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仔細考慮之後，

  趙肅說道：“徐愛卿，此事萬萬不可，如果用徐愛卿的性命去換殺一個柳廷玉，那還不如不做，朕需要的是徐愛卿活著，替朕分憂。但絕不是用愛卿的性命替朕抵擋柳廷玉！”

  “可是！”

  “車到山前必有路，柳廷玉要來，就讓他來，朕也沒什麽怕的，他有多強，難道我禁軍幾十萬，還擋不住他一個人？”

  看到徐長山還要說話，趙肅擺手示意他不用多說：“朕心意已決，絕不會拿愛卿的性命來賭博！朕是大建的皇帝，真龍天子，沒什麽怕的！他如果來，就讓他來！”

  “嗯，皇上，臣還有一件事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講！”

  徐長山蹙眉說道：“微臣感應到，承王殿下也正在突破神識……”

  “……”

  趙肅莊嚴肅穆的坐著，但是背後一片冰涼，脖頸瞬間就濕了！

  但是很快他便鎮定自若：“嗯，朕知道了，此事，朕還需要和國師，還有巨鹿候商議！”

  “是！”徐長山看到趙肅的臉已經透出了白色，也不便再多說了，抱拳應了聲：“如果皇上沒有其他事情，那微臣就告退了！”

  “嗯……呃……”也許是老了，居然一下子忘記了為什麽召見徐長山了，趙肅仔細想想，可是也不知道為什麽，這就給忘了。既然忘了，那就沒有必要多說了，讓他退下了。

  徐長山抱拳告退。

  ……

  “皇上，那四位才人已經準備好要侍寢了！”

  趙肅皺著眉頭看著李公公，愣了半天才問他：“啊？”

  李公公一愣，沒想到皇帝居然這麽個表現，怎麽回事？又重複一遍：“皇上，四位才人已經準備好要侍寢了。”

  腦子一片空白的趙肅抖動著右手，慢慢抬起來：“趙，趙……趙，”

  忽然就呼吸急促了，拉住李公公的手：“王鼎陽……”

  李公公一愣，就看見皇帝忽然就沒了勁，軟了！

  幸虧出手快，老太監急忙抱住皇帝，高喊道：“來人呐，來人呐，快來人！”

  一通手忙腳亂……

  ……

  徐長山出了紫宸殿，麵色凝重。

  一路上低頭木訥，路過的衛士長與他打招呼，他也沒有理會，似乎是心中之事讓他陷入了沉思，一邊走，一邊想，渾然忘我，不知道周圍的情況。

  衛士們對此見怪不怪了，這朝堂之上永遠都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歡喜的不理人，發愁的也不理人。

  走出宮闈，漫步在街上。

  這依舊稀落的黃雨像是怎麽也下不夠，從來不停。隻是此刻會落的稀薄一些，打在地麵的泥水上不會惹起太大的波瀾。

  清江玉珠，輕點微瀾。

  滴滴落落，徐長山在前麵走，後麵便會有人不知不覺的跟著。

  這些人衣著各異，便如遊街的行人一般，頭戴鬥笠雨梭，行走在大路之上。

  腰間的寒鐵在清瀝的雨水下偶爾閃出攝人的精光。

  隻是他們在看到徐長山走過一路，沒有打傘，沒有雨披，行走於大路之上，冒著雨趕路卻渾身上下未濕半分，甚至連鞋底踩過都沒有沾上半點泥水……

  這些人果斷放棄了心中該有的念頭。

  看看陰鬱的天色，就像是人的心情一樣，不見半分好轉，隻有晦暗無邊。

  這樣的季節，會持續多久才能雨過天晴？

  徐長山來到一家酒樓，進門便上了二樓的雅間，給了夥計一兩銀子，要了一桌菜，一壺好酒。

  等到夥計上齊了酒菜，他卻未動半分，而是閉目坐著，像是等待。

  等待柳廷玉進來。

  當白衣公子進來的時候，樓下鬧哄哄的，好像是因為爭執，有人打鬥起來，甚至因為看見了刀子，有人嚷嚷著要報官。

  坐下之後，對於徐長山這副拉著的臉，柳廷玉報以微笑。

  “怎麽了？害怕這樣就把趙肅嚇死了？”

  徐長山睜開了眼睛，看看柳廷玉，倒上兩杯尚溫的酒……

  微微小酌往往都是打開話題最好的辦法。

  酒是好東西，喝上幾杯，哪怕是平時不善言辭的人，也可以不用在乎說對說錯，或者語言的表達問題。正所謂酒逢知己千杯少，就算是說不到點子上，那手頭的酒杯還是能夠解決大部分的問題。

  “玉言在哪？”

  徐長山很正經的詢問。

  看到他如此鄭重，而且對於自己這侄女的安全也很擔心，柳廷玉便告訴她：“江南，這所有的事情結束之後，她會作為一個普通人好好生活下去，或者，追隨我而去。”

  “追隨你？”

  徐長山帶著幾分鄙夷說道：“玉言不喜歡你，她怎麽可能追隨你。”

  “把她送出來的人裏麵，也有你啊！沒想到你竟然也這麽虛偽？”

  這一句話把徐長山說的又尷尬，又難受。

  低頭看看自己的手，仿佛自己就是那個把侄女送入虎口的罪魁禍首！

  仿佛看到了徐玉言被壓在床上，強行非禮的畫麵。

  侄女一聲聲撕心裂肺的求救聲，擊打著他的心房！

  可是，當看到柳廷玉的眼睛時，這一切都變的黯淡，毫無意義。

  這嫁出去的姑娘就是潑出去的水，破境怎麽可能重圓？不說其他，就趙靈再喜歡徐玉言，這姑娘也被柳廷玉破了身子，未來的一國之君，就算自己不介意，那些大臣們，那些王公貴族難道不介意自己的皇帝找一個殘花敗柳的女人做皇後？

  木已成舟而已。

  徐長山定了定，不再糾結於這件事情上，問道：“你說趙涵即將上神識，可有依據？”

  柳廷玉搖頭，不過卻也反問道：“我給你的金丹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之前，我給了趙涵一顆，本想讓他做個順水人情，去救陳望舒，可是最後，我低估了他的貪婪，他竟然自己吃了。”

  聽到此話，徐長山並沒有覺得驚訝，反而麵無表情，坐在那裏定定看著柳廷玉，忽然冷笑一聲：“你會有算錯的時候？玉言……嗯！”

  這說著就提起了自己的侄女，不免讓徐長山停住了話頭，頓了頓說道：“憑我對你的了解，你能算到的步數少說在三步以外，給趙涵金丹，就一定是想引誘他吃下去，怎麽可能是為了給陳望舒！”

  “你這就是故意在挑撥趙涵和陳望舒之間的關係！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麽這麽做，但是肯定有你自己的原因！”

  似乎是被揭破了，柳廷玉微微一笑，掩飾了。

  舉起酒杯，敬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