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都做好了，做的挺豐盛的，有饅頭有雞湯，還有一盤子青菜，端上桌爾家的女人們也沒什麽心思吃，孩子們被氣氛影響，也沒敢動，盯著飯桌咽口水，都等著男人們回來。

  這時候一直沒醒的魚大強鼻子動了動，眼睛還沒睜開，喉嚨已經咽了口水，咕隆一聲，栯陽聽了都覺得尷尬。

  爾靜撇撇嘴，道：“有吃的就知道要醒了，真是又饞又懶。”

  栯陽看了看爾家的人，其實桌子上的飯菜說豐盛，也隻是相比較爾家平常飯菜罷了，換了以前，她的一頓下午茶都比這些精貴百倍，不過這也是爾家難得的飯菜，尤其那天天災後，哪裏都缺糧食，於是小聲說：“你們給他吃吧，我以後多繡點荷包，會還你們糧食的。”

  “啊啊，不是啊栯陽，我不是那個意思啊。”爾靜急了，連忙擺手說，“我可不是說要你還糧食什麽的，我就是，就是看不慣魚大強嘛，你看看他老大不小了，竟然一直要你養著他，怎麽像話嘛，我是在給你抱不平啊，你別誤會嘛。”

  “栯陽，爾靜你是知道的，說什麽都是直來直去，你別誤會，她是擔心你。”伍娘也幫著說話，還盛了米粥給晾著，“待會先給他喂點粥通通腸胃，徹底清醒了再吃點別的，你也別再說這些生分話了，不然爾靜都要哭了。”

  爾靜果然紅了眼，盯著栯陽委屈極了，栯陽也內疚了，拉著爾靜的手，道：“對不起，我不該說的，但是，魚大強，他對我挺好的。”

  “嗯嗯，我以後都不說他了，不管他是不是混賬是不是好吃懶做，我都不說了，你可別再那麽跟我說話了。”爾靜摟著栯陽特難過，她是為了栯陽好，栯陽怎麽能為了魚大強那個混賬跟自己說這種話呢。

  栯陽拍拍爾靜的肩膀，抿著嘴小聲說：“他做錯了還是要說的，我不慣著他，今天他受傷了我才不計較的，等他好了，我們再罵他，隨便你罵好不好？我幫你一塊罵。”

  爾靜一下子被哄笑了，拉著栯陽說：“你說的啊，跟我一塊罵他，我就說嘛，他有什麽好，你可不能為了他凶我。”

  “嗯，才不會為了他凶你，我剛剛也沒凶你，等他好了，我凶他，給你出氣。”

  “哈哈，好啊好啊，栯陽，我看你現在凶他，他都不敢說話的，唔，我爹凶他他也不敢回嘴，哈哈，對了，好像我凶他他也不搭理我，這麽想想他還挺好玩的。”

  兩個小姑娘又有說有笑的了，爾大娘在旁邊看著，跟伍娘說：“到底小孩子家，說著說著又好了。”

  伍娘點頭笑道：“看不出來，栯陽看著小小的弱弱的，還挺護著魚大強的，今天那麽多人都沒攔著魚三斤老娘，栯陽倒是衝了上去，還遭了罪呢。”

  “日子可不就要互相扶持著過麽，他們兩個小的就該這麽著，往後才有可能真長久。”

  魚大強鼻子動啊動，終於舍得睜開半隻眼睛了，被栯陽喂了一碗粥，才把兩個眼睛全睜開了，狼吞虎咽得吃了兩個饃饃又喝了一碗雞湯，心滿意足得很。

  爾家兩個孩子因為魚大強破例，也跟著先吃了飯，伍娘哄他們早早休息去了。

  栯陽問他：“你腦袋還疼嗎？”

  魚大強搖頭：“有點暈，不疼了。”

  “暈就對了，你這腦袋上回歪了還沒好透，今兒又被砸了，不暈才怪。”爾大娘碎碎念道，“平日裏你可長點心吧，別動不動就去打架，不為你自己想想也要為栯陽想想，你看看你今天打架是不是也累了栯陽遭罪了？你把你童養媳買回去就為了讓人跟你遭罪不成？”

  魚大強大氣不敢出，他可知道爾大叔都怕爾大娘的，而他對爾大叔有陰影，更何況爾大娘本身也是村裏頭出了名的彪悍，跟村長家婆子幹架都不帶怕的。

  栯陽看他被訓得把腦袋埋回了枕頭上，忍不住跟爾靜在旁邊一塊偷笑。

  “你就是沒人管，你等著你爹娘回來，看他們打不打你，你要是我兒子，我得一天三頓得揍，甭管好賴，起碼要揍得像個人，你說說你跟魚大海混的都成什麽樣了？說的好兄弟，你今天打架他幫著你了沒？看著你要打死人他攔著你了沒？你別看這會兒沒事，魚三斤家可不是省油的燈，後頭狗皮膏藥得貼上你你就知道煩了，我也不管你要怎麽應付，就提醒你，那一家子陰損的，別你這頭討不了好，全給算到你媳婦頭上，哪天栯陽要是被他們家陰了，我看你到時候往哪裏哭。”爾大娘越說越來氣，“你作的孽自己想辦法善後去，別牽連了其他人。”

  魚大強突然抬頭，盯著爾大娘，眼神直的讓人發滲，跟狼似的，爾大娘被嚇了一跳，捂著胸口，回過神罵道：“你這什麽眼神？合著老娘為你為錯了？”

  魚大強一字一頓道：“欺負我婆娘的，都弄死，魚三斤家的，以後見一次打一次，打死為止。”

  爾家人：“…”好凶殘。

  爾大娘都被駭得退了兩步，跟栯陽一塊偷笑的爾靜也愣住了，默默離床邊遠了點。

  好可怕，屋裏竟然有一個以後肯定要人命的人，突然感覺屋內燃燒的木炭一點溫度都沒有了。

  之後爾大娘都安靜了，爾家整個都安靜了，畢竟不是自家孩子，又是個性格極端起來的，爾家也不好多說什麽。

  栯陽手都跟著顫了顫，看著頭一次露出陰狠麵容的魚大強，喉頭有些哽咽。

  魚大強把爾家人嚇到了，栯陽也不好意思繼續賴在這，想要讓魚大強回家，還是伍娘安撫了下來，讓休息一夜看看後續情況，同時剩下的人草草吃了飯散了，不打算繼續等下去。

  堂屋裏就剩下牆角木板床上的魚大強跟栯陽了，魚大強還是虛弱的，躺下來很快又要睡著了，閉著眼睛突然又睜開，在栯陽吃驚的眼神裏，拽著栯陽繼續塞進自己懷裏，蓋上薄被，還小聲哄栯陽說：“快睡覺，爾家碳火足，飯菜也多，我們多賴幾天吧。”

  栯陽：…無賴果然還是無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