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我突然看到洞裏閃過了一道亮光，隱約聽到通天道長的聲音在下麵響了起來，心中不由感到奇怪，通天道長還沒有離開？

  難道說他在下麵遇到了幽冥九嬰，不知道有沒有什麽危險？

  通天道長的所做所為雖然讓人不齒 , 可是他畢竟是受了螣蛇的欺騙 , 我對他還有幾分同情的。

  我又傾聽了一會 , 下麵變得靜悄悄的沒有什麽聲音了 , 隻好退到了青陌的身邊 , 畢竟半秋身體裏的螣蛇才是罪魁禍首 , 要將它抓住才好。

  青陌輕輕拉住我的手 , 在我耳邊道：“天陽 , 一定要留下半秋，不要讓他跑了！我感覺這家夥不隻是因為被螣蛇附身才弄出這些事來的，他一定還有別的秘密！”

  我點了點頭 , 即使她不提醒我 , 我也不會讓半秋離開的 , 要搞清楚他和半夏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將剛才在洞裏聽到通天道長聲音的事告訴了青陌，青陌目光閃動，輕聲對我道：“天陽，通天道長帶著這幾個家夥在洞裏找了半天 , 都沒有找到所謂的天地之源，你說它會不會就在下麵？”

  青陌的聲音雖然很低，但是風陵子和半秋還是都向這邊看了過來 , 顯然聽到了她在說什麽。

  我也是心中一動，忙點頭道：“一定是這樣的！我剛才還在想通天道長是不是遇到幽冥九嬰了，現在想想 , 他的叫聲裏充滿了驚喜，一定是找到了天地之源！我們要不要下去找他？”

  青陌忙拉緊我搖頭道：“下麵不知道會有什麽危險 , 我們不要輕舉妄動，還是先抓住螣蛇再說！”

  風陵子也點頭道：“沒錯 , 就算那個小道士找到天地之源 , 他也沒有辦法從這裏離開，但是讓這條小蛇跑了，卻就不好找它了！這小東西滑溜得很！”

  說完風陵子的手一抬 , 黑印脫手而出 , 向半秋飛去。

  此時半秋頭上的那七道血光變得更加刺眼了，一點點星光落下 , 他身上竟然煥發出瑩瑩的光芒，隻是那光芒也是血紅色的，看起來顯得十分詭異。

  眼看黑印就要打中自己 , 半秋突然大聲叫道：“鬼穀子，你都飛升成仙了，為什麽要跑到地麵上來摻和這些事？我惹不起你，躲還不行嗎？”

  他頭上的七道血光突然一斂而沒 , 雙腳在地上一跺 , 徑直撲向黑印，右手從身後拔下了一把血紅長劍 , “呯”的一聲砍在了黑印上，正是半夏的雷擊劍。

  劍印相交，一道電光從劍身上飛了出來，頓時將黑印擊飛，而半秋也是一聲慘叫，連人帶劍向後麵飛去，撞到了洞壁上，嘴裏吐出了一口鮮血，然後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了。

  我心中不由感到奇怪 , 通天道長說要拚命，卻跳下洞逃跑了，半秋說自己要躲，怎麽卻主動找上了黑印？

  就在這時，風陵子突然冷笑一聲道：“小蛇 , 你那點小伎倆，在我老人家麵前沒有用！收！”

  一道金光突然亮了起來 , 頓時將冰玉洞映得一片通明 , 冰玉好像變成了金塊 , 耀眼奪目。

  我忙得風陵子看去 , 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

  隻見她雙腳微分 , 一手背在身後 , 另外一隻手裏拿著那個海獸葡萄鏡 , 身上金光閃動，竟然幻化為了一個老者的形象 , 我想那應該就是鬼穀子的樣子。

  那金色泡影雙眼放射著金光 , 銅鏡裏也同樣射出一道一尺粗的金光 , 照在地上的洞口處，隻見金光裏有一條半尺長的小蛇，正在扭動著身體，似乎想從金光裏麵掙脫。

  那小蛇雖然體形很小 , 看起來卻是猙獰可怕，隻見它三角形的腦袋上兩隻綠豆大小的眼睛裏閃動著紅光 , 身上的鱗片間生滿了尖刺，同樣是血紅色的，斷尾 , 背生雙翅 , 正在用力扇動著。

  這應該就是螣蛇了 , 傳說中的凶獸 , 和四象同一級別的存在，此時被那道金光罩住 , 卻是無法逃走。

  風陵子就好像變成了木雕 , 呆呆地舉著銅鏡站在原地，她身上的那道金色光影卻是脫離了她的身體向我和青陌走了過來。

  停在離我們一米遠處 , 那光影看了我一眼，微微一笑道：“菅天陽，這一路荊棘遍布，還須多加小心呀！”

  他口中吐出來的聲音蒼老渾厚 , 讓人聽了心中踏實，我忙衝他微微一躬道：“謝謝鬼穀……道友出手相助了！如果不是你降臨人間，我們還不知道能不能從螣蛇和幽冥九嬰的手裏逃脫。”

  他卻是微笑搖頭道：“那也未必！須知這天地之間 , 一飲一啄 , 皆不是無由無因。凡存在，必有其道理！不管是誰 , 想要耍弄別人，都必定自食其果！”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臉微微抬起，目光看向頭頂的洞壁，似乎意有所指。

  我想和鬼穀子說些什麽，可是卻又不知道到底該說什麽，隻好歎了口氣，看向青陌。

  青陌輕輕捏了一下我的手背，開口道：“老頭，我記得那年我們在你的洞府之中 , 他請你推演過去未來，你燒甲卜筮，三次生火即滅，三次擲甲即碎 , 三次讀辭吐血。當時你對他說：‘道兄 , 既舍身輪回 , 自當順應天意！但行其事 , 莫問前程！’他聽後喟然三歎 , 然後便帶著我離開了你的洞府。就在那不久 , 他便到了燕子山 , 成為了山神 , 並且將自己的本命玉一分為八，賜與八方山神。我現在想問你，當初你從龜甲中看到了什麽？”

  原來我一直以為八塊山神令本來就是八個山神持有的 , 隻是後來被自然子收走了而已 , 現在才知道原來它們本來就是自然子給那些山神的。

  聽了青陌的話 , 鬼穀子看向還在金光裏扭動不已的螣蛇，半晌無語。

  過了片刻，他才輕聲歎息道：“小狐，你既然問到我這個問題 , 那我想讓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對於所有人來說，最大的秘密是什麽？”

  青陌被他問得一愣，我也不由在想，什麽是所有人的最大秘密？

  對於我來說，那應該就是我到底是誰了！

  我身上有自然子的神識 , 有天棄的那道邪氣，還有一副屍妖從陰間背回來的身體。

  所有人都說我不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上，我到底是誰？

  而青陌卻是茫然回答道：“這個問題如何回答？對於每個人來說，最大的秘密應該都是不一樣的吧？畢竟大家的出身經曆不同。如果你問我最大的秘密是什麽 , 我倒是可以告訴你 , 我最想知道的就是 , 我和天陽到底能在一起多久！我很怕 , 怕有一天天陽變得不是他了，怕他的身體被人奪走 , 怕他的魂魄被人奪走，怕他最後不記得自己是誰了！”

  說這話的時候 , 青陌的眼裏泛起了點點淚光，轉過身來緊緊抓著我的手 , 將頭靠在了我的胸前，我忙輕輕環住她的胸，倒頭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道：“你放心 , 我永遠都是菅天陽，永遠也不會忘記自己是誰，也不會忘了你是誰！”

  鬼穀子的臉上露出一絲尷尬，輕咳一聲道：“你們兩個這是故意在我麵前秀恩愛對不對？看到你們這副樣子 , 連我老人家也想再入一次輪回 , 體驗一下兩情相悅的感覺了！說起來，在我年輕的時候 , 於山中修行，曾有一個女孩子……咳咳，說多了，跑題了！”

  看來這位當年也有過一番情事，即便是天仙神人，也並不真的像青陌說的那樣無情。隻是因為他們習慣了那種高高在上的姿態，所以寧願在別人的麵前掩飾自己的內心吧！

  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鬼穀子的手一揮，銅鏡上的金光收回，螣蛇也隨金光一起落到了銅鏡上。

  然後我們就看到銅鏡的鏡麵上多了一條蛇圖案，背後生翅 , 顯然是是螣蛇被收到了裏麵。

  這時鬼穀子才轉向我們道：“其實，不管是仙人還是凡人，又或者是鬼怪，大家永遠都在想一個問題：我到底是從哪裏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