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現如今又是如此關心自己，陸青婉也難以忽視她的視線，便問道：“可還有別的方法？”

  “如若是有，你覺得我還會那般做嗎？”

  李氏的神情哀戚，陸青婉心知這是唯一的辦法，可自己卻是下不了決心。

  可李氏卻是端著那副為著自己好的模樣，背著自己的時候卻是做下那種勾當，這真的叫她能接受呢，思及種種，不禁有些氣急了，道：“這便是你坑害我的理由嗎？”

  “你我母女之間有什麽坑害的，我是全然為著你著想的，否則也不必如此大費周章，如若換了旁人你且看我管不管她吧。”

  見李氏仍是一副振振有詞的模樣，陸青婉心知是說服不了她了，可卻是想不明白怎的會有這樣匪夷所思的事情。

  見著李氏也不好多加責怪，畢竟是自己的母親，可即便是兩人異地而處，自己也不會像她那般去做的。

  現下見了她那副關切神情，更是不願與她多說。

  李氏卻是不懂她的心意，隻一味地絮絮叨叨著自己所擔心的事。

  她是生怕陸青婉失了性命，自己在這世間再沒了兒女在世。

  許是陸青婉不在了，她也活不下去似的。

  現下看著陸青婉不願意搭理自己的模樣，李氏卻是覺察不出自己的錯處來，隻一味勸說道：“你怎的愣愣的，娘親說的話你可聽進去了沒有？”

  陸青婉見她仍是一味地囑咐，更是厭煩的很，便也不願意搭理，兀自別過頭去。

  李氏見她別了過去，卻也不氣惱，好脾氣地繞到她麵前去，摁住她的肩膀。

  將人摁坐在圓凳上，讓她動彈不得，強迫她與自己對視，道：“女子在這個世間本就不容易，如若是活下去都困難，那還有什麽意思呢？”

  見李氏是一副誠懇模樣，陸青婉也不再與他糾纏，隻得是道：“那你且先去休息吧。”

  陸青婉是顧左右而言他，不願與她爭論此事，是生怕一個不小心，自己控製不住情緒，將心裏話全然都發泄出來，怕傷了母女的情分。

  李氏也是會看眼色的人，知道女兒是不願與自己說話，心裏煩悶的很，便也不再多與她糾纏，兀自回屋去。

  晚間，陸青婉是輾轉難測，實在是睡不著。

  心裏頭正煩悶著，不想此時卻是忽地有人敲門，本以為伺候的丫鬟有事要稟告呢，轉念一想不對勁兒，那伺候的下人都是輕手輕腳，定然不敢大咧咧的敲門。

  未等陸青婉想清楚，那外頭的人便兀自說起話來，道：“我可以進來嗎？”

  陸青婉一聽這聲音，便知她是誰。

  原來便是李氏，陸青婉實在是想不明白，李氏這大晚上的，好端端的不睡覺，來自己屋裏做什麽，卻又想起白日裏兩人起的衝突。

  好在是現下屋內也沒有開燈，便故意不出聲，是想著裝作自己睡著了，不去理會她，也是因為不願與她說話。

  這等了好一會兒，陸青婉本以為李氏便會就此結束，不再打擾自己。

  可許久未聽見動靜，本以為他已經走了，可“吱呀”一聲，門便被推開了，她竟是直接進來了。

  陸青婉是有些不高興了，心道那些守夜的丫鬟都是吃幹飯的麽，怎的連個房門都守不住。

  聽見那腳步聲愈來愈近，便知李氏是進來了。

  陸青婉正側著身子難受的很，可卻是在裝睡，也不好此時翻身調整姿勢。

  便隻得是湊合著這個別扭的姿勢，繼續躺著，隻盼著李氏快些出去，好讓自己有機會翻身才好。

  陸青婉正在心裏暗暗祈禱著，卻不想李氏卻不算止住腳步，離床邊越來越近，最後竟是爬上了床躺了過來。

  陸青婉心道：她莫不會是要與自己一道兒睡吧？

  如若真是如此，那自己可怎麽翻過一個合適的姿勢來呢。

  那知李氏人是躺在陸青婉身邊，卻是不著急睡去。

  兀自說起話來，道：“婉兒你是我的女兒，我自然是疼你愛你的。

  我明白你對我有許多的不理解，但我全然都是一心向著你的，我不希望你走我的後路。

  但是我也不希望你就此便死去，你才20來歲呀，這般好的年華卻是守著一個不能行人事的夫君，要如此熬過這一生嗎？娘親不甘心啊。”

  因著是晚間，李氏是壓低了聲音，輕聲說話。

  陸青婉聽她這一番肺腑之言，是有些感動，卻仍是不敢睜開眼睛麵對，隻裝作睡著的模樣，盡力保持著呼吸勻稱，是隻盼著她早些睡著才好。

  哪知李氏是直勾勾地盯著她的臉，屋裏雖是黑漆漆的看不清，卻也能借著窗外滲進的月光看出個大概輪廓來。

  不知是盯了多久，陸青婉都有些不耐煩了，李氏忽地又輕聲道：“我知道你是在怨我的，怨我奪了你弟弟的性命。

  但他是我肚子裏的孩子，是我身上的肉，不能叫他好好地來這世上，難道我就不心疼了嗎？

  但我沒有辦法，我必得做出一個決定來。

  而現在這個決定又要由你來做了。”

  陸青婉卻不這麽想，他是想著即便是要自己去送命，也不願用自己的孩子的性命來換。

  陸青婉正在腦中胡思亂想著，卻不想李氏心裏也是滿腹委屈，她不是不知道，算計陸青婉會招來她的怨懟。

  可若是告訴了她，她定是不會這麽做，愛子莫若母，李氏隻希望她好好活著。

  李氏今日傾吐心裏話，陸青婉才知曉她的一番苦心。

  正有些感動，不知作何表示好，不想李氏竟是早已發現了陸青婉是沒有睡著，問了一句：“我說了這許多，你不打算給我個回應麽？”

  陸青婉見此情形，不好再繼續裝睡，也不想再藏著掖著，正巧是有話要說，便不管不顧地的道：“難不成我願不願意，這不重要嗎？”

  李氏未想到他睜開眼睛的第一句話竟是這個，便輕歎一口氣，溫聲道：“什麽也沒有活著重要。“

  陸青婉雖是並不認同，卻無法說服她。

  隻得是不去理會她，可此時卻難以壓抑住自己的怨氣，便道：“所以，當初你便是這般想的嗎？”

  李氏不說話，陸青婉是心如刀割。

  卻也不願繼續等她回話，又兀自道：“如若是說，當初是你與我二人隻能活下來一個，那你是不是也會毫不猶豫的殺了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