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沙漠慘叫。蒂芬妮捂住嘴巴，不可置信地呆愣在原地。隻是……沒有血？!

  他是被她一巴掌拍暈的。

  在沙漠本該站著的位置，本該是他咽喉的位置，是她緊握著的拳頭。子彈帶著血跡頑強地鑽出她的指縫，差一點就可以完全掙脫，她拇指與食指之間的縫隙比子彈更頑強地緊緊鉗住了彈尾。

  蜷成實心的拳頭，關節發白青筋暴起，鮮紅的血沿著小小的拳頭，順著手腕一滴一滴滴落，也不知是她指甲深深嵌進肉裏還是子彈磨擦造成的。

  她臉色蒼白，抑製不住輕輕地顫抖著，渾身卻散發著像炸毛的母獅一樣的危險感。

  還在書房她已經察覺出狄焯傑不對勁，與狄老鬼對戰，她不斷變換身形，沒有狄老鬼遮擋的情況下，她從不駐足停留。狄老鬼一倒下，她就已經處於全神戒備的狀態，她比沙漠更早發現那把槍的存在。

  沙漠會飛奔過來是她意料之中，沙漠飛奔的速度，卻是她意料之外。

  子彈的軌跡正是沙漠咽喉的位置，神槍手！還真是一念成讖！

  她眼眸染上一層黑霧，神誌已經逐漸模糊，她輕輕顫抖著，顫抖著，她也沒有把握是不是能接得住子彈，如果她沒能接住這一顆子彈，隻差一點，隻差一點沙漠就會在這顆子彈下切斷氣管，切斷大動脈，她會親眼看著他在她麵前氣絕身亡，他甚至一句話都來不及說就從她的世界消失……

  “叮”子彈掉在地板上，發出一聲所有人都聽到的輕響。

  她無意識地發出一聲野獸一樣的嗷叫，咻地一聲在原地消失，倏地出現在門口，幻影一樣騰空躍起3600度旋轉，旋風踢！砰一聲巨響！

  槍手連人帶槍摔出十幾米破窗而出。

  她一躬身，咻地竄到十幾米開外的，已經完全呆住的狄焯傑身邊，帶血的手，一手掐住狄焯傑的咽喉，將他整個人提起。

  狄焯傑驚心動魄地看著麵無表情，眼睛漆黑卻暗淡無神，毫無生人氣息的她。這一刻，他真的毛骨悚然，這根本就是一個怪物！

  千鈞一發的一刻，狄老鬼欺身而近一掌砍向她後頸。她頭也不回，倏地反手鉗住狄老鬼的手腕一擰，將他拽到身前，五指向他的心口掏去。

  我命休矣！狄老鬼眼睛一閉，也不自救，再一掌猛地劈向她的後頸。

  同時，狄焯傑奮起一腳，朝她當胸踹去。空手道黑帶四段的一腳之力，可以劈斷40厘米厚的石板，這一腳他用盡了平生最大的力氣。

  在狄焯傑腳一動，她已經一側身高踢一腳斜劈而下，哢嚓一聲，狄焯傑膝蓋脫臼，隨著狄焯傑一聲悶哼，她插進狄老鬼心口半分的手指猛地抽出，一格一撂一挫，哢嚓一聲和狄焯傑的哼聲同時響起，狄老鬼的左手也斷了，同一瞬間，她一掌拍向狄老鬼胸口。

  狄老鬼運氣護住心脈，噗地狂噴一口鮮血，下盤奮力一墜，穩紮在原地。

  她側頭避過迎麵噴來的血霧。

  狄老鬼咬牙忍住劇痛，豁出命般，耗盡全身功力，倏地用斷手上臂，死死按住她的手掌。就是在她掙脫的這千分之一秒！狄老鬼右手再一次，電光火石間反手劈向她後頸。

  這是生死關頭的爆發。

  終於，她眼睛一閉，軟軟癱倒。

  “她走火入魔了！”三人都癱倒在地，狄老鬼氣若遊絲地說，“你若不想狄家遭受滅頂之災，別去碰她，古武道我們惹不起，等原開醒來……”

  狄焯傑臉色煞白，忍著劇痛，發不出聲，這樣的怪物，如果可以從頭選擇，他絕不願去招惹。

  狄老鬼閉上眼睛，無力再說什麽，他知道若非她走火入魔，所有行動都是本能反應，今天他們根本就不可能脫身。

  許久，蒂芬妮才拖著她機械般的步子走過去……

  ……

  沙漠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她伏在床邊，怔怔看著他發呆的臉。

  沙漠嚇了一跳，唬地跳起來，伸手摸著自己的手臂，“小師妹！你別這麽滲人好不好，我膽子小不禁嚇，看我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

  她不作聲。

  “你沒事吧？有沒有中槍？”沙漠揚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緊張地轉動她的身體檢查一遍。

  她踹了他一腳，罵道：“你是白癡嗎？腦子進水了？扮什麽英雄？你很勇嗎？你有幾條命？我要去哪裏找這麽大的草包賠給你老媽！你功夫有我厲害嗎？跑哪了快幹什麽？平時又不見你這麽厲害！你不知道我躲得掉子彈的幾率，比你當子彈活著的幾率更高？”

  說著對著他狂揍。

  沙漠一邊躲一邊舒了口氣，人沒事就好。

  她聲音低下來：“5歲那年來福走了，我看著它在我麵前咽氣，它臨死前留下的眼淚，我到現在還記得。我不想再看到任何我在乎的人自我麵前閉上眼睛再也睜不開。求求你，以後別再做這種事了……”聲音越來越低。

  沙漠心裏揪緊，“我知道了，好了，別哭了，你幾歲了，還哭鼻子，羞死人了！”

  “死胖子！臭沙漠！誰哭了！”她抹了抹眼淚，怒瞪著沙漠。

  “好，你沒哭，隻是眼睛流水了好吧！”沙漠攤了攤手，躲過她踹過來的一腳。

  沙漠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

  “這是一間保險庫，真看得起我們。”她敲了敲沉厚的鋼牆，“怕是連炸彈都炸不開。”

  沙漠慢悠悠地在諾大的庫房裏兜了一圈，參觀完洗手間，研究了一下氧氣輸送口，還有上麵還盛著飯菜保溫盒的自動輸送帶，嘖嘖歎道：“還真是設施齊全，這是準備將我們關到天荒地老的節奏啊？”

  剛說完，牆上屏幕亮了，出現狄老鬼那張虛弱的臉。

  “兩個娃兒，對不住了，不是想關著你們，隻是想讓你們冷靜一下，等你們大師兄醒了，我們再慢慢談。”

  “這次真真是我們不對，我再沒顏麵用我這張老臉跟你們討什麽人情，希望你們先冷靜，讓我和老哥安穩過了推遲到後天的六十一大壽，你們到時需要什麽賠償，我以我性命擔保絕無二話！”

  “丫頭，你還記得你那天曾經走火入魔吧？你的實力太恐怖了，這次我們絕對不會再出爾反爾，是不敢！給你們打了麻醉劑讓你們睡了兩天，實在是情非得已。你們先好好休息，原開很快會醒，到時老夫再親自請你們出來，向你們負荊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