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大強很能沉默，最後還是旱魃忍不住，打破安靜，道：“爾為何事，竟無懼吾？”

  魚大強掏掏耳朵，回道：“你輪回九世還不會說正常的話？非要顯擺你的上古語言？”

  別看魚大強跟人旱魃拽了幾句上古語言就真的有底氣了，這是沒涉及到什麽專業性的日常語言，人家要是來上幾句上古語言的名言警句，他是大概率聽不懂的，所以趕緊讓人換成自己熟悉的。

  旱魃又一次沉默。

  “吾，我”旱魃的重音有些別扭，“輪回九世，六世不曾到開口年紀，另三世一世聾啞一世被毒啞，隻有一世才學了一些如今說話方式，不多，輪回前除了那人出現之外，整整一千年吾，我沒跟其他人，說過話，那人與我，不說你們的語言。”

  不可思議，魚大強問：“那你究竟多大了？聽著不止一千年？”

  “誰告訴你一千年的？吾受第一次天劫前就已經千年，後麵又陸續受了幾次，沒有萬歲也有七八千歲了吧。”

  栯陽：…感覺說的跟七八歲一樣輕鬆。

  魚大強驚訝的嘴巴都張開了，道：“我隻想長命百歲，你竟然真能活萬歲。”

  “旱魃超脫六界外，不違天道，不遇強敵，便可不死不滅與天地同壽。”旱魃稀鬆平常得解釋。

  魚大強下巴都要下來了，栯陽適時地給他捧了一下下巴。

  補刀小能手魚大強迅速上線，道：“那你到底為什麽想不開要輪回？嫌活的太輕鬆太長太閑？”

  旱魃：…吾願此豎子，滾。

  栯陽趕緊補救他可怕的思想，小聲道：“人家是心有大道，憫懷眾生，才想跳出天定的體質，你沒聽過旱魃過處，赤地千裏嗎？”

  魚大強思索了一下，問了一個認真的問題，道：“你說那個忽悠他的人是不是因為打不過他，又沒辦法改變他的體質，所以幹脆騙他輪回，好歹他輪回這段時間不能害人？”

  栯陽：…突然犀利哥魚大強上線，我不知道如何回答，此刻的他連我的智商都感覺被碾壓。

  這話一說，旱魃真的炸了，一直重音的聲音突然就帶了攻擊，栯陽看著那個肚皮越來越透明，感覺下一刻就要炸開。

  “爾敢！胡言亂語，當誅！”

  栯陽嚇得趕緊拉著魚大強就要跑，不過腳下被突然有了生命的枯草捆住了，魚大強更慘，整個人趴在地上，臉被無形的手狠狠按在土裏摩擦。

  魚大強可生氣了，這年頭連句實話都不讓人說了不成？

  “伊怎可欺吾！爾等豈敢胡言亂語！”旱魃怒了，一個勁得把魚大強摩擦，臉上很快就被草刮得許多口子，往外滲血。

  栯陽夠著身子去拉魚大強，結果也被絆倒了，魚大強抬頭瞬間就把她推了開去，嘴巴裏想罵人，偏還含著土，真真是滿臉的血淚，眼睛還在示意栯陽別過來。

  栯陽看他這樣又想哭又想笑，想了想，慢慢爬起來，旱魃顯然沒有遷怒她，所以她能順利爬起來。

  “那個指點你的人對你很重要是嗎？”栯陽大了點聲音，“所以哪怕你被算計九世輪回不得好死也不敢大怒恢複真身，千年的旱魃勝過比萬年的精怪，你卻渡劫失敗多次，那個人是不是不想你渡劫成功，還是你不願意渡劫成功？”

  旱魃逐漸安靜了下來，魚大強也坐了起來一個勁吐土，雖然看不見，但是栯陽能感覺到一雙無形的眼睛盯著自己。

  她的手心都是汗，還是站穩了，繼續道：“那人既然能點化你，想必不是神也是仙，他有沒有告訴過你，渡劫成功的旱魃，便淩駕於仙，僅次於神？旱地千裏便自動成為你的本命法術，收放自如？”

  “當真？”旱魃的重音多了顫抖，很快又反問道，“吾尚不詳之事，汝是何人，小小年紀，如何通曉這些？”

  栯陽手抖了抖，這是上古傳承裏神界那卷中的，仙界知道的人都不多，凡間自然不知道。

  “我，我無意間聽說的。”栯陽有些圓不來謊，無意間聽說或者看書什麽的，哄哄魚大強等人還好，哄一個快萬年的，極有可能渡劫後越過仙，直接飛升成神的旱魃，簡直就是找死，終究還是太輕敵了。

  “汝欺吾？”

  “我，”栯陽感到了無盡的威壓，這種壓力之前在後家是時常有的，那些人捉弄她欺負她是修煉廢柴時，會故意釋放修仙者的威壓愚弄她，但是如今的又不盡相同，以前的那些隻能算扇子輕輕拍拍，而今天的簡直就是拿了一座泰山直接壓下來。

  栯陽胸口悶得快要吐血，臉色自然難看，吐完了土的魚大強剛準備回頭好好罵罵跋扈的旱魃，發現栯陽不對勁，立馬先去看栯陽，道：“你怎麽了？難受？他又欺負你了？哼，就這樣不講道理的，難怪人家耍他不要他，比我還混賬呢，你等著，我去收拾他。”

  魚大強不知道誰給的勇氣，剛剛被虐都不記仇也不記疼，衝著旱魃那處就要踹。

  一道紅光爆出，魚大強那腿就被定格在抬起來的角度，因為想大力踹，所以這腿抬得相當高，不到一百八十度也有一百六十度，然後就被定住了，大地的重力讓酸麻很快從他的腳尖傳遞到了大腿，然後通過多路神經傳遞到大腦，最後大腦給眼睛發出了指令，讓它流幾串生理鹽水。

  那紅光定住了魚大強後，並沒有停下，而是迅速包圍住了栯陽，栯陽被提的離了地。

  魚大強眼角餘光看到了急的臉紅脖子粗，“唔唔”喊了好幾聲，瞪著眼，一副有種跟老子單挑的中二模樣。

  人家旱魃壓根都不想理他了。

  “吾再問一次，當真？吾之傳承尚不得知，汝從何處知？”旱魃的聲音恢複了正常的重音，隻多了一絲壓抑。

  栯陽眼淚嘩嘩的，是的，她承認這個旱魃比魚大強要混賬，問人話都不知道要禮貌。

  “嗯，嗯沒騙你，你不要問我從哪知道，我就是知道。”栯陽哭著說。

  那雙無形的眼睛凝了凝，仿佛在判斷栯陽說的話的可信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