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對於白銀這個稱呼有了解嗎？”方傑問向身邊的二人。

  “怎麽可能不知道啊，”番茄醬搶答道，“他可是傳說中那個從未有過敗績的傳說玩家！”

  “為什麽會提到他......”許遺淵很是不解，“難道他也對這些事情有摻和？”

  “嗯，”方傑回答道，“因為邀請我參賽的就是他。”

  “居然......這麽說，那個所謂的白銀也是異域觀測局的一員嗎？”許遺淵猜測道。

  “這種事情我可就不得而知了，”方傑說，“簡單總結一下已知的信息和推論的話......那就是，白銀出於某種理由引誘我前來參加此次的大會，在這期間，每次與強敵戰鬥，三張龍的力量就會進一步顯現......”

  “這三條龍的力量......至少其中的兩條有災難般的實力，如果他是妄圖竊取龍的力量，那可就不好辦了啊......”許遺淵皺起了眉頭。

  “竊取龍的力量？要怎麽做？”方傑則是與他持有完全不同的意見。

  “......這也隻是猜測......”

  “直說吧，”方傑看穿了他的想法，“你是在害怕，如果他靠實力從我手中將龍強奪過去......是嗎？”

  沒有回答，許遺淵輕輕舉起放在茶桌上已久的杯子，其中的開水早就變得冰涼。

  “如果是你的話，一定會說我不會輸這種話吧......”他輕輕抿了一口涼白開，隨後說道。

  “我有看上去的這麽傲慢嗎？”方傑如此反問，但他的眼神中卻早已給出了答案。

  傲慢？——恐怕不止......

  “掠食者在追捕到獵物之前，不會給自己任何喘息的機會......”許遺淵將茶杯放下，“對你的那些傳聞，我原先以為都是些無稽之談，但在和你切身戰鬥之後我才明白到，這種說法還不夠完整呢......”

  “你說說看？”

  “被人類以王冠稱的成年雄獅，與壯碩的水牛搏鬥也不能保證完全獲勝，倘若讓它自己來說的話，也絕不會說出我不會輸這種話來......”

  “......你想說什麽？”

  “或者還是以霸王龍為例吧......”許遺淵沒有理會方傑，轉而接著說，“就算侏羅紀公園裏的場景成真，讓霸王龍重現世間，它會說出我不會輸這種話來嗎？”

  “......”

  “坦克，轟炸機，甚至是核武器，在人類的麵前，它絕對沒有資本這麽說......這就是掠食者的命運......”

  “但我不一樣？”

  “是啊，”許遺淵笑著說，“在和你的戰鬥中，我意識到......或許你自己都沒有察覺吧，你並不是真的以掠食者的視角在看待我們這些選手......”

  “那還能是什麽呢？”說到這裏，方傑的心中其實也早就有了答案，但他更想聽許遺淵親口說出。

  “地震，海嘯，颶風......”許遺淵脫口而出道，“在災難麵前，根本沒有所謂勝負可言，因為答案隻可能會有一個——災難不會輸......”

  他抬頭看去，仿佛在燈光之下，方傑身後的陰影中仿佛又再次瞥見帶有羊角的龍，那貪婪的紅色目光像是在一點點將他的靈魂吞噬殆盡。

  龍的力量無異於災難......

  或許——

  隻是猜測，但許遺淵的腦海中浮現出一種他自己都覺得荒謬的猜想：

  方傑自己就是龍本身......

  ——這種事情真的有可能是真的嗎？

  “真的是......”一旁的番茄醬被二人的談話搞得一頭霧水，“你們到底在說什麽啊？”

  “不過是些有的沒的，”方傑回答她說，“有些事情你還是不知道為好。”

  方傑也從許遺淵的話語中聽出端倪。

  ——他是在懷疑自己。

  但事實也確實如此，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過去是如何......

  在與麥卡的對戰中一閃而過的記憶，現在又從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來，一家人圍繞在餐桌前，除了父母之外，他還與其他的二人同時進餐......

  ——過去的記憶......確實可以看作是非常重要的東西呢。

  那麽，哈尼口中所說的最重要的東西就是自己的過去嗎？

  要求前去碼頭的那個少女，冷月又是企圖引誘他做些什麽呢？

  一些問題得到了解答，但隨之而來的是更多問題。

  縈繞著他的迷霧看似消散了些許，但眼前的道路卻也依舊朦朧。

  “謝謝了......”方傑站了起來，“茶很好喝，但現在已經有點晚了，為了明天的比賽，我還是先告辭吧。”

  放在他麵前的茶杯，他從未碰過一下。

  隻是待在這裏恐怕已沒有意義，現在所需要的，是更多的線索。

  他繞過二人，踱步前往到通往出口的走廊。

  “真的不打算......從比賽中退出嗎？”許遺淵最後向他問道，“這樣的話，許多不必要的結果或許就不會發生了......”

  “退出？我就算了吧，”方傑淡然一笑，“我和茶圖那個笨蛋可是約好了啊，這一次，我不會逃避了......”

  “咯啦——”，他打開門。

  “況且......如果不去直麵這些或許很糟糕的事態，我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真相吧......”

  食指從金屬握把上鬆開的下一秒，他就已經佇立在門外。

  暖風帶動金屬房門，“啪”的一聲讓它無情閉合上，但真正將方傑拒之門外的，其實是方傑自己。

  龍的傳說......

  白銀的企圖......

  還有自己的過去......

  就像許遺淵所擔心的那樣，他更是對自己本身產生了懷疑。

  從路燈上淩亂地發散出白光，在這片夜色下顯得突兀，但突然的一瞬，那些光芒被聚焦在一點反射而出！

  被強烈的閃光所驚擾，方傑下意識地遮蓋起自己的視線，當雙手懸下，他清晰地觀看到遠處的一個明顯的人影......

  ——光。

  十分不自然地，那個人影就如同突然出現的黑洞，將四周的這些光芒全部吸引過去——

  不，是那些光芒全部在他的身上反射出來！

  就像是鏡子，或者說金屬......

  “你是......？”

  方傑當然也注意到了，那個人影是在遠處端詳著他。

  加快腳步，方傑就如同這些被吸引的光芒一般，意識飄渺地向那人身邊跑去。

  為什麽呢？就連方傑自身都無法給出明確的答案，但他的心底卻不斷有溫暖之感冉冉升起，那個閃耀的人影，在此刻顯得是那般熟悉......

  但當他恢複意識，佇立在原地之時，卻又發現——

  他隻是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