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語出驚眾人
作者:言如鍾      更新:2020-05-18 20:29      字數:2283
  拜師的目的總算是塵埃落地了,卻沒成想剛回到尚書府,就聽到了元安最不願意接受的事情。

  要去通政司任職,做一名正八品知事,雖說這通政司在當朝地位極高,又位列九卿之一,但身為一個知事,說白了也就是打打雜。

  跟元拓爭論了半晚上,道理講不通,那便隻能服軟了,畢竟是自己的親爹,所謂父命難違,奇怪的是在元安的內心對元拓心懷感激又有些懼怕,這種感覺難以言表,卻真實存在。

  元安拿著推薦信來通政司報道,本來就是開後門進來的,所以入職手續辦十分順利。

  通政司使王啟年本就與元拓較好,所以有些照顧自然是正常的,隻不過對於私生子的身份進行了保密。

  知事的工作就是收發各地的奏折及民訴,整整一間房子裏,這七七八八的折子堆的跟小山一樣,還要將其逐個分類。

  比如大臣之間彼此彈劾的折子要整理在一起送往通政使受理,民訴及一些無關緊要的奏折送往左右通政受理,並且還要一一記錄在案,對元安而言,這是一份極其無聊的工作。

  此時兩位年齡較大的知事,正在埋頭整理,王啟年帶著元安走入府衙介紹道:“這是新上任的知事元安,年紀尚小,你倆可要多照顧些。”

  這二位轉身作揖行禮道:“大人請放心,屬下會好生照顧元安的。”

  王啟年摸了兩把羊山胡,略微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此地,這兩人一個叫畢恒,一個叫周文遠,都留著小胡須,發色稍白,想必是幹這活愁的。

  誰知王啟年前腳剛走,這位名叫畢恒的知事就變了臉,雙手背後,盛氣淩人道:“你可知這通政司的規矩?”

  “不知!”

  “那今個我便好好教教你,這剛任職的知事每日早來半個時辰,沏好茶水則是禮,勤掃府苑、抹桌擦牆則是規,另外還要承擔暗閣之中那些老舊物件和陳年的檔案的整理與翻修,你可聽清楚了?”

  “不清楚!”

  “額....這?”心想怎麽來了個楞種,畢恒沉著臉貼近元安咬牙說道:“我在說一遍,你可給我聽清楚了!”

  重複一遍過後,畢恒背著手道:“懂否?”

  “不懂。”

  元安站在原地依舊搖了搖頭,遇到這種人最簡單的方式就是給一拳頭,但現在怎麽說,自己也是個官員,這冒然出手怕是會惹不小的麻煩,能給個回話已經是很給麵子了。

  “你....”

  二人皆是頭一次遇到這種狂傲之人,頓時還真是有些手足無措,片刻畢恒轉了轉眼珠,沉聲說道:“實話告訴你,我的表兄乃是左通政,若是想在這裏待久些,就得懂點規矩。”

  元安點了點頭,走入房內,將此二人視為空氣,翻了翻桌案擺放的奏折,悠閑的轉著。

  “這是何意?”

  “不知。”

  二人麵麵相覷,著實也沒了辦法,回到桌案前,暫且幹起了自己的工作,元安明白工作內容,隨之麵對成山的奏折也開始挑挑揀揀起來。

  不得不說,這些地方官員上奏的折子很多真是無聊的要命,像中州知府的奏折問道皇帝失眠的毛病好些沒,還有泰州永平王在奏折中寫道最近派人給皇帝送來幾箱葡萄,若是好吃,他再送點。

  各個溜須拍馬,廢話一堆,皇帝難不成真喜歡這樣的官?

  元安看了半天,幾經昏睡過去,一旁畢恒似乎又坐不住了,拍著桌案道:“拿著朝廷給的俸祿,難不成還想偷懶?”

  “看這樣子就是想偷懶。”周文遠附和道。

  話說這周文遠雖說人過中年,但這種呆呆的模樣倒像是乳臭未幹的孩子,是待這太久幹傻了,還是本來就傻,隻是這畢恒實在搞得元安有些火大,嘴裏跟塞了炮仗一樣,喋喋不休。

  “與你何幹?”

  “你說什麽?”畢恒放下奏折,狠拍著桌子,周文遠急忙拉著衣角,讓其息怒。

  元安扭頭輕笑一聲,說道:“沒聽懂?那我再說一遍,關你屁事,聽懂了吧。”

  “是可忍,熟不可忍。”畢恒起身沉聲道:“你給我等著。”為官多年雖是知事,但卻從未如此窩囊過,然而今日竟在一個孩子的身上吃了兩次癟,這口氣自然忍不了。

  “請便。”

  元安繼續埋頭分類著奏折,周文遠見畢恒走後,偷摸瞄了一眼,也不敢再說什麽。

  好一會,畢恒拉著自己表哥左通政來講道理了。

  “此人上任不過半天,不僅不守規矩,反之心慵意懶,微臣實在氣不過,便說了他兩句,卻未成想,此人語言粗俗,不堪入目,這才敢情大人過來,還微臣一個公道。”

  這電視劇倒是演的一點都不假,這古代的官員果然各個都是奧卡斯影帝,見畢恒鞠著躬,麵容皺的如同耕好的地,委屈的模樣還真是令人心疼。

  左通政是位瘦高的中年男子,但比畢恒相比,卻顯得精壯許多,同情的拍了拍畢恒的後背,冷冷問道:“是否與畢恒說的一樣?”

  周文遠起身渾身打著哆嗦,連忙點了點頭,此時三人的目光皆聚集在元安的身上。

  “漂亮,說得甚好。”

  元安鼓著掌,怡然自得起身緩緩走到畢恒麵前,說道:“這不守規矩指的是什麽規矩?是通政司以書麵形式製訂的規矩還是你自己製定的規矩,若是你定的規矩,我為何要遵守?說我心慵意懶,不知你是從哪看出來的,要不現在看看桌上的奏文?”

  “大人,這....”畢恒抬起頭眼巴巴望著左通政,顯然此刻他毫無反駁的理由,也沒想到元安言語會如此犀利。

  “有明麵的規則,就有暗麵的規則,看你年紀尚小,恐怕還不懂這為官之道”,左通政看似官威十足,但說此番話的時候,卻故意壓低的了聲音。

  想想自己老爹為官公正清廉,不也是朝廷的重臣,如今一個狗屁小官,幫著自己表弟,卻義正言辭的教人怎麽做官。

  元安冷哼一聲,擲地有聲說道:“所謂源清則流清,源濁則流濁,如今當朝為官,依仗權勢欺壓忠良,魚肉百姓,世風如此,誰人之過?”

  如今為官誰敢如此直言不諱,別說畢恒就是麵前的左通政也被這番話嚇得不輕,倒是躲在角落得周文遠,拿起筆將元安方才所說得話記在了紙上,揣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