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 莫得道理就是動不得
作者:月半雲遮      更新:2020-07-02 15:08      字數:2621
  雖然範渾是想把林珙送去吃牢飯,但臨走之前與範閑說那些話時,他大概就明白了範閑的想法。

  一路之上的表情和言語來看,範閑多少有些難色。

  無非是兩種情況,搞掉林珙,或放過林珙,前者不是不行,隻是對於範閑婚約一事並無益處,甚至可能起反作用,後者雖然能避免些尷尬,可林珙之事多是草草了事,懲戒之類的估計是難能實現。

  被刺殺一事雖有自己,關係雖有,可大多還是範閑的事情,林婉兒終究要嫁的人又不是自己,林府與刺殺,刺殺與自己等人,其間的關係自不能無視。

  倘若範閑不愛林婉兒,別說殺個林珙,就是抄了林相府又如何

  範閑一去相府行事,範渾都能猜出個七七八八,與其說是探林珙的底,都是明白人,定然要從他老父親下手,這世道哪有爹管不住兒的就算有,也是少數。

  看情況,範渾覺得自己估計用不著管了。

  都不用林相如何,如今自己已經斷了林珙與太子的關係,即便一時半會還不見效果,可效果總會顯現,人心一旦生了芥蒂,便不可能輕易清除,二皇子那邊也不用多說,為了自保清白也不會再去聯係。

  至於長公主可有與林珙聯係,那就看林相聽了範閑的話後如何做決定了。

  到頭來,也難給林珙苦頭吃,不過,也算是有個結果。

  “唉,若知道這般,還不如放了司理理呃,我放了也沒用,這姑娘也逃不過鑒察院和黑騎”

  心中思量著,人也到了地牢之外。

  而此刻,之內卻又是另一番場景了。

  真話假話對於一個審訊者來說,有時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刑訊伺候下還能保持一致的回答。

  無論司理理說的真假,一頓整治卻是難免。

  鐐銬加身,再者也沒有什麽武功,麵對袁宏道的逼近,司理理就如同斷腿的兔子,本就沒什麽殺傷力,逃都難逃。

  鋼針刺入指甲是什麽個感覺,誰也能想象到,甚至想都不敢想。

  純粹的恐懼不由自主滋生蔓延,心跳聲仿佛直接傳遞至了大腦,緊繃的神經讓身體開始顫抖。

  捋了捋鋼針之上的痕跡,袁宏道低沉的自言自語道:“陳年血跡,擦不幹淨了。”

  本能反應,亦是一種求生本能,司理理辯解道“請不要,我,真沒有說”即便知道根本無法避免,也無法改變眼前之人的行動,可依舊無用的說著。

  雙手下意識緊握起來,仿佛此刻鋼針已經紮了進來。

  “不,不”

  司理理企圖躲開,可在這個小小的牢房之中,能躲到哪裏,袁宏道伸手一抓,抓住司理理的手腕,用力一扯,便將緊緊抓住裙擺的手抓了過去。

  鋼針對著司理理指尖,隨時都可能紮進去。

  吱嗡

  牢門沉重的鐵門突然傳來聲響。

  袁宏道背對著門,身形一僵,而司理理看到袁宏道背後的身影仿佛看到了黎明的曙光。

  “呃,林相好快的速度,還以為得過些日子才會行動呢,這位可是林府之人”

  來人自是範渾。

  平淡無波的仿佛在嘮家常,目光看著袁宏道手中的鋼針,心中卻道了聲幸好來了。

  範渾不至於鋼鐵直男,卻也沒那麽多的憐香惜玉,司理理一事大多因為承諾,答應了就做到,很簡單的邏輯,沒那麽多道道。

  就如環兒,救了很簡單,可救下來不管,那不如不救,行為與意誌相統一,這算是善意,若不是,那單純是偽善。

  又如,此刻。

  “範公子”

  司理理不自覺的喊了出來,語氣中精神突然鬆懈下來的疲憊不難聽出。

  袁宏道聽了此話,側過身看去,手中的鋼針卻牢牢對著司理理的手指,毫無放鬆之意。

  “這位可是要阻攔本人審問”

  “自然。”當目光看向袁宏道之時,範渾的眼中已經沒了那平靜如水,平靜依舊,可內裏的水可能已經成了冰。

  袁宏道一笑,雖然醜是醜了點,可氣勢也不差,道:“我經過鑒察院一處批文行事,這位有何憑證阻我行事”

  聽到此處,司理理麵色一白,手中一顫,而範渾則笑了。

  笑的很自然。

  “我需要什麽憑證我就是憑證”

  話語剛落,袁宏道就覺得眼前黑影一閃,仿若鬼魅到了身前,看向手中,鋼針已經不見蹤跡,而脖頸一陣刺痛。

  待反應過來,方才的年輕人就這麽站在自己身側,手中拿著自己的鋼針,而鋼針一半已經刺入了自己的脖子。

  “看吧,你說我有無憑證阻攔呢”

  袁宏道額頭滲出的冷汗都快要滴落,僵硬的抬頭看向一襲黑衣的年輕人,卻心如墜落寒池,因為那笑容,實在是令人說不出的驚懼。

  “公子我乃奉命行事,你不怕”

  範渾聽著,倒是覺得這貨還挺硬氣,也不知是否單純嘴硬。

  還未待他說完,便打斷道:“不想死就滾,再廢話針進去了,怕是想活都難。”

  袁宏道看著範渾,隻覺得臥槽,變臉變得太快了吧

  方才還帶著笑,此刻麵無表情的仿佛隨時都可能要了自己的命,連忙道:“好好好,這就走手下留情”

  範渾也不好真殺了這人,那邊範閑剛去了林府,這邊自己就殺了林相的手下,拆台也不是這麽拆兄弟台的。

  看著連滾帶爬逃出牢房,朝著外麵走著的袁宏道,範渾看了眼手中還帶著鐵鏽般血跡的鋼針,道:“慢著,你的東西忘帶了。”

  袁宏道剛走到門前,正要推門,一聽這聲音身形一僵,隨即回過頭,瞳孔猛地一縮,一道寒芒擦著鼻梁而過,隨即便是一怔,隻聽噌一聲細微聲響,反應過來回頭看向大門,上麵刺入的鋼針更像是刺在了自己的心髒

  怕了,是真怕了,這位果然難對付,冷汗竟是出了一後背。

  袁宏道走了,範渾也算了鬆了口氣,若慢上一拍,這姑娘估計就有的受了。

  “公子是來救理理的”

  呃,這能是為了救你而來麽又不是先知,也莫得預知未來的超能力

  可話到了嘴邊,範渾卻吐槽起來。

  “過來看看你的情況,沒想到來的剛好,沒事吧”看著司理理蒼白的麵色,自然知道對方精神上的疲憊,故此一問。

  司理理就這麽看著範渾,勉強的露出了些笑容,道:“公子的確一諾千金,如此幫我怕是要得罪不少人。”

  聽著此言,範渾一怔,得罪人呃,這和你有關係麽

  由不得範渾不吐槽,自己得罪人的本事已經被範閑練就出來了,多您一個也不多的。

  麵色不禁浮現出笑容,溫和之中帶著些古怪,道:“承諾便是承諾,得罪些人也是正常,來了京都後,得罪的人已是不少,不差這一兩個。”

  蹲下身,單膝著地,正好與司理理平視,嘴裏的話沒什麽煙火氣,平淡的很,麵色也一如既往。

  可聽了此話,司理理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笑容,多少有些忍俊不禁。

  看著人,的確讓人看不懂,無論是之前,還是現在。

  宗師之修為,本可活的逍遙自在,可總是如此沒什麽架子,讓人覺得親近,可說是平易近人,就如方才那般霸道也是有的,看似矛盾,卻相得益彰。

  他,果然是與眾不同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