “我去找藥王來替你瞧瞧”

  “不用如此勞師動眾，回去用冷水敷敷就好，洛瑤，你問我那麽多問題，現在該我問你了。”

  “恩你問”不知不覺，他的心情看起來似乎好了許多，這水難道還有讓人開心的功效？

  “你聽過小笨蛋說有，小傻瓜說沒有的故事了嗎？”

  我搖搖頭，回道：“沒有”

  懷煦輕輕一笑，摸了摸我的頭後自顧自的離開，留下我一個人在風中淩亂，這句話怎麽聽起來有些奇怪，好像我回答什麽都不對。

  “懷煦，你在拐彎抹角的罵我傻，是不是？”我朝他的方向追去。

  “我可沒有，是你自己回答的。”懷煦轉過身，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

  罷了罷了，他能高興一些，說我傻就傻唄。

  剛進星耀宮，琉璃跑了出來，“殿下，洛瑤，你們怎麽才回來，可急死我了。”

  “琉璃，幫我找出來一套幹淨衣物送進來。”

  琉璃去找衣服還不忘拉著我一起，“洛瑤，你找到太子殿下了嗎？結果呢？”

  我貼在她耳邊小聲說道：“其實我是糖葫蘆吃多了才如此，至於我的肚子屬實是因為吃胖了緣故。”

  啊?琉璃驚的下巴差點沒掉下來，但看到洛瑤依舊笑眯眯，完全沒往心裏去的模樣，長歎一聲，“洛瑤啊，你可長點心吧，這麽大的事，你也能搞錯，你不是說與太子殿下躺在一起了嗎？”

  “是啊，可陸離說不是躺在一起就能有身孕的，嗯具體的我也不懂，你要是想知道，等他回來去問他吧。”

  琉璃的頭搖得似撥浪鼓一般，自語道：“我去問太子殿下這個算怎麽回事？我才不去呢。”

  “對了，琉璃，我選好了就這個，謝謝你。”我指著圖冊上的婚服給她看。

  沒想到，洛瑤對與殿下訂親一事還挺樂嗬的，真是搞不懂她，琉璃收下圖冊，將懷煦的衣服交至洛瑤手上，“那我去繡宮讓她們開始趕製衣服，你幫我把衣服帶給殿下。”

  “沒問題，這點小事我去就行。”

  我抱著懷煦的衣物推開他寢殿的門，空無一人，朝裏屋走去，大聲喚道：“懷煦，你在哪？我幫琉璃來給你送衣服。”

  路過一扇門時，門縫內飄出來陣陣白色煙霧，好奇心那麽重的我，怎麽可能不推開門一探究竟。

  巨大的水池內白霧繚繞，朦朧之際，池內盤著一條通體黑色的龍在閉目養神，雖說是龍確與陸離大不相同，頭上的犄角短而直，不似陸離的龍角般有分岔，脖頸有著白色的花紋，背部呈現出藍色的花紋，身前一對爪子，像錦緞一般有五彩的色澤，尾巴與蛇相同。

  我蹲在水池邊撐著頭細細打量著他，完全忘記自己的這種偷窺行為實在可恥，“懷煦，原來你的真身長這樣。”

  黑龍聽聞聲響緩緩睜開眼，看到洛瑤近在咫尺的臉，嘭一聲，白煙飄起，黑龍消失不見，懷煦披上岸旁的衣物從池內走出，背過身去，“洛瑤，你別看我，我的真身很醜。”

  “我並不覺得啊，很好看的。”

  “母族原為魚蛇一族，所以我才會這般，龍不像龍，蛇不像蛇，受盡世人的冷眼和嘲笑，有時候我在想，自己為何不是陸離，生來就是龍。”懷煦回想起年幼時曾無意現出真身，卻遭其他的孩子欺負的情景，自那以後就從未現過真身，洛瑤也算是見到自己真身的第一人。

  我站在他前麵，拉著他的袖子直視他的眼睛，對他開始一番說教，“你怎麽會這樣想呢？我相信陸離、琉璃，還有我從來都沒有因為你不是龍，就不喜歡你啊，而且你的身體流著一半楚沁娘親的血，應該要感謝她才對，懷煦，你不要老是在意別人的眼光，我們都要為自己活著才對。”

  懷煦被洛瑤的最後一句話點醒，釋懷一笑，“是啊，我們都要為自己活著”

  這番話說完，我沾沾自喜，連自己都要被感動了，暗想今日怎麽能說出如此有道理的話，這書果然沒有白看。

  “這樣才對嘛，呐，衣服給你，我出去了。”我把衣服遞給他，轉身離開。

  懷煦在洛瑤離開之際，從身後抱住她，近乎哀求的語氣，洛瑤手背上落下的水滴，不知道是他的頭發上的水珠還是淚水，“洛瑤，你說不在乎我是不是龍，我也一定不會比他差的，你想要什麽我都能給你，我不能沒有你，別與陸離成親好嗎？”

  懷煦閉著眼，在心中默默祈求，“求你，洛瑤，答應我，隻要你答應我，我便會收手，放陸離一條生路。”

  “恩懷煦，我隻知道與陸離在一起每日都很幸福，他開心我便開心，他難過我便跟著難過，總之我也說不清楚這是什麽感覺，你不用再給我什麽，也許我想要的已經得到了，那就是與陸離在一起。”我推開懷煦的手走向門外。

  待洛瑤走後，懷煦的靈力頃刻而出，將桌上的東西悉數毀盡，池內的水翻滾而上，掀起巨大的水柱，最終懷煦微微顫抖著雙肩，緩緩跪在地上，淚流滿麵的臉上浮現出一抹邪笑，“洛瑤，我相信很快你就會求我娶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