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子不屑地答道：“我看你是在人間變得糊塗了！如果一座山上寬下尖，怎麽立足？定會傾倒！”

  老人拂手道：“不錯！山神大人既然知道山勢須基大於尖，又怎麽要我去亂民心，動基礎？無為而為，豈不更妙？”

  老人說完，飄然上牛 , 便要離開 , 卻被自然子伸手將它那青牛的尾巴給揪了下來。

  青牛吃疼 , “哞”的一聲叫 , 四蹄揚起 , 便向西而去 , 老人回手指著自然子不滿地道：“你這把鞭子 , 必定會令天下大亂！山神 , 你氣勢太盛，所圖過大，必受其咎！”

  當時青陌雖然還是狐身 , 卻也能口吐人言 , 看著老人漸漸隱沒在遠山霧氣之中的青年老人 , 好奇地問道：“那老頭是誰？雖然看起來老態龍鍾，身著普通，一副不起眼的樣子，為什麽他剛才向我看了一眼，我卻感覺連自己的內心都被他給看透了？”

  自然子卻是得意地將手裏的牛尾甩了一下 , 發出“啪”的一聲輕響，隻見旁邊的一座小山竟然隨之搖晃不已 , 似乎受到了驚嚇。

  “那老頭的來曆可不簡單！當初天地初開，鴻蒙未分，在混沌之中產生了一道光 , 那道光化為三清 , 他便是道德天尊。後來教化萬物……算了 , 這些就不要說了 , 有很多都是他那些弟子臆造的，不過他倒是有些本事。你可記得上次我們去東蒙時 , 見到的那個髒老頭？叫鬼穀子那個 , 也算是他的隔代弟子。上頭那位派他下來，不外是想要收攏人心 , 納世間靈氣人心為天庭所用而已！不過那老頭自己卻是另有一番小算盤，自然不會真的為那位出力，這些倒和我們沒有什麽關係。我要他這牛尾有用 , 正好可以做成趕山鞭。”

  自然子嘴裏說著，拿出了焚桑木，伸手在其上輕輕撫了一下道：“雖然你道身被毀並不是我做的 , 但是畢竟是由她而起 , 也算是我自然子欠你一個人情！那老頭胯下所騎青牛，乃是麒麟所化 , 這條尾巴卻是蘊含著東來紫氣，我將它縛於你這段殘枝之上，也算是彌補你了！以後如果機緣到來，你還可以隨別人去另一片天地，到時候你應該感念我今天為你做的這事！”

  焚桑木是然不能回答自然子的話，枝頭卻是接連彎了幾下，似乎在頻頻點頭。

  這段記憶浮現出來，我這才知道原來焚桑木是趕山鞭的鞭柄，以前爺爺好像給我說過這事，可是我卻並不以為然 , 現在看來他並沒有騙我。

  隻是不知道那根牛尾到哪裏去了，現在我這裏隻有一根焚桑木，否則一揮鞭便可以將一座山趕走，那得多厲害？

  這時我也明白了一件事，原來當初自然子帶著青陌在天地之間遊曆 , 卻並不是按照時間順序來的。

  曆史上鬼穀子比老子晚生幾百年 , 當時他們在函穀關外遇到老子時 , 鬼穀子根本就沒有出生，又怎麽會提起鬼穀子是老子的隔世弟子？

  原來他有在時間之中穿梭的能力 , 隨即我便知道那是一種道術 , 叫浮光步 , 而另有一種道術卻是叫掠影步 , 可以縮地成寸。

  一轉念 , 這兩種道術便了然於胸，可是讓我失望的是 , 隻有實力達到仙人的程度才能施展。

  而按照天道規則 , 實力達到道人就無法留在人間。

  我本來還想學會這兩種道術 , 可以試著回到一年前，救回爺爺和我爸，現在看來根本就沒這種可能！

  道人，是道家對神仙實力劃分的六個層次之一，完整的等級應該是：神人 , 真人，仙人 , 道人，聖人，賢人。

  赤鬆便屬於仙人這一級別的 , 他本來是掌管雨水的 , 隻是後來實力受損 , 才顯得如此不堪。

  而自然子和天棄、靈鈞三人卻是不在這六個序列之中 , 因為嚴格意義上說，他們並不是這片天地所生。

  由於剛擁有了本來不屬於自己的記憶 , 我忍不住在自然子的記憶裏挖掘 , 還沒去看一下暗的記憶裏有什麽，卻也迷失在其中無法自拔。

  那隻是因為 , 自然子的經曆實在是豐富多彩，其中還有相當一部分是和我在關的，讓我欲罷不能。

  要知道 , 他的記憶可不隻是千百年那麽簡單，細算起來隻怕達到萬年，而且他還不停在各個時間段之間來回穿梭 , 內容實在是難以估量。

  如果讓我就此回憶他的過去種種 , 就算一個念頭之間就可以得到海量的信息，隻怕也要用上數年才能將他的記憶捋一遍！

  如果再加上暗的記憶，實在難以想像！

  我忙強行將自己從自然子的記憶裏拉了回來，看著雙眼驚恐地看著我的焦柳，歎息一聲道：“你是想要為古桑報仇？”

  焦柳遲疑了一下點點頭道：“沒錯！如果不是因為那個女人 , 他也不會被燒成灰！等我有朝一日成了仙，就可以試著救活他了！”

  “救活他？怎麽救？”

  我居高臨下地看著焦柳問道。

  此時的我，說話神情之間和原來的我完全不同了，這一點連我自己也能感覺得出來。

  以前的我，始終把自己當成那個燕子山的小農民，在別人麵前總是有些放不開手腳，而此時的我，看著焦柳和周圍的那些人，卻是根本就不把他們放在眼裏。

  我知道，那是因為自然子和暗帶給我的改變。

  “菅天陽 , 你不用給我裝糊塗了，我知道焚桑木在你身上，隻要我拿到它，就能救活他！”

  焦柳衝我叫道。

  我伸手將落星鋤拿了出來，手握焚桑木 , 身上的東來紫氣自動進入到了鋤頭裏麵。

  無數星光從鋤頭上飛了起來 , 如同螢火一般 , 瞬間便布滿了我們身周的空間 , 使我們看起來如同置身於星空中一般。

  焦柳看到我拿出焚桑木來 , 作勢就要將它搶走 , 此時卻是呆呆地站在那裏 , 看著浮動在我們身周的星光 , 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嘴裏顫聲叫道：“菅天陽，你竟然可以催動星光？”

  不隻是她 , 旁邊的柳洪峰等人也是看得目瞪口呆 , 特別是風塵子 , 忙低聲問風陵子：“陵子，菅天陽手裏的那把鋤頭，就是菅家的落星鋤吧？難道傳說是真的，他們菅家得紫微大帝親授星術 , 掌管星數，可以定人生死，決人命運？”

  風陵子卻是輕輕搖頭道：“也許真是如此吧！我和菅天陽這家夥呆在一起的時間越長 , 對他的了解越多，便越感覺他這人身上充滿了迷團！師叔，半個多月以前 , 所有身在京城的人 , 都感覺自己的記憶出現了一段錯位 , 而菅天陽卻數次和我提起過一些事 , 那些事似乎曾經在我的夢裏出現過，卻又十分真實 , 但是我又記不起到底是發生在什麽時候。我懷疑當時我們曾經經曆過一場大難 , 是菅天陽改變了那件事。隻是我很奇怪，他的實力明明那麽低，怎麽可能像仙人一樣逆轉時間？”

  風塵子沉吟道：“那倒也不是沒有可能！我聽說……”

  他向四周看了一眼 , 又抬頭偷看了一眼天空，似乎確認沒有人能聽到他們兩個的交談，這才用極低的聲音對風陵子道：“平時我們所說的天道 , 乃是天帝所製定的規則。但是在天地之間，卻是另有一物，它才是真正的天道！隻是在三界分離時 , 那物便不知所蹤了。天帝曾很多次派人到人間來尋找那東西 , 隻是始終一無所獲。如果菅天陽真的曾經改變過時間，那就是他找到了那東西！現在的他 , 看起來身上的氣息仍然十分弱小，但是連我看著他也感覺從心底升起一股畏懼，隻怕他和那位之間，真的是那種關係！看來我們茅山道派應該另做打算了！從現在開始，這裏的事我們就不要管了！”

  “不管？這些家夥都想要害菅天陽，難道我們袖手旁觀嗎？如果師叔你說的不錯，他真的是自然子的輪回轉世，萬一他被害了，那豈不是會天下大亂，妖魔橫行？你以前可是告訴過我 , 我們道門之所以能行走天下，降妖捉魔，那是因為真正的魔頭都蟄伏了起來！如果讓他們知道山神被害，會不會紛紛出世？”

  風陵子卻是一臉擔憂地道。

  “如果他真的會被害，那恰恰說明他並不是真正的山神！這件事撲朔迷離 , 沒有人知道真相到底是怎麽回事。菅天陽是山神的轉世輪回 , 隻怕天上地下盡數知悉了。這十八年來 , 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害他 , 他現在不還是好好的站在這裏？而且還變得越來越強大！這便是天道所佑。如果他真的需要我們援手時 , 我們茅山道派自然義不容辭。但是若是我們貿然出手 , 隻怕反而會壞了大事！要知道……陵子 , 我現在也不怕告訴你 , 其實這些年以來，我們茅山道派和天師府一樣 , 所做的一切 , 都是想要毀掉菅天陽 , 隻是我們采取的方式不同而已！因為……算了，這事先就此打住！容我回去和你師父商量過以後再做定奪！”

  風塵子說完，拉著風陵子向後退了兩步，站到了平台的邊沿，似乎隨時都準備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