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前盯著玲玉，眼裏沒有半點不好意思。

  “我是說，沒有成交的客戶你們都不打算請吃飯嗎？”

  他抬起手，指了指婉表。

  ??，自家不是開飯店的嗎？

  竟然還來蹭吃。

  玲玉實在是頭疼，不想應酬程前。

  “程先生還沒吃飯麽？不介意的話我安排人陪你去吃。”

  玲玉拿了電話準備叫個監理回來陪吃飯，卻聽程前道。

  “周小姐這麽美麗大方，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一起吃頓飯？”

  額，話已至此，好像沒有拒絕的理由，除非不想接這個單了。

  玲玉拿了背包，笑道，“程先生想去哪吃？你來拿主意吧。不介意我坐你的車？”

  頭暈腦脹，玲玉想，能不開車便不開吧。

  “樂意之至。”

  程前為玲玉拉開車門，非常紳士。

  玲玉看著眼前黑色的凱迪拉克，總覺得很眼熟，可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周小姐很能幹，一個人開那麽大公司。”

  “哪裏！我還有兩個合作夥伴：我們公司的首席設計師和我好友。多虧了他們支持我。”

  “你們公司主要做家裝還是工裝多？”

  “都有。”

  聊了兩句，玲玉實在撐不住，便靠著車椅咪眼養神。

  車上飄著柔和的輕音樂，不知不覺竟睡過去了。

  車到目的地，程前見她睡得正香，也沒叫她。

  等玲玉醒來時，車已停了十五分鍾。

  “不好意思！你怎麽不叫醒我？”

  “沒事。周小姐看來事務繁忙，這是連休息都顧不上了？”

  好生尷尬，玲玉訕笑低頭，總不好說是喝酒喝的。

  吃飯的地方是個西餐廳，布置得極清雅，深灰色的地板，墨綠藍的窗簾，正中間一台鋼琴擺著，一個穿黑色長裙的女子，正沉醉地彈奏著一首理查徳的《情人》。大圓弧落地窗邊全是卡座，隻有挨著鋼琴這邊才是普通餐台。

  因正是午飯時間，位置已坐滿，門口還有拿號排隊的。看來，這裏環境好是其一，味道肯定也不錯。

  程前帶著玲玉大咧咧進門，一進去就有服務員來迎，叫了聲“前哥”。便把二人帶到二樓靠窗的一個卡位。

  看來，這也是程前開的餐廳之一，而這個位子應該是平時他留來自用的，因為他們上來時，全場隻有這一個卡座沒人，且台麵還是空的。

  “這也是你開的？”

  “嗯。味道還不錯。等會送你張，有空帶朋友來試試。”

  所以說，蹭飯什麽的不存在，倒像是專門帶人來吃飯的。

  玲玉有點懵圈，搞不懂程前什麽心思。

  管他呢，既來之則安之。

  玲玉拿起餐牌，點了杯咖啡。

  頭還是暈，實在急需來杯咖啡救場。

  “隻一杯咖啡，周小姐是減肥嗎？”

  “??……我已經吃過了。”

  “這麽說倒是我強人所難了。”

  “”

  心知就好，何必言說。

  “周小姐心情不好？如此沉默斯文，倒和我印象中差好遠。”

  嗯？之前見過嗎？

  玲玉在腦海裏搜尋，完全不記得有見過程前。

  “我們見過嗎？”

  “嗯。高速路口。”

  程前抿了口咖啡，說得雲淡風輕。

  難怪，就說那車好熟悉，原來是冤家。

  玲玉終於想起來，為什麽覺得程前的聲音熟悉，那晚坐車上的男子想必就是他了。

  她想起自己那晚確實是橫了點，不免心虛。

  便輕咳了聲，“沒想到是程先生你，失禮了。”

  程前輕笑，“本就是我們撞的你，何來失禮。說起來，我還要替表妹向你道歉，那天在餐廳，多有得罪，你不要介意。”

  ??……，程前連這事都知道！難道他那天也在現場？

  玲玉想起自己潑咖啡的囂張跋扈，活脫脫一個潑婦。

  這這真是太丟人了。

  紅雲從臉頰漫延到耳後。好吧，形象全無，難怪程前要說今天的自己和印象中差遠了。

  不過，誰叫霍晶晶過分在先的，實在不能怪她。

  這麽一想，玲玉倒也坦然了，覺得自己出手算輕。

  當然，話還是得說好聽點。

  她攪了攪咖啡，一臉隨意，假意關心。

  “額，那天我也是衝動了點。霍小姐後來沒事吧。”

  程前聽著玲玉毫無誠意的問候，哧笑了起來。

  這女人，既然裝樣子，好歹也裝得象樣點。

  看看她那不屑的樣子，哪有半分內疚和不好意思。

  “嗯，說來還得感謝你，要不是你讓我表妹吃嗆，她恐怕永遠學不乖。”

  ??……所以這是來表謝意，才專門找上門來的？

  程前像看出了玲玉的心思，他笑笑點頭。

  “嗯，就如你所想的。我一直覺得很不好意思，想找個機會彌補一下。這不，剛好公司新店裝修我就找上門了。當然，也是覺得周小姐為人正直，剛正不阿，工作上肯定也是很認真，所以才找的你。”

  額，正直也就算了。這剛正不阿從何說起。

  玲玉被羞得滿臉通紅，隻好默默喝著咖啡不說話。

  恰此時，想來是一樓鋼琴演奏完畢，放了首卡朋特的《昨日重現》。

  悠揚的旋律，低沉的嗓音，象訴說往事般慢慢道來，聽得玲玉入了迷。

  往日和陳誠一起看海，爬山，煮飯的美好時光又一一浮現。

  陳誠一路從公交車上把她背回宿舍的耐心，陳誠穿著情侶裝跑下樓的孩子氣，陳誠遞上工資卡時小心翼翼加忐忑的目光，還有陳誠在攬車上一臉緊張不敢看她的羞澀

  這一切的一切，那麽遠又那麽近，那麽美好又那麽搞笑。

  隻是，現在

  到底是因為什麽，是陳誠真的變了心，還是說婚姻都是這樣的。

  從最開始的美好熱烈，慢慢變淡退卻，到最後就變成了左手牽右手的波瀾不驚，亦或是相對無言的淡漠？

  程前看著眼前女人，表情從暗然到沉醉再到憂傷，到最後那浮腫的雙眼又湧起紅色。

  不消說，這是又想起傷心事了。

  合著自己又被無視了！好歹這女人還是陪自己來吃飯的呢！

  心裏有一絲的不悅，不得不承認，自信心遭受了小小的打擊。

  他起身往櫃台走，對當值經理耳語了幾句，然後才一臉滿足的回到卡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