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爺爺和我們說起過，你心思重，心裏藏著許多事情，但是你不說沒他也就不問，他所求的不多，隻盼你平安喜樂一生。”

  “他說他還是沒有照顧好你，未曾讓你享受到家的溫暖。”

  “他還說，能聽你叫他這麽多年爺爺，他已經很滿足了……”

  ……

  “師父……”蘇耀靈聲音顫抖，“我想和爺爺單獨說會兒話……”

  沈清洲歎息一聲，退出房間，抬頭看了看湛藍無雲的天空，掩去眼中的一絲淚光。

  “爺爺……對不起，我還是沒能救你……”

  “爺爺，從我記事起，爸爸媽媽似乎就並不喜歡我……是您一直照顧我……”

  “爺爺，您做的已經夠多了，我體會到家庭的溫暖了，有您我才有個家啊，可是現在您怎麽就扔下我一個人了……”

  “爺爺，我的確藏著秘密呢，說出來您可能不信，我上輩子已經死過一次了……”

  爺爺……

  蘇耀靈靠著爺爺的棺槨，眼中的淚似乎是已經被關得太久了，現在一下子傾瀉而出。

  腦中不甚清明，想到什麽說什麽，一刻也不間斷，似乎隻有這樣，她就能感覺到像是真的在和爺爺聊天說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不知道說了多少話，蘇耀靈耳邊又開始響起那令人頭疼煩躁的雜音，鬧得蘇耀靈腦中一陣抽痛。

  蘇耀靈眼前一黑，忽然來到了一個似曾相識的古宅內，剛想環顧一下周圍，卻發現自己的身體似乎並不受控製。

  蘇耀靈看著眼前微微上下起伏的景色，反應過來，“自己”的身體這是在走路。

  這身體似乎是在漫無目的地朝前走著，忽然眼前景色大幅度晃動了一下，蘇耀靈都嚇了一跳，隨後反應過來，這怕是這身體絆倒什麽差點摔倒。

  想到這裏蘇耀靈一驚，這情形……

  像是為了驗證她腦中的想法，隨著身體朝後轉動，蘇耀靈看到了剛剛差點絆倒“自己”的元凶，赫然是一隻還淌著鮮血的斷臂……

  “怎麽會……”蘇耀靈隻覺得渾身血液都冰涼，“我為什麽會在那個小女孩身上？”

  蘇耀靈還未來得及多想，視線便又轉回剛才小女孩前進的方向。

  陽光如同細雨般滴灑落進蘇耀靈的眼中，她這才注意到，現在是清晨。

  隨著小女孩的前行，這古樸的房子緩慢地映入蘇耀靈的眼中，不知怎麽的，蘇耀靈似乎這宅子似乎正和自己腦海深處的一棟古宅逐漸重合。

  蘇耀靈皺了皺眉，因為她聞到了空氣中彌漫著的刺鼻的血腥味，順著這味道尋去、映入瞳孔的便是一地的殘肢斷臂。

  原本看到這駭人的景象，應該會感到害怕才對，可是蘇耀靈心裏卻十分暴躁，感覺心中、腦中有什麽東西呼之欲出，卻又偏偏被牢牢禁錮。

  大門被推開的吱嘎聲雖然刺耳，但卻出其意料的能讓蘇耀靈的心沉靜下來。

  隨著小女孩轉頭看向大門，蘇耀靈注意到房頂的瓦片似乎有少許脫落，有種難以言喻的蒼涼。

  “靈丫頭！靈靈！快醒醒……”

  蘇耀靈有些艱難地睜開雙眼，呆呆地看著原木色的屋頂。

  “你醒了！”馮翊見蘇耀靈睜開雙眼，臉上一喜。

  蘇耀靈皺了皺眉，腦中的疼痛又引起胃部一陣惡心，好一會兒才把那惡心的感覺壓下去。

  “我這次又昏迷了多久？”蘇耀靈看了一眼馮翊。

  “沒多久，這才剛到晚上。”馮翊見她作勢要起身，正想上前扶，卻被仇丘搶了先。

  “什麽叫又昏迷？”沈清洲卻是皺眉問道，“之前你也昏迷過？”

  蘇耀靈靠坐在床上，低頭垂眸看著自己放在被子上的雙手，聲音清冷：“我有些話想單獨和……師父談。”

  眾人聞言皆是一怔，旋即反應過來，看了一眼沈清洲，便默默地退出房間。

  “師父……”眾人退出去後半晌，蘇耀靈才緩緩開口，“我做了一個噩夢……夢裏有個古宅，有個小女孩，有一院子的殘肢斷臂，還有爺爺和你……”

  沈清洲怔怔地看著麵無表情的蘇耀靈，張了張嘴，臉上神色莫名。

  蘇耀靈也不看他，又自顧自說道：“除了你們，還有幾個我不認識的人，對了……”

  蘇耀靈忽然抬起頭看向沈清洲。

  “你們叫那個小女孩，靈靈。”

  蘇耀靈攤在被子上的雙手微微攥起，隻覺得指尖微涼。

  蘇耀靈這次看得十分清楚，聽得十分真切，在大門打開的一瞬間，飛奔至小女孩跟前的，便是沈清洲和自己的爺爺。

  他們嘴裏喊的名字，正是“靈靈”！

  是巧合嗎？蘇耀靈攥著的雙手微微有些抖。

  沈清洲深呼出一口氣，走到蘇耀靈床邊的椅子上坐下。

  “你爺爺給你留了一封信，在他的書房裏，他說你知道放在什麽地方。”

  “當然，我也可以直接將所有的事情全部告訴你。”

  “你自己選。”

  “師父您先出去吧，我再休息一會兒。”蘇耀靈鬆開雙手，也不抬頭，隻是靜靜地看著自己發白的指尖。

  聽到關門聲，蘇耀靈指尖微微動了動。

  自己心裏或許已經有了個模糊的答案，可是卻不敢直接將答案揭開。

  蘇耀靈有種預感，一旦選擇了揭開這個答案，自己或許會變得真正地一無所有……

  所以她還是退卻了，不敢聽沈清洲繼續說下去，至於要不要回家去找那封信，蘇耀靈也是不確定的……

  次日清晨。

  蘇耀靈跟在來喊自己吃早餐的仇丘身後，來到還算幹淨整潔的餐廳內。

  看了一眼一臉關心的看著自己的眾人，蘇耀靈微微抬了抬嘴角：“早上好。”

  幾人看到笑著的蘇耀靈，自己卻是怎麽也提不起笑容，即便最不了解她的秦風，也能感覺得到，蘇耀靈那笑容裏，沒有一絲感情。

  “靈丫頭。”沈清洲看著這樣的蘇耀靈也是滿臉不忍，卻又無奈，“接下來你準備怎麽做？”

  “馮翊，麻煩你打電話給你舅舅，讓他幫忙聯係上蘇靜。”蘇耀靈垂著眼眸，端起碗喝了一口瑩白的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