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內，一個西裝男子站立在投影的屏幕前，向台下發表報告。

  “這是此次比賽的32強名單，其中有一位選手在最後一天受天氣影響而無法繼續參賽，我們計劃讓第33名的龍易......”他正打算公布理事會的結果，卻被台下的一個聲音打斷。

  “沒有這個必要。”正對麵的椅子上傳來這樣的聲音。

  這聲音的主人與這房間內的所有人都不同，沒有恭恭敬敬地聆聽台上男子的講話，而是背過身默默地欣賞玻璃窗外的夜景。

  “您請說，雨航社長......”台上的男子沒有生氣，反倒低下頭，等待那個被他稱為“社長”的人士發表意見。

  “從現在開始，我就是第32名。”雨航說。

  他的椅子也在這時翻轉過來，麵朝向會議室的圓桌。

  在燈光下，他全身白色通透的絲綢與金黃的墜飾都輝映得格外耀眼，以至於在這個瞬間，在場的所有人都不得不將雙眼遮蓋住。

  ——除了角落裏的一人。

  “真是稀奇的場麵啊......”穿著戰術背心的一個旁聽者在這時站立起來，“次元競鬥的社長居然會親自出馬......”

  “請問你有什麽不滿嗎......這位安保人員？”雨航社長向那人拋去了訓斥的目光，他也在背後做出手勢，示意房間裏的其他人出去，他要和這個無理之徒單獨談談。

  在短暫的空蕩中，伴隨著推椅子的聲音，這個房間裏終於隻剩下一黑一白的二人。

  “豈止是不滿，”黑衣的男子踱步在原地，轉起了圈圈，“我的任務是在這次比賽過程中保護您的安全，像這種您自己要飛蛾赴火的局麵，真的是讓我很為難啊......”

  “哼，”社長默默笑道，“老爺子還真的是糊塗啊，居然會質疑我這個社長的實力......”

  “反正我隻是拿錢辦事......”

  那名黑衣男子在這時裝模做樣地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嗬嗬......”雨航也很幹脆，從抽屜裏尋出一張支票，在上麵寫上一串數字，“工作幸苦了，去買點什麽犒勞一下自己吧。”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黑衣男子接過了雨航遞出的白紙，從正門走出。

  看著他步步遠離的身影，雨航欣慰地閉上了眼睛。

  “這樣一來，就沒有什麽多管閑事的家夥了......”他睜開眼，將視線聚焦在積分賽晉級表的頂端，“你說是吧......茶圖。”

  在一片祥和之中，人們於街燈下穿行，對於這次比賽的挑戰者們來說，有勝利的喜悅，有失敗的不甘，交織在一起，也就形成了街道上的這些車水馬龍。

  吳桐沒有參與其中，他透過窗戶注視著那些攢動的人頭。

  “感覺稍微好些了嗎，方傑？”他向身後問去。

  方傑坐立在床上，雙目無神。

  “嗯......還好吧。”他給出的，是有氣無力的答複。

  “到底是發生了些什麽啊，你就告訴我吧。”

  “......這是我一個人的事情，你最好還是別知道為好。”

  “你在說什麽呢......我們不是才約定好，不要再有所隱瞞的嗎？”吳桐說。

  “抱歉......”方傑猶豫了片刻，“現在我所知道的未必是真相，在我理清思路之前還是保持沉默最好，等時機成熟，我再把這一切都告訴你......”

  “......如果你都這麽說了的話......”

  吳桐打開了電視，他似乎也沒有追問的想法。

  方傑掀開被子，很快也整理好著裝。

  “你又要出去嗎？”吳桐關切地問道，“身體不要緊吧？”

  “沒什麽問題，就是......出去散散心。”方傑打了個招呼，很快也走出了房門。

  “這家夥還真是關不住啊......你說是吧？氣泡魚？”吳桐取出卡組中的小魚對它說道。

  開門出去，迎麵而來的景色是低沉的黑色，雖然有酒店自帶的照明係統，但現在的他，無論是用雙眼去看到什麽都像是籠罩上了一層黑幕......

  冷月的低語依然縈繞在他的腦海中。

  真正的方傑早就在12年前死亡了......現在的他是更加不可描述的存在，就像許遺淵向他敘述的那傳說中的龍一般......

  在那之後，於他記憶深處蘇醒的一小部分內容，似乎就是在佐證冷月的說法那樣......

  在躊躇之中，電梯上方閃爍的數字跳動到23，在“叮咚”的聲音過後，機械閘門被拉開，行人走出，與他擦肩而過。

  接下來的他，又要何去何從呢......

  遲疑著，電梯的閘門從兩側推出，但方傑依然駐足於原地，直到那個縫隙徹底合攏上。

  “你好像有些煩惱啊，方傑同學。”

  ——這個聲音......

  “班長，你找我有什麽事嗎......”方傑似乎是很不情願地轉過身，去麵對那個相當強勢的女孩。

  “沒什麽，隻是聽說你好像是出了點狀況，就來看看情況......現在來看，大概是不需要我關心了呢......”欒枝笑著說道。

  “也不是什麽大事......”

  “電梯的門開了，走吧。”

  還沒等方傑有所反應，欒枝就拉著方傑來到電梯間裏。

  在周圍的金屬反光之下，方傑看得更加清楚了，自己那因為疑惑而變得灰暗的雙眸......

  “你曾經有這麽問過我吧，擁有家人是怎麽樣的感覺......”欒枝說，“那時候......說實話，我還真的是嚇了一條呢......今天也是聽吳桐說起我才了解到，原來在你的身上發生了那樣的事情......”

  “那家夥......”方傑突然著急起來，他不希望有無關的人介入到自己的事端，“他都說了些什麽？”

  “欸？......就是......你的父母在兩年前過世的這個情況......我本來也不打算再向你詳細提起來著......”欒枝對方傑的反應感到有些驚訝。

  “其餘的呢？”他接著問道。

  “其餘的......還有什麽其他事情嗎？”欒枝眨巴眨巴眼睛，一臉無辜。

  “這樣啊......沒什麽了。”方傑安心下來。

  “嗯......你的反應還真是可愛啊，就像是被踩到了狐狸尾巴一樣......原來方傑同學也有自己的小秘密呢。”

  “隨你怎麽說吧......”

  電梯門在這時打開，不知為何，在方傑的視線之中仿佛又逐漸顯現出了些許豔麗的色彩，那些絢爛的金黃紋飾在他的眼中又散發出光芒。

  欒枝邁步出去。

  “怎麽了，方傑同學？你不是說要出去走走的嗎？”她回頭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