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要飆演技嗎?
作者:紙老虎灬      更新:2020-10-21 08:02      字數:3005
  這可真是一道炸雷,雖然黎朝國王早就是傀儡了,但他畢竟是目前越南的正牌國王啊!

  “陛下!”吳時壬猛地把眼睛用力一瞪,兩行熱淚就留了下來,他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都是臣子無能啊,不想陛下竟遭此劫,豈非天數?”

  老陰陽師了,他生怕哭嚎昭統帝引來葉開的不滿,趕緊加了一句豈非天數。

  啥是天數?儒家講究天人感應,你一個國王天數讓你嗝屁,讓你遭劫難,不就是說你這統治已經到頭了嘛!

  吳時壬的父親吳時仕那就更絕了,這老頭子匍匐在地上哭成了一灘爛泥,嘴巴裏卻在扯著。

  “國朝雖然衰弱,但何至於德薄至此,竟不能護得陛下安全,何至於此啊!”

  都是特麽的高手,反倒是黃馮義、黃馮信兄弟雖然隻是流淚,但哭的還是真切些。

  他們才是真正的黎維祁的臣子,雖然不滿黎維祁向孫士毅卑躬屈膝,又被形式所逼投靠了阮惠,但對黎維祁還是有些感情的。

  至於武文勇、潘啟德、阮文訓三人,這三是西山朝反正過來的,本來就是造黎朝反的,黎朝的大臣宗室他們可沒少殺,又是武將,平時沒有經過演技的訓練,哭的那叫一個假啊!葉開都看不過去了!

  特別是阮文訓,或許是用力過猛,還不小心把自己的兩通鼻涕給甩出來了。

  而且武文勇和阮文訓兩人臉上還閃著尷尬的光芒,因為黎維祁和孫士毅的死,就是葉開安排他們幹的。

  孫士毅帶著黎維祁引了敗軍三千多倉皇往鎮南關跑,剛走到諒山就遇到了乘大海船來的西山海匪,人家不但人多勢眾,還熟悉道路,一個小時候不到就把孫士毅的頭給砍了。

  這場慘劇,就是阮文訓派人提前截住孫士毅,武文勇派人盯梢和帶路,引著鄭七假裝西山軍招攬的華南海盜過來截殺,葉開安排化山堂的周遠權具體負責,幾方合力幹的。

  周遠權出身艇匪,全村都被官府殺了,深恨滿清,他哪會留手,孫士毅就是被他親手砍了頭顱的!

  至於黎維祁,則是在周遠權的監督下,鄭七、阮文訓的兒子,武文勇的親弟,一人一刀捅死的,也算是他們交的投名狀了,以後他們跟葉開,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

  至於孫士毅的督標士兵,他們是不管的,因為本來這些人反正前都是阮惠的部下或者招攬的海盜,正好讓他們回去大肆傳播,坐實阮惠截殺黎維祁和孫士毅的叛逆舉動。

  將眾人的表演收入眼底,葉開安心的點了點頭,作為北越衣冠氏族的代表,吳氏父子的表現讓他安心了不少。

  果然,這天下的讀書人,硬骨頭的少,軟弱的多,交趾郡王這個策略,應該可以推行下去。

  想到這裏,葉開悄悄的一轉身,從袖子裏掏出兩片切好的老薑往眼睛上一抹,頓時眼淚奪眶而出。

  “陛下啊!”正在哭嚎的吳氏父子被這慘嚎嚇了一大跳,抬頭一看,葉開跌跌撞撞的從主座上噗通一聲跌了下來!

  撲倒在地後,還時不時的以頭搶地,眼中淚水如同洪水決堤般滾滾而下,夾雜著哀嚎陣陣,極為悲痛。

  一時間,連老奸巨猾的吳時仕都呆住了,死了爹媽都沒這麽悲痛的吧!

  這份演技,絕了!

  絕對甩自己幾條街啊!難怪別人可以一統天下,自己隻能做個臣子。

  “嗚呼陛下,怪我來遲一步啊!我單知道那阮惠是賊寇,欲加害陛下,我不知道北圻之地,陛下治下,也有狼子野心的叛民啊,早知如此,我就不攻阮惠,先行護衛陛下,絕不至有此事發生,陛下今已然山崩,叫我等何如啊?”

  葉開積蓄已久,今天超常發揮,隻哭到吳氏父子實在擠不出來淚水了,逼得幾個家夥隻能過來攙扶她。

  不就是比演技嘛,你們這些老書蟲比得上老子?

  老子雖然沒演過戲,但影帝的表演見識過幾十上百位了,信不信老子能哭出一百種花樣?

  “午峰先生,昭統天子可還有後人在,吾要奉他為主,我為鄭氏,足矣!”葉開拉著吳時仕的手問道。

  吳時仕實在流不出淚了,隻能長歎一聲表達自己的哀痛。

  “陛下元子維詮,養子維康皆在陛下左右,恐已遇害!”

  當然遇害了,不遇害留著跟葉開唱反調嗎?

  不但黎維祁唯一的兒子黎維詮死了,養子黎維康,包括黎維祁的王妃阮氏金,母親阮氏玉素,還有黎朝的阮宿輝等左右大臣,全部都死了,他們認識武文勇和阮文訓的人,怎麽能留?

  “那吾欲將闌郡公迎回為帝,可否?”葉開又問道。

  闌郡公黎維衹是黎維祁的三弟,也是他唯一的弟弟了,這家夥倒是機靈,孫士毅從升龍城撤退時,黎維衹沒有跟著孫士毅一起跑,而是向西逃往了北越西部的宣光等省。

  “郡公!黎家早已失德,若是昭統帝還在,吾等認他為帝也就算了,黎維衹黃口小兒並無寸功,何以居天子之位!”武文勇適時的走了過來,大聲的勸道。

  葉開在眾人的攙扶下,慢慢坐到了主位上,他連眼淚都不擦,看著屋內的一票越南人說道:“可要是我等不奉黎朝宗室為王,北朝又興兵該怎麽辦?

  他們戰死了一員提督,三員總兵,副將、參將更是無算,如今連兩廣總督這樣的大員和敕封的安南國王都死了,北朝怎麽肯罷休?

  我在南洋尚有基業,民眾數百萬,帶甲數萬,又有大海船千艘,大不了一走了之,北朝奈何不了我的,可是諸位怎麽辦?等著被押解倒北京城,挨上一刀嗎?”

  屋子裏的越南人都沉默了,事實擺在他們眼前的,北朝雖然逐漸腐朽,但治下有四萬萬民,人口百倍與北越,錢糧軍械更是幾百倍與北越,如果不肯甘休,傾巢而動,北越必然不能抵抗。

  而且葉郡公也說的很明白了,北朝大軍南下,他抵抗不了,也不想去抵抗,因為他南洋自有基業,反正都是為王,何必冒這個與北朝為敵的險。

  “唉!”葉開看著他們默然無語,長歎了一口氣。

  “自從前朝山河傾覆,漢家衣冠隻存北圻與李氏朝鮮,但李氏朝鮮的漢家血脈早已稀薄,也隻有北圻尚存明鄉人,我實不忍故國衣冠再也不見!

  可要我力抗北朝,某麾下就這幾萬兒郎,南洋又有家業尚要守護,實在有心無力啊!”

  葉開的話一出,吳時仕等人這才是慌了,要是葉開不肯頂這個雷,哪誰來頂?

  總不能把阮惠再找回來吧?阮惠來了還能饒的了他們?退一萬步說能饒了他們,阮惠軍隊都丟光了,他頂的住?

  投降清朝也不行,因為他們中很多是明鄉人,所謂明鄉人,實際上應該叫明香人,是延續明朝漢家香火之意。

  滿清來了,上麵沒了黎朝國王頂著,能饒了他們這些不食周粟的前朝遺民?最少也要他們剃發易服吧?

  “郡公!郡公!郡公猶我等之父母,這北圻也是郡公麾下兒郎血戰得來,怎麽輕棄?我等願捐輸米糧錢財,求郡公不要做那南撤之想啊!”

  已經沒了眼淚的吳時仕,眼淚又下來了,這才是真哭了,他突然發現,不是葉開要當這北圻之主,而是他們必須求著葉開當這個北圻之主。

  沉默了幾分鍾,葉開又歎了口氣,“若是如此,午峰先生,這交趾郡王之議,咱們還得議下去,沒有這樣的好處,北朝怎麽肯罷兵?”

  “那。。。,那若是北朝任不肯罷兵呢?”

  吳時仕歎了口氣,看樣子葉開是一定要推動內附做交趾郡王的。

  但他實在不知道,做一個交趾郡王,怎麽比的了做一個安南國王,不過葉開一力堅持,在這種情形下,他也隻能讓一讓步了。

  “北朝如果還不肯罷兵,那我就戰至最後一兵一卒!”

  葉開斬釘截鐵的說道,滿清怎麽可能不答應嘛,他們也是外強中幹,連阮惠都打不過,更別提葉開了,隻要低個頭,給了我十全老頭足足的麵子,絕對可以罷兵的。

  “好!但茲事體大,不是我等可以一言而決的,還請郡公開廷議,廣納北圻士紳武者之言!”吳時壬重重的說道。

  葉開也明白,光是吳時壬父子,肯定推不動這個事,於是點頭同意。

  “那就定在後日,我當在敬天殿中大會北圻英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