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

  是莫風童拚了性命保住了最後的他。

  曾則協亦不會忘記當時的畫麵。

  那是一名絕美的女性，在人族中，紫紅的模樣自然是絕色的。

  這樣美豔的女子，怕是無論哪方男子見了一麵，都會略有心動的感覺的。

  更別說，女子的一顰一笑都這般誘人。

  那是曾則協第一次見到這般強大的力量，力量源自於人，即使是墨商，怕是沒有這樣強大的力量。

  彈指間，覆滅了整個北城聯邦。

  不費一兵一卒，僅她一人。

  在她的手中，曾則協和莫風童二人生死垂危的活了下來。身為封號異能者，他們若是連情急之下自保的能力都失去了，那又該如何對得起自己這半輩子的修煉。

  眼前那是恐懼的絕美，紫紅的身上，散發出來的是一股強大無比的力量。這是人族為達到的力量的高峰。

  這座高峰，實在是太高了，而曾則協和莫風童二人修煉了大半輩子，僅憑他們二人的天賦，卻隻能讓他們的修為落在封號級別之後的第一個世界之中。

  一山還有一山高。

  在這個世界上，成為封號異能者的人不多，也不少。

  修煉就像是修心，依靠的是努力和心態，但其中，也包含了天賦。

  他們的天賦帶領著他們，也隻能夠走到現在這裏了，因為這裏就已經是終點了。

  麵對眼前那一股強大的力量，曾則協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他恍然，因為，他第一次退縮了。

  因為他知道自己麵對著的是什麽樣的人，是一個無法戰勝的人。

  可最終，他不過是借助自己的退縮和莫風童的力量苟且過了下來。

  他被帶回三寸茫火海之後，卻慶幸自己還活著。

  可是，直到他現在又再度麵臨選擇的時候，身體卻又不由得退縮。

  這是他心裏對強大力量的恐懼。

  他曾麵對眼前的失敗，他知道，是因為他的原因。

  若非他們救了自己，將他帶入三寸茫火海之中細細照料，怕是他早已經身殞在外了。

  現如今，也是因為他的原因，害了三寸茫火海眾多的人命。

  他垂首看著自己身上包著的紗布，那雙是時不時縮起來的眼眸中，充滿了疑惑。

  當他十幾年前成為聯邦一員，加入北城聯邦的時候，他就已經是北城的一部分了。曾經的他不會因為困難和危險而退縮，他曾願意奉獻自己前往極北之地封印亡靈通道。可是現在的他，卻……

  這是他保護北城的一種方式，莫風童是他來到北城之後，和他待在一起最長時間的夥伴，他們之間是最好的兄弟，也是最好的後背和前鋒。

  年輕時，他們曾約定，將來要一起成為元帥，成為管理北城之人。還要一起找老婆，一起結婚，讓他們將來的孩子結為娃娃親，或者是兄弟姐妹。

  可是，他卻眼睜睜的看著莫風童，看著他死在了自己眼前。

  親眼看著他，灰飛煙滅。

  曾則協不會忘記，他是那麽勇敢的上前，那麽決然。可自己卻退縮了，害怕這強大的力量而退縮了。

  害怕是人類的本能，就像是老鼠害怕貓一樣。

  但勇敢，也是人類的本能，就像母親為了孩子，孩子也會為了母親挺身而出。

  莫風童當時，一定也是這樣的感覺吧！

  是他的心智不夠堅定。

  曾則協今年已經五十以上的年紀了，或許他看起來隻有四十。

  曾則協將自己的半輩子給了修行和聯邦。

  他沒有父母、沒有妻子、沒有孩子、沒有兄弟姐妹。

  他的所有，

  就是莫風童和聯邦。

  就在那一瞬間，他的所有已經失去了。

  可他依舊沒有勇氣站起來。

  耳邊徘徊著沉重的聲音，鮮血的味道，恐懼的叫聲。

  這也是當時曾則協退縮的原因。

  他怕死，可其他人，難道不怕嗎？

  “楚夫人，抱歉。”曾則協輕輕的開口，低聲道：“是我的出現連累了三寸茫火海。”

  沈望月一愣，她聽見曾則協突然開口，有些驚訝。

  北城聯邦的事情她自然知曉，她也了解這一段時間，曾則協心裏的事情，突然發生的意外就像是石頭一樣砸在了他的心裏。

  “你們聯邦，為我們這些平民老百姓也做了很多，其實，害怕不是什麽羞愧的事情。即使是你退縮了，也會有人會記住你們的好，為了你們而挺身而出的。”沈望月淡淡的道。

  曾則協恍然大悟，是啊。

  在當時，為了他挺身而出的是莫風童。

  “這件事，是我的錯，我會負責任的。”曾則協艱難的起身，他劇烈的動作牽動了身上的傷口。

  “你……”

  “真的很對不起。”此時此刻，他的聲音充滿了虔誠和幹淨。

  因為他知道，他不能讓再多人，死在自己麵前了。

  沈望月在回過神來的時候，卻已經不見了身邊的曾則協了。

  他的身影略過楚宇城和葉楓二人身邊的時候，那雙純粹的目光落在了他們的身上。

  他知道，這是一班很優秀的後輩。他們不會就此退縮。作為前輩，反而是他慚愧了。

  楚宇城和葉楓二人突然一頓，似乎是因為感受到了曾則協的氣息波動，這才回過神來，卻聞斯太爾幾近嘶吼的聲音，“混蛋！”

  “放開我。”

  曾則協的身體衝了出去，他施展渾身僅剩的力量將斯太爾纏住，將他一把推出洞外。

  不管斯太爾怎麽掙紮和出手，曾則協都不放手，他身上的傷口再次溢出了瘋狂的血液，以及猶在耳邊的，皮肉綻開的聲音。他的身體，好幾個部位一瞬間被斯太爾刺穿了。

  血液發了瘋似的落下。它如火般鮮紅。

  “抱歉。”

  這是楚政軒聽見的，曾則協的聲音。

  他愕然看著眼前的一幕。

  楚政軒眼中泛起一絲光芒。

  曾則協將斯太爾困住，毫不猶豫的連著自己一起推下了岩漿。

  “你這個瘋子！”斯太爾還在掙紮。

  曾則協感覺自己身上的痛苦很快就被風化了。

  恍惚間，他好像看見了莫風童。

  對不起。

  這是曾則協一直想要表達的虔誠。

  原來，他還是太懦弱了。

  曾則協釋然的閉上了眼睛，他的身體和斯太爾一起，落入了岩漿內。

  身體的感覺，意識，瞬間散去。

  轟隆。

  岩漿下突然出現了劇烈的爆炸聲，整個岩漿底下不由得顫動了片刻。

  曾則協以自身的能量核作為能量發出點，自爆了體內僅剩的力量。

  他和斯太爾的氣息，一一融入了岩漿之中，銷聲匿跡，不見了蹤跡。

  他決然，是因為他知道，自己的懦弱。他害了那麽多人的性命，又如何能夠秉著良心活下去？

  在岩漿的焚盡下，他已經安息了。

  斯太爾的氣息，消失了。

  三寸茫火海火焰的威力非常強大，可說是這萬靈世界之中最為強大的火元素之地。

  即使是亡靈領主，被火元素之力侵蝕，無法反抗，也會灰飛煙滅的。

  失去了斯太爾間接控製下的亡靈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