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裏坐著，連茶也沒人倒。

  柳廷玉閉目養神。

  陳亮去找蘇仁了，剩餘兩個衙役押走了趙四之後也沒再現身。

  李桐不免擔心。

  想出去看看，卻被柳廷玉叫住了。

  “你現在出去，隻是自亂陣腳，等著他們便是了。”

  李桐皺眉，來到柳廷玉跟前小聲說道：“大哥，這個陳亮是盧炳忠的侄子，他肯定不會幫我們啊！”

  “嗬，”柳廷玉一笑：“敵人的敵人是朋友！自然不能指望這陳亮，可是別人，就未必了！”

  “別人？哪個？”

  柳廷玉指頭勾勾，讓李桐靠近，小聲在他耳邊說道：“你聽說過哪家當官的縣太爺整日裏是讓師爺呼來喝去的？”

  “啊？”李桐隨後一想，瞬間明了：“大哥是說，利用這個蘇大人？可是他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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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萬事萬物，萬變不離其宗的糾纏就是利益！”

  拍拍李桐的肩膀，柳廷玉笑道：“人們總是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事情，所以才叫眼見為實！這個蘇仁會甘於就這樣被人操縱，到頭來做個替死鬼？”

  “呃……”李桐有些不明白，皺眉。

  柳廷玉再點撥一下：“三成稅可不是個小事，鬧的不好就會激起民變，他不清楚嗎？這事情是誰在背後搞的鬼？”

  “哦！”李桐明白了。恍然大悟，頻頻點頭，對大哥佩服的五體投地。

  ……

  一會功夫，捕頭胡忠便進了偏殿，快步走了過來，一抱拳：“哎吆，沒想到您竟然是京兆府的大人，失敬失敬，下官眼拙了！”

  “胡捕頭免禮吧，本官本來是暗訪查案，沒想到竟然碰到心懷叵測之人，也是迫不得已才表明身份！”

  “是，這個趙四真是混蛋。”

  柳廷玉一伸手：“胡捕頭，這個趙四貪贓枉法不說，還故意栽贓陷害本官！今日的事你也是在場的人，是非曲直你最清楚，一會蘇大人來了，你可要秉公執法，不要徇私啊！”

  胡忠一抱拳，應道：“是，下官明白，一定秉公執法，蘇大人馬上來，下官這就叫人把趙四帶上來，當堂對證，請蘇大人判決！”

  “好！”

  胡忠先抱拳慢慢退後，而後到了門口才轉身出門，快步離開了。

  隨後不久，就看到一縣官模樣的大人背後還跟著陳亮和兩名捕快。四人進來的時候個個都低垂著臉。

  精修了兩撇胡子，但是臉色卻比以前更為憔悴，許是這陣子壓力實在太大，蘇仁疲態盡現，兩個眼瞼都耷拉下來，看起來像是老了十幾歲，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個老人家已經五六十了！

  進來看了一眼柳廷玉，蘇仁便是一愣，但是隨即和柳廷玉對上眼之後，蘇仁便不敢看了，裝作不認識，過來抱拳：“在下凃良縣令蘇仁，見過大人！”

  微微歪了歪腦袋，多打量了幾眼，柳廷玉也略微皺眉，但是也隨即便恢複了：“蘇大人，請坐。”

  看看陳亮，再看看那兩個捕快，便說道：“本官是追查江洋大盜路過凃良縣，本來隻是暗訪，不想暴露身份，隻是蘇大人，你這手底下的人，不僅手腳不幹淨，還膽大妄為，顛倒黑白妄圖以權謀私！本官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麽跋扈的人！”

  “是，李大人，下官著胡捕頭去把趙四帶來，當堂處置！”

  “嗯，好！”

  這當空裏，陳亮拉拉蘇仁，給他個眼色。

  隨後陳亮出了門，蘇仁也起身借口有事，出門了。

  “大哥，他們這是不是有別的想法？”

  看到柳廷玉也緊鎖眉頭，李桐覺得奇怪，該不會出了什麽意外？想了一下，自己是雲州城的富商之家，花花大少，陳亮應該認識，該不會是有什麽問題吧？

  柳廷玉卻否定了，隻是擺手，讓他不要多想，見機行事。

  看此情況，李桐沒有多說話，不過此刻也不免感到事情的蹊蹺。

  之前來他李府，柳廷玉並沒有出示身份，反而是蕭靈玉打著飛鷹司的身份出現的。所以李桐一直以為柳廷玉是飛鷹司的人，可是現在柳廷玉的身份忽然變成了京兆府的官員，這就不免奇怪了。

  他雖然不太懂，但是飛鷹司和京兆府那是兩個衙門，另外這忽然見到凃良縣的縣官蘇仁，柳廷玉的表情就變了，好像是碰到了意外，而且，還是一個大意外！

  再看看柳廷玉，感覺他身上這身氣質也不像是京兆府的巡查官員。現在想想，他這一路上的表現更像是個江湖人士，對綠林道上的事情如數家珍，但是卻沒有半分京官的架子，這就不免奇怪了。

  他不傻，柳廷玉肯定是借著他的幌子在背後做著一些其他的事情，否則目標不會這麽明確，而且他是一早就計劃好了要見凃良縣令的，可是見到之後卻又有了意外？為何會皺眉不展？

  還在想著，胡忠就把趙四押了進來，後麵蘇仁和陳亮也跟了進來。

  不知道他們之間說了什麽，蘇仁摸著胡子緊鎖眉頭，而陳亮也一直看著柳廷玉疑惑不解。

  趙四進來的時候明顯已經被人“伺候”過了，臉上好幾個大嘴巴子印，見到柳廷玉就直喊饒命。

  被胡忠又給了一巴掌。

  “大人，人犯帶到，剛才下官已經審問了，這個趙四已經親口承認，早上，他趁大夥不注意，偷拿了二十兩髒銀，後來，下官讓他帶大人來縣衙，路上大人識破了他偷拿髒銀的事情，他就惱羞成怒，誣陷大人是江洋大盜！”

  “是嗎？”柳廷玉看著趙四，問道。

  這時候的趙四自求自保哪敢再說半句廢話，拚命點頭：“大人饒命，大人饒命！”

  柳廷玉看看蘇仁，再看看陳亮：“蘇大人以為如何？”

  “呃，這個，既然已經招認了，那就依法處置。陳師爺，你看該怎麽判他？”

  陳亮在一旁細細打量柳廷玉，隨後說道：“按律，重打二十大板。”

  柳廷玉沒有作聲，意思是讓蘇仁自己判決。

  蘇仁便要下令：“拉下去打二十大板。”

  “等等，”

  就這當空，陳亮忽然又攔住了。

  “呃，這位大人，貴姓？”

  “李白鷺。”

  “蘇大人，下官剛才著人查了，京兆府就沒有在外巡查的官員，更沒有聽說過京兆府還有李白鷺這麽個人啊！”

  李桐一愣，不免看向柳廷玉。

  這是，讓拆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