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草咬緊牙關，逼回了淚水，同陳滿擦身而過，繼續尋找。

  剩下的修士很快被她尋了個遍，她終於能夠確定，連成峰不在這裏。

  她轉回到了陳滿身邊，伸手輕輕撥開陳滿那隻不停動作的胳膊。

  陳滿的身體僵硬地扭動了一下，而後又重新回到自己那塊碧玉晶前。

  繼續重複先前的挖鑿動作。

  林小草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微微顫抖，站在他背後，一時沒了動靜。

  “沒用的。”

  殷十二娘的聲音在她身旁響起，她幽幽歎了一聲道：“這就是你要找的人？你不如給他一個痛快。”

  林小草側頭看著殷十二娘。

  此刻的她麵上已經瞧不出什麽異樣了，仿佛方才那個失控高喊、在牆角垂淚的人不是她一樣。

  甚至連之前被林小草喊破她魔修身份的隔閡都全然消失無蹤。

  “他可能還有一絲清醒的神誌，隻是完全無法控製自己的行為而已。”

  殷十二娘又補充了一句。

  林小草垂眸片刻，扶住了陳滿的肩膀，向他的臉上看去。

  不知是不是錯覺，她從那張木然、毫無生機的麵龐上，看到了陳滿眼底的懇求。

  絕望的懇求。

  林小草沒再猶豫，幹淨利落地將匕首送入了陳滿的心髒。

  陳滿瞳孔放大的一瞬間，他的嘴角費力彎出了一個微小上揚的角度，吐出了一個字。

  娘。

  陳滿的身體終於攤倒在地上，一個袋子從他身上脫落。

  見林小草還直愣愣地站在那裏，殷十二娘歎了口氣，彎腰撿起了陳滿的儲物袋，塞到了林小草的手中。

  “妹子，如今你有何打算？”

  林小草收下儲物袋，淡然道：“回去，遮掩痕跡，等著被接出去。”

  畢竟陸越還在這裏。

  她們目前所在的這個大礦洞實際上是一個環形的礦洞，她和殷十二娘是從上麵跳下來的，她有理由相信，陸越其實應該也在這礦洞之上的某一處。

  隻是不知具體位置。

  殷十二娘徑直問道：“妹子可有意接著往下一探？”

  “往下還有？”

  林小草看著周邊那些已經不能稱之為“人”的人，還有那一塊塊變得赤紅的碧玉晶，語氣冰冷憤然。

  此地已是人間煉獄，再往下又會是何光景。

  殷十二娘知她誤會了，便解釋道：“養赤血玉髓的礦洞僅有兩層。下方速度快些，上方速度慢些，再往下，應該是有通向礦洞中央的通道。”

  她這麽一說，林小草才知道，原來所謂的赤血玉髓，就是這麽個玩意兒。

  隻是，殷十二娘對此地未免打聽的也太過詳盡了吧。

  林小草深深地看著她，問道：“十二娘，你來這裏最重要的目的，恐怕不是找人吧。”

  殷十二娘沒有否認。

  “你想要什麽？”

  如果是圖財，犯不上冒這麽大的險。一塊塊在拍賣會上被拍出了天價的赤血玉髓就近在眼前，她卻沒有半點想拿的意思。

  即便拿走赤血玉髓會引來秦家的修士，可怎麽看殷十二娘也不像是毫無準備的樣子。

  殷十二娘笑了笑道：“妹子在下到礦洞的時候，專程去看了一眼下方的熔岩池吧？”

  林小草本就沒想過自己那蹩腳的演技會瞞過多少人，她要的隻是不讓秦佩佩起防範之心而已，此刻便很幹脆地承認了。

  “下方的熔岩池中有一高台，台上之物，便是我的目的。”

  林小草眯了眯眼睛。

  那塊白玉一看就是陣眼，殷十二娘口氣倒是不小。

  林小草淡聲道：“你自取你的東西，同我有何幹係？”

  殷十二娘也不隱瞞：“原先確實沒有。先前同你相交也的確未含其他心思，隻是覺得你的性子合我口味。萬萬沒想到秦佩佩會突然出現亂攪一通。”

  “我覺得秦佩佩的目的八成同我一致，故而我需要一個幫手。”

  她看林小草要張口說話，趕忙說道：“自然不會讓妹子白白為我驅使，你我二人合作取得台上之物後，衝靈玉歸你，魂核歸我。”

  林小草微微搖頭道：“衝靈玉和魂核是什麽東西，我未曾聽說過，哪裏知道是不是值得上我冒這樣大的險。”

  殷十二娘一愣，而後似乎有些無奈。

  “小草妹子，魂核這東西，不是你們正道修士用的，我白送給你你也無用。倒是衝靈玉……”

  她頓了頓，方道：“算是個神物吧。”

  “它隻能接受一次性巨大力量的灌注，這力量可不僅是靈氣，也可是魔氣、魂力……釋放時，也是一次性將其內所有力量轉為靈力輸出，可用於暴力破陣之類的。”

  她暗想，隻是有些雞肋。

  除非天然異象，否則去哪兒找一次性的巨大力量灌注給衝靈玉呢。

  林小草敏銳的捕捉到了她話中的漏洞：“既然衝靈玉的力量是一次性輸出，那為何會出現在此處？”

  還放在陣眼上，明顯就是為了持續不斷供應陣法所需的能量。

  殷十二娘趕忙道：“話還沒說完，妹子你那麽著急做什麽。”

  “衝靈玉和魂核結合在一起，就有另一番用途了，能夠通過魂核作為一個中轉……”

  林小草打斷她：“那你準備還把衝靈玉給我？”

  殷十二娘無奈道：“妹子，我要魂核真的是另有用途。我又無需養赤血玉髓，這個用途對我來說一文不值。”

  林小草想了想，才又問道：“魂核，是不是可以吸納修士的魂魄？”

  殷十二娘先點點頭，後又搖搖頭。

  “魂核隻留完整的魂魄，這裏修士的魂魄，的確是被碧玉晶分散吸收掉的。”

  她幹脆將自己知道地向林小草和盤托出。

  “此地布下的陣法，就是養礦之法。當然，別看我了，具體怎麽個布陣法我也不明白，我又不是個陣法師。”

  “大概就是通過陣法，將碧玉晶這等普通礦石滋養成能夠吸納魂魄的礦石，當礦石吸足了所需的魂魄碎片後，就完全變了個樣子。”

  “這就是為何碧玉晶會變成了赤血玉髓。”

  林小草點點頭，和她想的差不多。

  “我可以幫你，你的計劃是什麽？”

  殷十二娘伸出兩根手指道：“兩條路子，我們可擇其中之一。”

  “第一種，我們繼續向下，打通前往陣中的通道。”

  “第二種，我們同樣繼續向下，可以打通內壁，通向連接高台的鎖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