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山神的條件，爺爺猶豫了一下，問山神十八年以後是不是還要去填陰氣穴。

  “我幫你免去十八年的罪罰已經是逆天而行了！難道你還想得寸進尺嗎？”山神聽到爺爺的話暴怒道 , 一股狂風襲來，把爺爺和周瞎子掀翻在地。

  爺爺嚇得給山神連連叩頭，忙解釋說自己並不敢提過分的要求，隻是怕以後菅家沒有男丁了，那陰氣穴便沒有人去堵了。

  山神冷聲對他道，想要一勞永逸也不是沒有辦法 , 隻要能找到焚桑木 , 再重新做一口陰沉木棺材，將其放回原處 , 陰氣穴自然就堵住了。

  爺爺覺得有十八年的時間，說不定自己就可以找到焚桑木和陰沉木，便答應了下來，想不到這十八年連那兩個東西的影子也沒有見到。

  “怪不得馮秀婉想要害我 , 原來她是爺爺害死的！馮小花是山神的女兒 , 她怎麽又懷了山神的孩子 , 那不是亂，倫了嗎？”

  周瞎子的話雖然解開了我心中的疑惑，卻又添了新的謎團。

  周瞎子搖頭說這事他也不懂，如果想要知道答案 , 隻有去問娘娘或者山神自己了。

  周瞎子還是讓我送他回毛奶奶家，走到門前我好奇地問他，毛奶奶和他什麽關係。

  周瞎子笑道：“你爺爺自己能生兒子嗎？”

  我這才知道原來毛奶奶就是我奶奶，隻是不知道為什麽她和爺爺同住一村這麽多年卻從來沒有什麽來往，正要再問周瞎子，他已推門走了進去。

  爺爺也在毛奶奶家 , 兩個人坐在桌子兩邊 , 正互相瞪著對方，似乎剛經過一番爭吵。

  “哦？這是又吵上了？你們兩口子是不是又睡到一起了？”

  周瞎子就好像能看到一樣，一進門便撇嘴嘲弄爺爺和毛奶奶。

  “閉嘴！”他們兩個同時轉過頭來衝周瞎子喝道，周瞎子不屑地嘟囔道：“閉嘴就閉嘴！”

  “天陽，我不是要你離開這裏別再回來嗎？是不是這死瞎子又把你找回來的？”爺爺皺眉問我。

  “這事可和我無關哈，是你孫子自己跑回來的。”周瞎子忙撇清自己。

  我告訴爺爺 , 沒人要我回來，是我丟不下他和青陌 , 知道今天半夏要重塑娘娘像，還要向青陌求婚，便趕了回來。

  毛奶奶聽到我的話 , 一把將我拉了過去 , 愛憐地拍著我的手，嘴裏衝爺爺不滿地道：“孩子也比你這個老不死的懂事！有些事就要勇敢去麵對 , 逃避永遠也無法解決！娘娘既然答應了和天陽的親事，就是我們菅家的媳婦了，怎麽會袖手旁觀？不管那些混蛋搞什麽花招，以娘娘的本事，還不是迎刃而解？”

  毛奶奶，不，現在應該叫奶奶了，說的話正是我心裏的想法，我覺得青陌一定不會再讓爺爺去堵陰氣穴的。

  爺爺點了點頭歎息道：“我何嚐不知道這點？先前我也是這樣想的，所以張家的那個小孩子被害 , 又有六個小孩子死掉，我也沒有太過擔心。就算他們將鎮魂碑挖出來，隻要娘娘在 , 也不會出太大的亂子。可是現在娘娘自身也難保，現在姓嶽的和半夏又重塑娘娘像，擺明了是擠掉她山神娘娘的身份，隻怕我們也指望不上她了。”

  周瞎子也把在廟裏發生的事講述了一遍，過了今天青陌就不是娘娘了，馮秀婉會取而代之。

  奶奶聽了以後愣了一下 , 嘴裏不屑地道：“不當就不當！我們菅家的媳婦 , 頂著山神娘娘的名頭，本來就不倫不類的！”但是她臉上的表情卻是充滿了擔憂。

  我問爺爺 , 既然青陌是山神娘娘，那為什麽山神允許嶽老板他們這樣做。還有，山神為什麽又讓馮秀婉生了孩子。

  爺爺告訴我，現在的這個山神 , 並不是當初青陌獻祭的那個山神。

  道理其實很簡單 , 山神就相當於是個職位 , 可以由不同的人來擔任。

  “說起來，這個山神隻是自封的。”周瞎子在旁邊接口道。

  據說天下共有八大山神，分別在三山五嶽 , 各保一方平安。

  每個山神都有一塊山神令，可以分而執之，也可以合而為一。

  山神就相當於地方官員，負責管理本地的野鬼山精，看著他們不讓他們鬧事，危害世人。

  而在世人所知的八大山神之外 , 還有一個山神 , 卻是在崦嵫山之中，也就是我們村外的燕子山。

  據說這個山神的來頭極大，因為犯了過錯被貶下來管理八大山神，平素並不現身，八大山神卻要尊其令行事。

  自從他來到人間以後 , “山神”便成了他的專稱，八大山神分別被稱為東嶽山主 , 西嶽山主，以此類推。

  山神有一柄趕山鞭，可以趕山填海 , 當年曾借給秦始皇 , 十分神奇，焚桑木就是趕山鞭的鞭柄。

  後來不知道怎麽 , 山神和另外八大山神全部消失了，山神令也都遺失不見，趕山鞭更是成為了一個傳說 。

  隻到三百年前先祖挖開山神墓，這才知道原來趕山鞭隻剩下了焚桑木，而且還被用來鎮壓陰氣穴了，也許山神的消失也和那陰氣穴有關。

  “切，這些都是說給小孩子聽的神話，怎麽能當真？你見過秦始皇用趕山鞭修長城？如果真有趕山鞭，還用死那麽多的人嗎？你見過山神？你見過焚桑木？不過是穿鑿附會 , 以訛傳訛，鬼言惑眾，再經過一些別有用心的人推波助瀾，用來嚇唬世人的！”

  奶奶聽完周瞎子的話在旁邊不以為然地道 , 其實她說的這些話也正是我想說的。

  做掘墓人這一行這麽多年，我相信世間是有一些我們無法理解的事，也親眼看到過很多怪事。

  但是要我相信什麽大羅金仙，上天入地，我還是覺得太玄了。

  “好了，現在不是去追究這些事的真假的時候！還有三天就是二月二了 , 這三天裏如果我們找不到焚桑木 , 陰氣穴就會再次打開。我們還是考慮一下，是現在就快點離開這裏 , 跑得遠遠的，還是準備應對那裏麵竄出來的亡魂吧！”

  爺爺沉聲道。

  “菅成和，你這是鐵了心不去堵陰氣穴了？”周瞎子聽到爺爺的話咬牙問道。

  “是！”爺爺也斬釘截鐵地回答他。

  “懦夫！”

  周瞎子罵了一句，轉身拿著明杖便離開了奶奶家。

  我心裏很矛盾，讓爺爺去堵陰氣穴 , 我覺得難以接受。

  可是如果他們說的都是真的 , 三天以後沒人去堵陰氣穴，那又會有多少人被害？

  爺爺還要我快離開村子 , 但是這次有奶奶在旁，我不願意走他也沒有再多說什麽。

  中午吃完飯爺爺又出去了，我知道他是要去張村 , 想跟他去，他不帶我。

  爺爺不帶我去也沒關係，反正我知道陰氣穴在哪裏，我已經在心裏拿定了主意，找時間自己去看看怎麽下到陰氣穴裏去。

  如果三天以後爺爺不願意堵陰氣穴，那我就去堵！

  奶奶說自己要睡一會，我便自己呆在她家的院子裏 , 坐了一會 , 馮小花走了進來。

  我第一眼便看到今天的馮小花肚子又變平了，而且神情之間又變得一片清冷。

  她的肚子像變魔術一樣，說大就大，說小就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站走身來迎上去，雙眼看向馮小花的脖子 , 想看看有沒有傷口，她伸手把領子扯開，露出了半邊白皙的肩頭：“還想看哪裏？要不要我再往下拉一些？”

  我的目光掃過馮小花高聳的胸部 , 忙告訴她我是想看看當年自己咬的傷口還在不在，並不是想要占她便宜。

  馮小花冷哼一聲，把領子拉上撇嘴道：“我知道你是想看看我是不是馮秀婉！她已經被塑成娘娘像了 , 你想她了可以去山上看她。”

  馮秀婉被塑成娘娘像了？

  我想起那天她帶我出村時說的話，原來她早就知道自己會被塑成真身像！

  隻是讓我不解的是 , 十幾年前我咬的是馮小花，為什麽馮秀婉身上有傷口，她身上沒有？

  我問馮小花來找我有什麽事 , 她說“他”要問問我，親事的事考慮的怎麽樣了，準備什麽時候和她拜堂。

  我以為馮小花說的“他”是馮貴成，也沒有多想，便告訴她我不會同意這門親事，而且我也知道她不喜歡我。

  “好！那我就回去把你的話告訴他，希望你不要後悔！”

  馮小花說完轉身就要走，我忙叫住了她。

  “小花，我求你件事。這些日子那個嶽老板和半夏先生一直住在你們家，你聽沒聽他們說過娘娘真身在哪裏？”

  我雖然覺得馮小花不大可能會幫我，卻還是抱著一絲僥幸問道。

  馮小花停下來看著我 , 臉上閃過一絲不快，半晌以後對我道：“如果你想見她的話，就去皮子溝看看吧！記住，一定要晚上去！”

  皮子溝 , 在我們村西五裏外，是一條深溝，溝裏長滿了雜樹草叢，常年陰氣森森的，據人們說那裏到現在還有成群的皮子。

  皮子，是我們這地方對狐狸的叫法。

  我雖然對馮小花的話半信半疑 , 晚上還是偷偷跑了出去 , 帶著落星鋤奔向皮子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