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小山村十分寂靜，這邊的動靜早已引起了村裏的注意。

  周通隻是個不入流的太平道弟子，在袁逸二人麵前也就一個照麵便輸得一塌糊塗，很快便結束了戰鬥。

  在袁逸二人離去後不久，十來個村人打著火把，大著膽子循聲找來，不想卻看到了周通兩眼圓瞪，死不瞑目的樣子。

  “仙長死了！”

  周通是石袞偷偷派來越界傳道收信徒的負責人，村人都認得，一見往日裏神通廣大的太平仙師竟然死了，那十幾個大膽的村人臉上立時沒有了血色。

  “定是那妖人迷了阿牛心竅，害死了仙長。”

  有人在人群中叫嚷，而其他村人正是六神無主的狀態，乍一聽見有人說是袁逸蠱惑阿牛殺了太平仙師，頓時群情激奮，吆喝著匆匆返回村裏。

  不多時，當當當的梆子聲在夜幕下的山村裏響徹起來，全村十幾戶人家，合計百餘人都拖家帶口聚集在了村裏的空地上。

  “阿牛遭妖人迷了心竅，害死了仙長，我等要為仙長報仇！”

  但凡宗教，最虔誠的信徒往往都出自最底層，就像是這個小山村，沒了耆老領頭，也不乏虔誠的太平道信徒站出來帶頭。

  一群太平道信徒找到了主心骨，各自回家拿來扁擔，柴刀等等兵器，殺氣騰騰的直奔阿牛的家。

  村子不大，全村人都在村裏聚集，鼓噪聲早已傳到了阿牛的家裏，此時袁逸正與阿牛簡單準備今晚的晚飯，聽到外麵隱約傳來的動靜，輕笑了下，起身走到了門外，循著聲響望向村裏。

  “阿牛，如果有人要殺你，你會怎麽做？”

  阿牛這時也走出了屋，聽到袁逸這麽一問，愁眉苦臉的搖頭道：“俺可不可以躲？”

  袁逸大笑，回過頭來笑著又問：“如果是太平道要殺你，你躲不躲？”

  聽到袁逸提及太平道，阿牛的雙眼立時微微泛紅，暴戾的情緒在內心瘋狂滋生，眼見就要切換成另一個人格。

  “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

  袁逸也不阻止阿牛狂化，輕笑了下，重新回過頭去眺望越發接近的鼓噪聲傳來的方向，低聲自言自語道：“被洗了腦的蠢人，想要讓他們幡然醒悟何其難也。”

  說話間，他手裏已經多出了九環刀，隻一晃，刀身上九枚鐵環哐哐作響，發出清脆的聲響。

  “殺了妖人，為仙長報仇！”

  越是接近，村人受到追命血咒的影響就越是明顯，人人內心充滿了暴戾的殺意，已經不再是平日裏老實巴交的百姓，而是一群紅了眼的瘋子。

  無論是壯碩的男人，還是瘦弱的女子，甚至是半大不小的孩子，手裏拎著各種家夥什，無一例外全都紅了眼。

  哐當一聲響，門被一個村人踢開，全村百多人烏拉拉的堵在門外，狀若癲狂的喝罵，各種不堪入耳。

  “你這妖人殺了仙長，俺殺了你！”

  踢門的那個村人紅著眼，掄著扁擔便無所畏懼的衝進了院子，直奔站在屋門外麵的袁逸二人。

  有了第一個帶頭的人，其他村人也都有了主心骨，人人爭先恐後擠進院子，有些心急的更是直接翻過半人多高的土牆。

  轉眼間，大約一個籃球場大小的院子裏滿滿當當全都是人。

  此時阿牛已經完全狂化，猛地發出一聲宛如野獸般的咆哮，赤手空拳搶上前去，硬捱了一扁擔後便一拳砸翻了衝在最前麵的那個村人。

  “一個人格老實巴交，另一個人格暴戾，不過看起來第一人格對第二人格依然有不小的影響，有點意思。”

  袁逸風輕雲淡的看著阿牛赤手空拳撞進人群之中，卻始終手下留情，嘴角不免微微彎起了個弧度。

  阿牛的反抗頓時激怒了所有人，眼見阿牛打倒了一片，其他村人變得越發瘋狂。

  “阿牛已被妖人迷了心竅，已是救不得了，殺了他！”

  人群中有人叫喊，立時更多人湧了上去。

  人多空間窄，扁擔柴刀之類往往倒會誤傷，阿牛一個人在人群中橫衝直撞，挨了不少下，然而被誤傷的村人更多。

  “殺了你！殺了你！”

  衝在最前麵的是年輕力壯的漢子，隻一個照麵便要麽被阿牛打倒，要麽被人誤傷，跟在後麵的一個村婦狀若癲狂，使出了瘋狂亂抓，衝著阿牛又抓又撓的。

  而更多的村婦擠到了前麵，一群女人圍著阿牛瘋狂亂抓，而阿牛卻沒像剛才那樣一拳一個打翻這些村婦，隻是雙眼充血一個勁的躲閃。

  奈何這些村婦跟瘋子似的，根本毫無顧忌，硬生生將阿牛給圍了起來，不多時阿牛便遍體鱗傷，一個還算年輕的村婦甚至一口死死咬住了他的左肩，瘋狂撕扯，想要咬下阿牛的一塊肉來。

  然而即便如此，阿牛也始終沒有對這些女人動手。

  袁逸搖頭，信手揮出一刀，半月形刀光呼嘯掠過，沒入那群村婦之中，當場便是血濺當場，傷了好幾個村婦。

  盡管如此，那些村婦也在追命血咒的影響下眼中隻有阿牛一人，根本不在乎還有另一個猛人在場。

  阿牛正苦苦撐著不至於被村婦推倒，忽然頓覺四周為之一空，紅著眼抬頭一看，卻是一身是血的袁逸拎著九環刀，一把抓住一個披頭散發如同瘋魔的村婦信手扔了出去。

  “大丈夫當斷則斷，不可有婦人之仁。”

  袁逸掃了眼那幾個癲狂撕咬阿牛的村婦，搖頭道：“這些人已不可救藥，殺她便是在救她。”

  說著，刀光連閃，那幾個村婦當場便被梟了首級。

  剛剛救出了阿牛，袁逸忽然感到背上微痛，回頭看去，卻是十來個半大不小的小子紅著眼抓著石塊砸來。

  袁逸又搖頭，隨手一刀揮出，半月形刀光倏然將這十來個半大不小的小子攔腰斬斷，已是不活了。

  不多時，全場血流成河，屍橫遍野，但是即便如此，受到追命血咒影響的剩餘村人依舊被瘋狂所支配，不依不饒的繼續衝向二人。

  袁逸也沒手下留情，剩下這三十來個村人很快便死了個幹淨。

  村裏重新恢複了寧靜，隻是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血腥味，地上躺滿了屍體，引來了大批蟲蠅。

  袁逸掃了眼遍地的屍體，又轉頭看向阿牛。此時後者遍體鱗傷，衣衫早已被那群村婦撕成了抹布，露出的皮膚上到處都是血痕，他甚至還看到阿牛右臂上被生生撕咬下一塊肉來，正血流不止。

  “吃下去，可以止血痊愈。”

  袁逸皺了皺眉頭，拿出了兩粒補血丸遞了過去。

  阿牛低著頭，顫抖著接過袁逸遞來的補血丸，悶頭悶腦的吞服了下去，轉眼間補血丸生效，各處傷口即刻止血愈合結疤。

  “俺……俺不想殺人。”

  阿牛垂頭喪氣，吞吞吐吐的說著，引得袁逸不禁輕笑了下。

  袁逸上前拍拍阿牛的肩膀，輕笑道：“你和我不一樣，既然不想殺人，那打暈他就是了。你雖奉我為主，不過也無須顧忌我的想法，做你自己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