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蕭蕭把魚大強跟栯陽安排在尋歡樓後頭賬房的一個空房間裏住著，每天魚大強幹活給一個漁晶幣半個醬肘子，不幹活就給一頓管飽的幹飯，玉蕭蕭本來覺得栯陽大約不願意去前麵醃臢地方的，所以找了這麽個清淨的地方，隻要她安心做香粉。

  但是魚大強不幹啊，他不幹活就在房間裏看栯陽做香粉睡覺，或者帶栯陽出去溜達，隻要幹活就要把栯陽帶在眼皮子底下，完全不管前頭客人浪蕩起來多亂糟糟，跟他講道理吧，他還不聽，就認為你是想搶走他媳婦，把玉蕭蕭都被氣的一口銀牙差點咬碎，偏偏栯陽還是笑眯眯的，魚大強讓她去哪她就去哪，而且她跟魚大強一樣對那些不堪入目的場景心如止水，不帶怕也不帶羞，就跟那是一件跟自己無關但是很正常的事一樣。

  玉蕭蕭被磨了三天徹底沒脾氣了，又怕耽誤栯陽做香粉，畢竟栯陽調出來的第一款提亮膚色的香粉已經讓樓裏好幾個姑娘搶的打破頭，花魁的那份都差點沒保住，所以他隻能咬著牙罵著魚大強禍害，然後也不要他幹活了，隻讓他陪著栯陽做香粉去，還給他幹活的待遇。

  魚大強自然秉持著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心態，心安理得且毫無懷疑地接受了，反正給吃的還給錢，不幹活更好，在哪不是待，這裏還比村裏那個破房子好一百倍。

  栯陽看了一眼毫無心理壓力也毫無生活鬥誌的魚大強，這會兒正躺在長條凳子上抖二郎腿，指頭撓了撓自己的手心，抿抿嘴，道：“等我做完香粉，我們離開這裏。”

  “為什麽？這裏多舒服啊。”魚大強不明白。

  “我不喜歡這裏。”栯陽小聲說，“我們回去我教你那套穴位的拳法。”

  “可是這裏有吃還有錢，回去又要餓肚子。”魚大強很糾結，再不管事他也是知道好人家的姑娘不應該在這種地方，可是回去餓肚子也不好，說不定神經病的大海哥還要打人。

  栯陽深吸口氣，怕自己壓抑不住火氣，是的，栯陽發現自己近來開始有火氣了，那種隨便都能被魚大強點燃的火氣。

  “你隻是想要漁晶幣嗎？”

  “要啊，但我不要你給我的，我自己能掙。”

  “回去你也可以自己掙。”

  “種田太辛苦了。”

  “不種田。”

  “出海打漁也辛苦。”

  “也不出海打漁。”

  “那還能怎麽掙？”魚大強不明白地轉頭看過來，小紅痣都跟著照下來的太陽變得粉粉的，襯的人特別清俊無雙，乍一看好一個溫柔少年。

  栯陽沒法對好看的人太生氣，隻能道：“我們買羊買兔子回去，你養那個，每天放它們去山上吃飽了就行了。”

  “唔？那個確實省事，我看著它們不讓他們跑了就好了，兔子生的快，到時候我想吃肉就吃。”魚大強眼睛亮了，催著栯陽，“那你快點弄那個粉，弄完了我們回去，這邊好是好，就是地方太小，都撒不開來跑。”

  栯陽點點頭，手底下壓粉動作更快了，魚大強目不轉睛地在旁邊看著，發現栯陽的手是真的好看啊，除了繡花，搗花做香粉也特別好看。

  ——

  “丫頭啊，你真的不打算留下？”玉蕭蕭特別舍不得地拉著栯陽的小手，“也不要你做樓裏的姑娘，你就做師傅做管事行不行？媽媽給你找伺候的人，想吃什麽吃什麽，想逛哪逛哪，還給你工錢，賬房那一套三間屋子也給你，保證沒你點頭，樓裏誰都過不去。”

  花魁也是眼睛有光，拉著栯陽另一隻手，道：“丫頭，你那香粉太神了，我再也不要懼怕那些說話不算話隻想占便宜的臭男人了，再也不要伺候那些不想伺候的了，挖點香粉就能讓那些醃臢花心男人們再也睡不了女人，你留下來，姐姐肯定護著你，誰都不能欺負你。”

  栯陽抽了抽手，沒抽動，笑容有點僵硬，道：“姐姐們別擔心，香粉方子我寫下來了，隻是還要謹慎用著。”

  “這點數媽媽有，那方子稀罕，除了蔓蔓我誰都沒告訴，更不會說是你做出來的，不過哎喲，丫頭啊，你說你給了這方子，多少人一輩子想都想不到，你真的不收點什麽？媽媽這心裏都過意不去。”玉蕭蕭現在心裏頭可踏實了，哪怕往後她這樓裏的皮肉生意不做了，專門賣那香粉也能富裕過日子。

  蔓蔓是花魁的名字。

  栯陽搖搖頭，道：“我不要什麽，就當謝謝你們讓我們吃了好多天的飽飯。”

  “那點飯算得了什麽喲。”

  “嗯，但是這幾天是我大半年來吃的最好的時候。”村裏麵再如何做不出樓裏精致的糕點，放足了油鹽醬醋的美味佳肴，這些在以前栯陽眼裏都看不到的粗糙食物，確實是她大半年來吃的最好的了，也終於吃飽了那麽一兩回。

  吃飽的感覺有多幸福栯陽第一次知道，她很感激。

  而那個方子，對她不值一提，分分鍾還能再做出來解了藥性的香粉，不過她沒提，也是希望她們慎重，不要太過有恃無恐。

  “那你以後想吃好的了，就讓魚大強過來拿，要多少拿多少。”玉蕭蕭也沒辦法了，隻能看著麵色越來越不耐的魚大強道，“咱們也這麽熟了，魚大強你給老娘一句實話，你真是那徐家村的？”

  栯陽轉頭看魚大強，嘴角彎起來了，他說謊了。

  魚大強想起來他大海哥特地叮囑過，在鎮子上混，尤其是的花樓裏，肯定不能把自己老底告訴別人，不然以後追債的追到村子裏丟人，樓裏招惹的姑娘哭著喊著找上門去更是麻煩。

  魚大強追債不怕，但是怕麻煩。

  於是他一邊不耐煩得使勁把栯陽被抓的手抽回來，一邊點頭，道：“你問第八遍了，煩不煩？”

  玉蕭蕭氣個仰倒，被蔓蔓扶住了，她指著魚大強罵道：“怪不得往日我聽魚大海說你木瓜腦子，他讓你一個人把你們兩個人的活全幹了你都樂嗬嗬，你果真就是個腦子有問題的混賬，小混蛋氣死老娘了。”玉蕭蕭氣的不行，直接錘了魚大強好幾下。

  魚大強挨打可習慣了，但是他也不會光挨打不跑，這會兒他拉著栯陽就迅速跑了。

  玉蕭蕭追了幾步砸了帕子，被蔓蔓拉著勸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