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臂伸出，筆直的樹枝平伸直指那七位少年，正身麵對他們，嬌憨地說：“各位大叔，我準備好了，你們可以動手了！”

  那群少年對視了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猶豫。剛才女孩那輕飄飄一躍三四米高的身法，著實讓他們聳然變色。

  但如果說他們七個牛高馬大的爺們被一個十歲的小女孩嚇倒，傳出去以後他們還怎麽做人！跳得高又不代表很能打，就算天生神力，一人抓她一隻手，七個爺們還抓不住一個半大的小孩？他們就不信這個邪。

  “喂，大叔們，還不動手嗎？我餓了，要去吃飯。你們不過來，我過去了哈？”她偏頭問，跨步就走過去。

  少年們像壯膽一樣，嗷嗚一聲，向她撲過來。

  原開僵硬地站在原地，不能動彈、無法開口，卻看得他目眥盡裂。

  少年們很聰明地圍成一圈，要將她夾擊包抄，勢如洪水作勢就要將她壓下去。

  其時，她已經旋身轉動手上的樹枝，幻成一片劍網，無人能欺身近前。一道道淩厲的劍氣，像風刀一樣刮向她身外，隻聽得嗤嗤嗤幾聲，少年們身上的衣服被刮出幾道裂痕，所謂夾擊的計策，被劍氣逼得狼狽潰散。

  “第七式寒風刺骨……”她笑著，在手指間玩耍地轉動著樹枝，說：“之……風起式！”

  “現在到我攻擊咯！”

  “第一式斜風細雨……”說著，她已經靈巧地踏出劍步，揮動樹枝，插身欺近，像遊蛇一樣的身影，在少年間飄忽來去，高高束著馬尾的長發，在風中飛揚，甩出一道道弧影。

  她是頑童心理，逗著他們玩，順口念著：“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銀鞍照白馬，颯遝如流星。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閑過信陵飲，脫劍膝前橫。將炙啖朱亥，持觴勸侯嬴。三杯吐然諾，五嶽倒為輕。眼花耳熱後，意氣素霓生……”

  每次和同門師兄弟試招，她速度總是太快。快到嚴重的挫敗感，讓大家都不願當她練劍的對手。母親就讓她念詩，用念詩的節奏來控製出劍的節奏，把握速度。

  這已經是她最慢的速度，好讓原開看看宗門的武道究竟有什麽。雖然大師兄不說，但她知道他並不看重武學，對宗門武道沒有多少熱忱，宗門對於他來說可能隻是一個讓他安身立命的家，聽從爹爹的意思，爹爹讓他如何他便如何。

  少年們卻完全格擋不住她神出鬼沒的樹枝，被削中臉頰，戳中胸口，戳中手腕，眼睛也被戳得眼淚直流，嗷嗚嗷嗚亂叫，痛得按住傷口歪倒一片，又是驚駭又是憤怒，咆哮著怒吼。

  “我還沒念完《俠客行》呢，真是不禁打。”她嬌聲笑道，“大叔們不禁看也不禁打，就是一群小綿羊，這麽凶這麽沒用，羞羞呀！”

  少年們被激得咆哮地跳起來，再向她撲去，這次是發狠了，個個氣勢凶猛。

  “第三式追風逐影……”她將樹枝當胸一橫，橫掃出去。

  她手中抖動，樹枝被挽成讓人目眩神疑的劍花，抽向迎麵而來的少年，樹枝末端掛著的幾片樹葉，閃著絢麗的綠光，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咻咻咻咻，少年們身上的衣服被削成破爛的布條掛在身上。

  劍花幻影並沒有停止。

  原開怔愣地看著她的身影在前麵飄逸地轉動，靈動迅捷得，他隻能看到一抹留下弧度的殘影。

  原來，他真的是太弱了。

  她輕靈飛舞著躍起，身形美得像在林間舞動的精靈，踢踏穿梭在少年們身上，揚著手中的樹枝。幻動著的樹枝，以詭譎的速度削在少年們，那些不會很傷，卻會非常痛的地方。

  這次，少年們是痛得慘叫不已，趴在地上再起不來。

  “才不到三招呢！大叔們這叫外強中幹？好不中用！我還沒玩夠呢。”她意猶未盡地搖搖頭，走到呆站一旁的原臻身邊，仰頭看著他。

  “我娘說，對付不聽話的小孩，就要揍到他屁股開花。對付不要臉的人，要打到他知道什麽是臉！”那根樹枝又在她手指間，靈巧地轉動著。

  原臻驚駭地望著她。

  “我爹爹是你爸的遺產托管人你知道嗎？律師通知我們來，這是大師兄的家，他喜歡什麽時候來，什麽時候走，輪不到你來發布司令吧？”

  “你這麽惡毒地對大師兄，大師兄的娘和哥哥在天上看著哦，你就不怕他們賞你一記驚雷？”

  “而且，你如果不當大師兄是弟弟，那‘大哥’兩字就不該由你的嘴裏吐出來，那是大師兄的哥哥，被你叫大哥，會玷汙這兩個字。”

  “看來原太太從來沒有教你，什麽是‘兄友，弟恭’？”她緩緩地說著，“本來，不該由我一個小孩來教你，但恐怕原太太太忙，隻能我來代勞了！”說完，目光一冷，她揚起手中的樹枝就向原臻抽去。

  原臻太可惡了，欺負大師兄讓她很生氣，她要抽到他屁股開花。

  怎麽說他也是主人，打臉太難看，那就打在看不到的地方。原臻這麽大個人，總不成脫掉褲子給他媽媽看，來告她狀吧，最後隻能他自己卷著被子哭鼻子。

  ——她嘿嘿嘿嘿地陰險地想著。

  一樹枝抽在原臻屁股上，原臻嗷嗚一聲，反應過來，搓著屁股，拔腿就跑。

  跑什麽跑！她又不是跟他玩老鷹捉小雞的幼稚遊戲。

  她瞄了一下地麵，沒發現有小石子，舉起樹枝，拔下連著一根短小幼枝的綠葉，伸手一揚，綠葉疾射出去打在原臻身上。原臻的穴道被點，定在原地，正是一手捧著屁股，一手向前，左腳邁出，右腳腳尖點地的怪異姿勢。

  她嘿嘿嘿嘿學著電視上獰笑地走過去。

  “你忍著哦，我打了啊，會很痛哦。”她舉著樹枝揚手就抽。

  原臻痛得臉色青紅交錯，冷汗和眼淚不停地冒，卻無法張口痛呼，簡直人間地獄、悲憤交加！竟然被一個小女娃當眾打屁股！

  趴在地上那群少年忘了慘叫，眼神由憤恨，慢慢變得震驚，再慢慢變成崇拜。

  一片陰影籠罩在她身後，她抖了一抖，趕緊扔掉樹枝，慢慢轉過身，頭也不敢抬，支支吾吾地喊了聲：“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