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耀靈睜開眼，隻覺得自己的腦子像是要炸了一般，耳邊充斥著嘈雜的雜音。

  “唔……”蘇耀靈有些痛苦地按住頭，不禁低吟出聲。

  “你沒事吧？”

  同時出聲的馮翊和秦月二人大眼瞪小眼。

  “沒事……”蘇耀靈有些吃力地坐起身，馮翊連忙走到床頭伸手扶著。

  秦月看著馮翊的動作，眼神暗了暗。

  “要不要先吃點東西？我讓嶽秘書準備了小米粥，你先吃一點。”馮翊扶著蘇耀靈坐好，又將枕頭墊在她身後，扶著她靠著床頭。

  蘇耀靈按了按太陽穴，腦中的混亂疼痛感讓自己心裏一陣惡心。

  “不用了，我沒胃口。”

  “蘇小姐，你還是吃一點吧，你已經昏迷了五天了，雖然醫生給你打過營養點滴，但是不吃點東西，身體吃不消的。”

  蘇耀靈看向安北，眼中震驚：“我昏迷了？五天？”

  “對啊，隻是醫生卻說查不出昏迷的原因，身體沒有問題。”

  蘇耀靈這才注意到，自己竟然是躺在醫院裏。

  “娜娜和袁大哥呢？”蘇耀靈看了一眼眾人，連秦月都在，卻不見嚴利娜和袁雲龍。

  馮翊眼神微微一閃，一瞬間又恢複正常：“他們說京都有急事，要先回去看看。”

  蘇耀靈聞言垂眸不語，片刻後點了點頭，淡淡道：“把粥拿過來吧，我稍微吃一點。”

  蘇耀靈忍著胃部的不適，勉強吃了幾口粥，回憶著自己昏迷之前的事。

  那天淩晨自己沉浸在爺爺過世的悲痛中不能自拔，然後腦中就閃過了很多片段，其中有一些，卻似乎不是自己的記憶。

  蘇耀靈蹙起眉，腦中的疼痛更甚，可是有一段畫麵卻是越來越清晰。

  一個身穿公主裙的小女孩正在一處古宅中漫無目的的走著，小女孩看著不過四五歲，麵容稚嫩，還看不出美，隻是一雙眼睛卻十分好看。

  忽然女孩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差點摔了一跤。

  女孩低頭朝腳下看去，絆了自己的，竟是一隻染著血的手，而那隻手的主人，卻不知是誰，因為那地上隻有一隻手。

  小女孩卻是什麽反應都沒有，像是被嚇傻了一般，繼續麵無表情地朝前麵走去，最後在古宅的前院停下了腳步。

  那前院中，原本地磚的顏色已經無從知曉，因為地上已經被一層暗紅色的血覆蓋。

  還沒有凝固的血液中，橫七豎八躺著不下二十具屍體，無一不是殘缺不全……

  小女孩眨了眨朦朧的桃花眼，看著院子裏的景象，依舊是沒什麽表情，隻是一動不動地盯著。

  “靈靈！”古宅的大門突然被推開，進來好些個人，蘇耀靈也看不清，隻看到那些人將小女孩抱走……

  “這是夢嗎？”蘇耀靈頭越來越疼，隻覺得腦中那畫麵太過真實，自己看到那院子裏的景象，著實被嚇出了冷汗。

  “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馮翊的聲音在蘇耀靈耳邊響起，“快喊醫生！”

  “沒事……”蘇耀靈敲了敲自己的額頭，聲音有些虛弱，“我隻是有些頭疼，讓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馮翊聞言皺眉，看著臉色有些發白的蘇耀靈，扶著她躺下，拉好被子。

  “靈靈……忘了吧，忘了那些事，平平安安地過完一生……”

  “靈靈……以後我就是你爺爺，放心，爺爺會陪著你……”

  “靈靈……不要想起來，不要再想，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蘇耀靈躺下後腦中混亂，也不知自己到底是睡著了，還是醒著，隻是聽到爺爺熟悉的聲音喊自己靈靈。

  “爺爺？爺爺是你嗎？”

  “爺爺沒辦法陪你了，你要答應爺爺，照顧好自己，什麽都不要想，什麽都不要查，什麽都別想起來……”

  “爺爺，我聽不懂……爺爺你別走……”

  ……

  守在病房裏的幾人聽到蘇耀靈的囈語，看到她眼角劃出一滴清淚，都麵露不忍。

  酒店。

  蘇耀靈站在房間裏的落地窗前，此刻腦中的混亂感已經減輕不少，至少不會讓自己頭疼。

  隻是想起一次次出現在自己腦中的那段畫麵，蘇耀靈心裏便有種前所未有的怪異感，一種分不清現實和夢境的怪異感。

  若說那是夢，可是那卻如此真實，真實到自己能感受到那小女孩的呼吸聲，真實到自己似乎能聞到那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可是若那不是夢，自己又怎麽會有那段記憶呢？那個小女孩又是誰？自己似乎聽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可是又偏偏想不起來是什麽……

  “蘇小姐……”

  正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發呆的蘇耀靈聽到有人喊自己，回過頭，原來是秦月。

  “你還沒歸隊？”

  自己住了一周的醫院，昨天才從醫院回來，算起來，秦月已經在這兒呆了快十天了。

  秦月聽到蘇耀靈的疑問，心裏一窒，臉上卻沒什麽表情，隻打開背包拿出一塊八卦鏡遞給蘇耀靈：“我是來還這個的，一會兒就走了。”

  蘇耀靈沒有接八卦鏡，朝他臉上看了看，紗布已經拿掉，剛剛結痂的傷痕顯得有些可怖：“傷已經好了？”

  秦月微微朝左側了側頭，聲音不似那晚那般有活力：“好了，謝謝你。”

  蘇耀靈注意到他的動作笑了笑：“隻是結痂的時候會嚇人些，等痂掉了疤痕就不會那麽明顯的。”

  秦月抿了抿嘴，看了一眼蘇耀靈彎著的桃花眼，又立刻垂下眼眸，將手裏的八卦鏡再往前送了送。

  蘇耀靈看了看他手裏的八卦鏡，想了一會兒，還是伸手接了過來。

  秦月歸還了八卦鏡，便轉身離開，隻是在出門前的時候停下腳步，頭也不回：“那晚我說的話是認真的！”

  蘇耀靈懵了一會兒，才想起來那晚秦月跟自己說的話是什麽——“我有的隻是這條命，以後，它就是你的”……

  蘇耀靈看著被關上的房門撇了撇嘴，自己卻沒有把秦月的話放在心上，畢竟自己從未想過讓他為自己賣命。可是現在的蘇耀靈卻怎麽也想不到，秦月卻是真的將他的命給了自己——一語成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