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居然是皇子
作者:清風不二      更新:2020-05-18 23:23      字數:2616
  這一問似在花月心裏投了一塊石頭,霎時濺起了不少水花。照少年的口氣,似乎那墨染梅先生是什麽難得一見的高人,無論她說什麽,都會留下破綻。

  見花月微蹙秀眉,少年笑道:“染梅先生十年前從書院離開,此後會偶爾回去看看,可能這次江姑娘沒有碰上罷了,染梅先生具有驚世才能,卻甘願隱世不出仕,實乃我朝一大憾事。”

  花月知那些隱士多因仕途不順,先仕後隱。隱士隱士,越隱名氣越大,否則又怎會有眾多傳奇故事流傳?

  暗暗呼出口氣,花月淺淺一笑:“沒見,又似乎見了。”

  “哦?何出此言?”少年饒有興趣的看著她。

  “墨先生既有意歸隱,自是難以得見。不過墨先生的才華品格卻深深融於青雲書院,高闊清然,悠靜深遠。先生何必為朝廷惋惜,有道則現,無道則隱,既然墨先生辦了青雲書院,自不會甘於平凡,或許墨先生在等一個時機呢?”

  少年對花月前麵所答投去讚許目光,心中卻對她那句有道則現,無道則隱怔了心神。

  沒錯,淮梁雖是神州大陸最強大的國家,可如今其餘三國已逐漸富強,成越尤是發展最快。況且淮梁一直以國富民強,繁華富庶著稱,而常年的和平安定,換來的卻是朝裏朝外貪圖享樂的萎靡風氣。

  清高有才之人雖一腔熱血,然內心孤傲,又不會拉幫結派,官場複雜,朝廷內部又如同一個巨大的漩渦,清高名士由此即使出仕,也不會長久。故即使隱匿,也不願去趟官場這風譎雲詭的渾水。

  墨染梅的情況比這複雜得多,但或許他也在等一個契機。

  這些話若讓其它權貴聽去,可是蔑視朝堂的大罪,更何況她還一臉輕鬆的在他麵前說出來,她就沒有想過後果嗎?

  他不知,話才出口她便後悔,她在一個愛國人士麵前,說他的國家不符合大道,現在自己又占據了丞相之女的身體,轉換過來這是在罵自己的國家。可想而知,自己所言在他人眼裏是如何的大逆不道。

  之前從書院出來,所到之處,皆繁華康樂,就連普通民眾亦是步履悠閑,衣著大方。這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形成的現象。隻是表麵越繁華,統治者看到的就隻是繁華,有種說法叫安樂死,她也沒說錯啊。

  可是不管怎麽說,古人忌諱向來多,更何況她也是間接說當朝**,若讓有心之人聽去可以直接哐當入獄了。

  花月補救道:“我朝政治清明,繁華安定,興許,墨先生認為自己沒有出仕的必要了,想閑雲野鶴,自在逍遙……”

  少年輕笑出聲:“興許,墨先生真是在等一個契機……江姑娘比起那些醉於安樂的官員,倒是多了份遠見。”

  花月扯著嘴角一笑,看來不輕易抒發自己的意見還是對的,沉默是金。

  坐了一會,氣氛有些尷尬,少年起身:“陪江姑娘在院裏走走吧,這會正值海棠花開,賞賞美景,興許心情會好一些。”

  二人才走到院中,就聽見一陣雜亂腳步聲,不一會兒,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被一眾侍衛簇擁了進來,那中年人身著官服,老遠就大聲喊:“五殿下喲,你要走了,以後臣不知要找誰對弈了!”

  少年笑問:“張太守這是何意?”

  五殿下?當朝五皇子?花月不解的看著湧進來的一眾人,又猛然朝僅有三步之隔的少年看去,正好迎上他轉頭看她的目光,那眼眸含笑,神情卻依舊平靜如水。

  花月驀地想起之前“先生”的稱呼,深吸了口氣。

  完了,她已經穿幫了嗎!丞相的女兒怎麽可能不認識當朝五皇子?

  更糟糕的是,她居然還在皇子麵前說出那樣的話!真是要命。

  但也怪不得她啊,誰會想到當朝皇子居然親自動手磨藥?雖然她也懷疑過他的身份並不簡單,可怎麽也扯不到皇子身上去啊。更何況,他當時也沒有反對她的稱呼。

  不過他說見過三次,有可能之前二人接觸並不多,花月咬咬牙,還好之前說被人襲擊,諸多事情有些混亂,他若有懷疑,死不鬆口,說自己記不清就行了。

  看來以後得小心一點了。

  與少年互相行禮後,張太守道:“殿下在外待了將近兩年,陛下自然是想念殿下了,這不下旨讓殿下提前回京嘛!”

  說罷客套話,張太守麵容恢複嚴肅,直挺挺的站著,道:“傳聖上口諭……”

  一聽張太守發話,所有人都跪在原地,唯少年躬身聽旨,花月陷在自己的思緒裏,並沒有下跪。

  張太守皺眉盯著花月:“跪下聽旨。”在淮梁,若無聖駕,皇子不必跪下聽旨,但其他人可無此特權。

  張太守繼續盯著花月,並沒有開口念旨。花月回過神來,正猶豫不決時,少年道:“江小姐中毒未愈,雙腿不易下跪,就站著聽吧。”

  張太守聽五皇子開口,不好再做要求。當下便清清嗓子,繼續道:“朕知五皇子洛千玄離京在外,思悔改過,言行得體,風容有度,此番又救丞相之女於險境,即日,親自護送江氏回京,晴豐太守加派人馬護衛。欽此。”

  “兒臣接旨。有勞張太守了。”

  張太守笑道:“恭喜殿下早日回京!之前陛下不允許臣派人護送,這下臣就可放心加派人手了。殿下稍作休頓,明日巳時,臣派人來接殿下與江小姐,”又拱手道,“臣還有事處理,便不打擾殿下休息了,告辭。”

  洛千玄拱手還禮:“那就不送張太守了。”

  待張太守走後,洛千玄轉過身前進一步,深深看了她一眼。

  花月不動聲色的後退一步,淡定的與其對視。

  “方才為何遲疑?”

  “中毒未愈,雙腿不便。”

  那顯然是洛千玄為她找的理由,身子不便,早上還上街散步,現在下跪說不舒服,鬼才相信。但他為何為她解圍?事後又幹嘛問為什麽!

  洛千玄笑了笑,拂袖退後:“既然如此,江姑娘還是回屋休息,莫在外吹風了。”

  夜幕降臨,燈梔服侍花月喝完藥,關上打開一半的窗戶,點了安神香,便坐到花月身邊。

  像是想到了什麽,起身從妝奩取了一荷包,一臉的不好意思:“江小姐,那日替你換衣,從你身上取下了這荷包,本想一醒就給你的,沒想到居然給忘了,江小姐莫要怪罪奴婢。”

  花月接過荷包看了看,想到之前銷毀的東西,心中一緊,笑了笑,滿不在意的將荷包踹進懷裏:“沒事兒,一個荷包而已,”想到洛千玄說中毒的嚴重性,又問,“燈梔,我中的毒,治不好真的會導致身體癱瘓嗎?”

  燈梔溫柔笑著:“治不好確實會,但江小姐貴人多福,幸虧有殿下,軟骨散的解藥,殿下曾熬了兩天兩夜為許然配置,所以江小姐莫太擔心,如今毒性已經控製住了,隻要回了京城,得到末羽花,江小姐的毒就可完全解了。”

  “那我可真是幸運,如此一來,真是欠你們良多,都不知該如何回報這份恩情了。”

  燈梔起身,解開床幔:“不過舉手之勞,江小姐莫要覺得有負擔。若江小姐心裏實在過意不去,那便記著,總會有回報的機會。時間不早了,江小姐早些休息,明日還得趕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