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瞧見陸鈺有些不高興了，宋齊雲也收斂了些，雖是想著壓他一頭，卻也不敢操之過急，唯恐逼急了他，與自己撕破了臉可就不好看了。

  且宋汐雖是嫁了出去，好歹也是自家的女兒，總不能真的那般折辱她。

  卻也忍不住眼神冷了冷，冷聲道：“汐兒，你先去後院吧，你娘親在那裏等著見你呢。”

  宋汐聽了這話是高興的很，哪裏還記得方才的局促了，忙不迭起身告辭。

  待人走了，宋齊雲這才又露出了笑意，可這說出來的話，卻不是那麽中聽，道：“現如今，到底是你在求我，還是我在求你？”

  陸鈺捏著酒杯的手緊了緊，溫聲道：“自是小婿來求嶽丈大人的。”

  見他放低了姿態，自稱“小婿”了，宋齊雲的臉色才好看了些許，道：“我宋家產業豐厚，富可敵國，賢婿有什麽需要隻管提。”

  見他這副財大氣粗的嘴臉，陸鈺是心裏惡心，可麵上卻仍是要陪著笑。

  這才讓宋汐出去，便換了舞女來陪，宋齊雲卻是不覺有什麽不好意思的，隻道：“這有親眷在場，怎能放開手腳呢？”

  陸鈺不語，直應是，兩人相視大笑。

  雖是心裏頭不情願，可仍是要虛與委蛇，小心討好著。

  這家業有多少是打著他的名號掙來的，暫且先不提，就憑他這副小人得誌的嘴臉，也是容不下了，如今不過是臥薪嚐膽罷了。

  陸鈺是少見的卑躬屈膝，宋齊雲也不知見好就收，竟是蹬鼻子上臉，還要陸鈺為他斟酒，陸鈺怎會有拒絕呢，笑意盈盈給他倒上，心裏頭是將他罵了個千百遍。

  如今有事相求，更是要以利向誘，否則是難以說動他，思及此，陸鈺心裏暗下了決心。

  “嶽丈大人，小婿膝下無子，不若是讓姨姐過繼一個來養老可行？”

  陸鈺冷不丁來一句這個，可是讓人猝不及防，他有陸瑉這個孩子，這個消息可是捂得嚴嚴實實的，宋齊雲縱是是手眼通天，卻也沒法知道，他父女二人離心，倒是方便了陸鈺。

  宋齊雲隻知道用宋汐娘親來要挾，這般確實是能讓宋汐向著娘家，可她也不得不為自己打算，畢竟待她父親百年之後，可不敢保證那些娘家侄兒也會善待自己與娘親。

  隻有是將希望放在陸鈺身上，方才有一線生機，兩人好歹也是夫妻，縱使再不喜歡她父親，陸鈺也不可能苛待了她。

  便是這般，教宋汐明白誰才是可依靠之人，這才能真正為我所用。

  宋齊雲聽見陸鈺這般說話，自是千萬個願意，他在宮裏這些年，保不齊日後得在宮裏伺候一輩子，那些貴人的賞賜，置下的產業，可都是一筆不小的財富。

  如若是叫自家的孩子得了去，那便是到了自己手上，怎會有什麽不願意的呢？

  一想到陸鈺在宮裏頭伺候著人，自己的後人享用著他的家產，便覺愉悅得很。

  不過宋齊雲貪心，更是覺得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不甚放心，便道：“如若是要過繼，不若是要你大舅哥的孩子吧，自家人更是貼心些。”

  宋齊雲這話好似是在為陸鈺著想似的，那神情關切，好似真的一般，陸鈺卻是故作為難，道：“這，嶽丈大人子嗣眾多，我也不知是選誰家的好。”

  “這有何難，”宋齊雲卻是不覺這是什麽問題，又道：“我的女兒可也不少，還不如選你大舅哥家的，可靠。”

  那副言之鑿鑿的模樣，陸鈺是一看便想發笑，麵上卻是故作發愁，道：“這，嶽嶽丈大人說的有理，不若是勞煩您為我選一個吧。”

  說話間，陸鈺又敬了一杯酒，宋齊雲自己千萬個願意，臉上也笑開了花，又摟過一個舞姬來，抱在懷裏。

  那群舞姬一曲剛剛舞畢，正是氣喘籲籲的時候，雖是帶著麵紗，可身上的衣料卻是不多，還多是些半透明的薄紗。

  宋齊雲這一動作，那被他拉住的舞姬沒站穩，跌坐在他懷裏，嬌呼一聲“哎呀”，勾的宋齊雲緊了緊抱住她的臂膊。

  其他舞姬仍是老實地站在一旁，低垂著腦袋未有動作。

  宋齊雲卻仍是分神與陸鈺說話，見他這話說的誠懇，卻是不急著同意，佯裝為難，道：“這自然是沒什麽問題，隻不過怕沒選中如你意的，鬧得難堪。”

  陸鈺卻是拍著胸脯打包票，道：“嶽丈大人一心為了小婿，小婿又怎會不知您的苦心呢，您選的孩子，定是極好的，怎會有不滿意呢？”

  如此說話，宋齊雲方才露出滿意的神色，一臉笑意地與懷裏的舞姬玩樂。

  陸鈺見他正在興頭上，便試探道：“尚且還需要嶽丈大人再提供些‘幫助’才是。”

  “自是，自是，”宋齊雲見他如此奉承自己，也是得意得很，笑道：“賢婿日後莫要忘了我啊。”

  陸鈺麵上不顯，阿諛奉承著，虛與委蛇，心道是：日後可不得讓你付出代價。

  如若是有心，倒也不是什麽難事，宋齊雲喜歡奉承，陸鈺便投其所好，倒也不失為一個辦法。

  這主意便是宋汐給他出的呢，那日，宋汐話剛說完，陸鈺聽罷便合不上嘴巴了，心道是最毒婦人心，連自己的父親也能算計至此，也不敢輕視她了。

  許是宋汐察覺到了陸鈺的變化，兀自喃喃道：“如若他是個好父親，做子女的又怎會如此呢？”

  見她如是道，陸鈺不免心有戚戚，心裏頭也在暗暗埋怨著宋齊雲，全然忘卻了方才對宋汐的看法。

  酒過三巡，倒也談的差不多了，是不欲多留，向宋齊雲表明了離意，宋齊雲還作勢挽留，陸鈺可不敢多留了。

  宋齊雲與那舞姬兩人是濃情蜜意著，陸鈺同在一席上，是尷尬的很，宋齊雲是旁若無人，與她調笑，全然不顧及陸鈺的感受。

  竟還讓其他舞姬陪陸鈺飲酒，陸鈺是抗拒得很，卻是不敢直接拒絕，隻得是煎熬著。

  好在是時辰也不早了，正好是借此機會脫身，宋齊雲的挽留，於陸鈺而言無異於是催命符，是逃也來不及，更遑論留下了。

  見實在是挽留不住，宋齊雲也不強求，隻道：“你且稍候。”

  轉頭喚了下人去後院裏，去叫宋汐過來，旋即又與懷裏的舞姬**，笑得浪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