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靜嘰嘰喳喳跟栯陽說了很多村裏的八卦，最後栯陽就記得一件事，村裏被拐回來的媳婦幾乎都沒有正經婚禮，更沒有嫁衣，親近的親戚聚一塊吃頓飯認個人就頂天了，大多數女人都是被關著到生了孩子才被放出來的。

  栯陽想，跟我沒關係，我的婚禮肯定要有嫁衣的，我自己就會做嘛，被關到生孩子也不會，魚大強還是很好說話的嘛，隻要自己乖乖的，不會被關也不會被打。

  爾靜說到最後，也有些心有戚戚：“你是我看過被拐回來的姑娘裏，情況最好的了，也是魚大強是個怪人，你也乖巧，如果換了我被拐到我們這邊，隻怕也要天天被打，我哥哥們已經算好點的，我兩個嫂子都挨過幾回打的。”

  栯陽說：“那天我看到你也打那個姐姐了。”

  “嗯，你不懂，我跟我娘不打的話，不僅我小嫂子會跑的更起勁，我小哥也要被村裏人笑話不會管婆娘的，要是我小哥動手，再收著勁也不會比我們打的輕，她會更遭罪。”爾靜想起來什麽，臉色有點難看。

  “我大嫂剛來的時候，我大哥就沒打過，跑了兩回也沒打，結果我哥就被村裏男人孤立了好久，我娘帶我大嫂出去洗衣服也被其他女人擠兌。有回我娘沒跟著，她們還把我大嫂推下了塘裏，大嫂那會兒不會遊泳，要不是我大哥去的及時，還不知道怎麽樣呢。

  那回我大哥狠了心，把我大嫂打的三天沒能出門，村裏人才慢慢又跟我家來往，我娘也在大嫂又跑的時候，抓回來人拿繩子捆著手牽著在村子裏走了一圈，打罵了一路，她們才不再欺負我大嫂。”

  栯陽聽的一愣一愣的，說不上來的悲哀感。

  安靜了會兒，栯陽說：“爾靜，你以後不要嫁在這裏，找個不打你的人家。”

  爾靜點點頭，說：“我也這麽想，不過我還好啦，我有兩個哥哥，真受了欺負也有他們呢，我娘說了，隻要我能繡出來像樣的東西，以後嫁到哪家都不怕。”

  栯陽點點頭，笑著說：“嗯，下回你給我看看繡鋪賣的是什麽樣的，就知道你要學到什麽樣了。”

  “嗯，我們村裏隻有隻有村長家的女兒林蓮兒買過繡鋪裏的東西，兩個帕子要一個漁晶幣呢，下午我去找她，借過來給你看。”然後又摟著栯陽說，“我的後半輩子幸福就指著你了，我要學的不多，就你的小拇指那麽多就夠啦，嘻嘻。”

  爾靜舉著栯陽剛剛繡的那隻小貓一個勁地看，臉上都是向往的笑：“我覺得你這個貓就比林蓮兒那個帕子好看一百倍，我能學會這隻貓就夠啦。”

  栯陽看她充滿期望的樣子，默默想著，那可能自己要多待一陣子了，不然要是學不周全，這麽愛笑可愛的姑娘以後嫁不好怎麽辦？

  下午的時候，爾靜果然拿著兩個小魚幹去了村頭第一家的村長家，沒一會兒就拿著一個有些邊邊已經發毛的粉色帕子回來，小心翼翼地跟捧著寶貝似的。

  “栯陽，你來看吧，林蓮兒一直叮囑我讓我小心呢，我都不敢換手。”爾靜大氣不敢出。

  栯陽看了一眼就張了嘴，粗陋的布，亂七八糟還藏不住所有線頭的兩朵小桃花，就這種還能叫帕子？還要這麽寶貝？她當初第一次練手出來的都比這個好，這種放以前她當抹布都嫌。

  栯陽看爾靜繃著神經，趕緊說：“我知道什麽樣了，你趕緊送回去吧。”

  “啊？這麽快就看好啦？那你覺得我能學會這個嗎？”

  栯陽直點頭，感覺閉著眼都能，這種到底怎麽算是繡品還能放出去賣，還能有人願意買的？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栯陽又有些疑惑，以前在後家，偶爾出去逛街，買東西都是晶石付賬，感覺漁晶幣什麽的完全沒有概念，如果按照一個晶石一千個漁晶幣的話，她以前豈不是買個針線就花了一堆能有山那麽高的這種帕子？感覺好有罪惡感啊。

  那麽到底是普通人市場這邊東西太便宜還是就魚家村這裏這樣？

  心裏有了底，栯陽餘下的兩個時辰，就專門給爾靜講解最簡單的平針技巧，告訴爾靜隻要這一種練好了，剛剛那種帕子就能搞定了。

  爾靜平常也老縫補衣服，平針會一點，加上栯陽也誇她還是有點天賦的，於是覺得自己前途一片光明，熱情空前高漲，隻是在學畫圖時有點愁，手腕控製不住力量，畫不好，栯陽就先畫了兩個簡單桃花樣子讓她先練著手，沒事的時候多學畫畫。

  爾大娘路過兩人，看到兩個小丫頭頭碰頭嘰嘰喳喳也覺得熱鬧，把兩個能鬧事的小孫子也趕了出去，敲了爾靜好幾次邊鍾，讓她一定要用心，恨不得栯陽說什麽就拿筆記下來才好，可是又不識字，有點焦灼，隻能讓爾靜再多多用腦子。

  栯陽看爾大娘焦灼起來會走來走去，也可樂，跟著爾婆婆一塊眯眼笑。

  中間有個插曲，就是那個跟栯陽一起逃跑過得爾家二兒媳婦，又一次想逃跑，讓爾大娘發現，直接拿了繩子捆了手腳，嘴巴也堵上，關回了爾南的房間。

  栯陽才知道那個姑娘叫謝歡瑟，是一個地主家的女兒，出門踏青跟婢女走散被拐了過來。

  爾靜悄悄跟栯陽說：“我大嫂說，我小嫂子是個有錢人家小姐，人看著柔弱，性子卻要強的很，那麽多姑娘裏就她頭抬得最高，去了別人家要強還幹不了活，隻怕要真被打死的，到我們家以後就學著跟著阿婆一塊撿藥草就行。”

  栯陽點點頭：“這個簡單的。”

  爾靜又低著聲音吃吃笑，扒著栯陽耳朵悄悄說：“我聽我娘說，我小哥可稀罕他這個媳婦了，身上被撓的咬的不知道多少處，回頭還跟我們說小嫂子在房裏很聽話，嘻嘻。”

  栯陽也跟著笑，那天她也看出來爾南怕謝歡瑟來著，才輕輕踹了一腳，謝歡瑟瞪了他一眼，他就縮到爾大娘後麵去，讓爾大娘跟爾靜去收拾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