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

  上課鈴響了，趙子帆有百分之八十的幾率肯定，數學老師這節課會發卷子。

  趙子帆拍了幾下胸口，不知怎麽，他竟然有種緊張感。當這刻來臨的時刻，他才發現自己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麽鎮定，以為自己可以泰然自若，帶著平常心說：“不就是九十八分嘛，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這不是驕傲，隻是淡淡的陳述句。

  可他終究隻是一個孩子，別人有的他都有，有些甚至還翻了倍，那份激動，他都快要呼之欲出了。

  還好他心中激動得一比，臉上淡定如狗。

  漫長的四分鍾，讓趙子帆想起了老師拖堂後，他表情扭曲的狂奔到食堂，看見那一望無際的隊伍，之後不停畫圈圈詛咒的漫漫四分鍾，那是要人命的長。

  開學就要一個月了，他從來沒有如今天這般如此盼盼數學老師的到來。就像古代的小娘子殷勤盼望遠方的丈夫一樣，心裏那個想啊，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踏踏踏踏！”

  中厚的腳底板盆碰擊水泥地板的聲音間歇式傳來，這個放蕩不羈的聲音，這個熟悉的味，就是數學老師了。

  他的課，開頭必定是一句：“同學們……”，之後的表述無論是什麽，前麵必定有開場白“同學們”三個字，這個習慣也不知他是什麽時候養成的，都成了一點標配了。

  猶憶當初第一麵時，他對數學老師的第一印象就是“這個大叔的嗓門裏是不是裝了個大喇叭，聲音怎麽這麽大？”

  趙子帆曾經注意到這麽一個有趣的現象：就是數學老師曾經站在前排的一桌男生旁高深聲講課，那種刺破雲霄的聲音，活脫脫把那桌的男生震得用食指堵住了耳朵，借此才得以上完課。

  由此可知他的聲音究竟有多大。

  封閉的教室其中之一的功能就是放大教師講課的聲音，而這個功能放在數學老師這裏簡直就是一個災難了，他哪要這個功能，在草地裏教書最適合他了。

  紛雜的思緒悉悉索索，落了不知多少。

  不知不覺間，他的試卷已經擺在有點桌麵上了。

  九十八兩個用鮮紅墨水格勒出的簡單數字，象征的意義不可謂不大。他這麽多天努力的成果都在這上麵，雖說分數不能代表一切，但要達到預期的分數，不下一些功夫是不行的。

  就在他還未考了“高分”而略顯自滿的時候，他無意中把六頁裝的試卷掀到了後麵。

  “咦？”，頓時他的眉毛急皺，有些不對勁啊。

  怎麽這麽多大叉叉？鮮紅鮮紅的，似在嘲諷他一般。

  翻翻翻！

  有大叉叉的不止一道，他這時想起的九十八的分數，越想越不對味。就這麽多錯題難道就值兩分？他有些不信。

  他還是了瞎琢磨。

  難道……難道是數學老師故意做的，為的就是鼓勵自己……不對，想岔了，肯定不是這一個。

  他又換種思路繼續思考。

  難道是“日理萬機，日批千卷”的數老師疲憊中放的一個小錯誤，而他就因為這一個小錯誤就意外的成為了這次測驗的第一名。

  這時他想起了柳妤荷，感到一陣陣羞愧。

  那時他怎麽會有一種敵意呢，還暗想對方的數學成績怎麽會有自己優秀，畢竟那柳妤荷除了在英語課上表現的驚豔些，引人注目，數學就平平無奇了，可圈可點的地方都沒有，哪像自己，數學方麵表現的一向出色。

  如今再回想起這想法，他羞愧得四處看有沒有一個地洞，好一頭砸進去，一輩子就這麽不出來了。

  他的成績隻是一個意外之下的產物，而柳妤荷的成績則是實打實的，沒有一點做偽。

  突如其來的打擊，如同一盆冷水般澆滅了他一大早就積攢出來的高興心情，情緒十分的低迷。

  看向這張試卷，心裏沒由來的充斥了一種暴力，好想一把將它抓起，將它揉成一個麵團，在狠狠的摔在地上，之後再補上幾個大腳丫子……

  憤怒持續了一瞬就消弭無蹤，趙子帆閉眼，緩緩的深吸了一口氣，在虎出，來回幾遍，最後的煩躁也被他壓起。

  憤怒可以有，而且在日常生活中也必不可少，它是一個對一件事物不滿最直接的表現了。

  憤怒之下的小小發泄還有利於構築心靈健康呢。

  但所有的一切是要控製住自己的憤怒，不能被它所左右。有許多人就是被一時的憤怒衝昏了頭腦，進而做出一些令自己後悔莫迭的事。

  他趙子帆可不想成為這些人，他，羞與這些人為伍。

  之後他陷入了另一重煩惱。這個煩惱，有些致命。

  到這裏他幾乎有八成的幾率肯定，數學老師批改試卷時把他的分數批錯了，不要說為什麽，也不要說不可能，人非聖賢孰能無過老師也不是萬能的，偶爾批錯還是可以理解的。

  那這時，有一個問題擺在他前麵，是上前更老師闡明真相呢，還是繼續龜縮在座位上，就讓這麽一個名不副實的成績安在他身上，不去辯解，不去爭辯，為自己保留那一線的榮光。

  他在糾結，無比的糾結。

  上還是不上？

  上去稟報了，自己胸中憋著的一口氣也可以放下，而且也不用受那份罪責了，一身輕鬆。

  不上去，自己還是第一，第一這個榮譽還是自己的，之前得流傳了怎麽多，如果上去了，可就沒了，反正自己的實力就般在這，不信掙不過那柳妤荷……

  要不，就不上去澄清了。

  假的，真的；真的，假的。

  又有誰分的清？

  真久了，那就是真的。

  ……

  ……

  兩種思緒交戰，大腦化作戰場，兩方殺的昏天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