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的深穀中，看著被填埋的山洞發愁。

  江南雲華皺眉，看了許久也沒有想好解決的辦法。

  正在這時，似乎有了察覺，轉身，向後看去。

  是王文清，他走了過來。

  “文清，這是你做的嗎？”

  指著符咒，他表情嚴厲，似乎有一種怒氣要發泄的樣子。

  王文清看了一眼被抹去的符咒，並沒有解釋，隻是淡淡的將懷中一個雕刻精致的金筒丟給了江南雲華，這是掌門信物。

  江南雲華不由皺眉。

  看看顴骨高格，眼眶深陷的王文清，他甚至有些衣衫不整。

  但是此刻他表情堅定，沒有一絲猶豫。

  “你這是什麽意思？文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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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了那麽片刻，慢慢的，王文清平靜的行了一禮“師父，弟子是來辭行的，這個虛雲山，我已經替你守了十年，現在，也是時候離開了！”

  “離開？”

  江南雲華瞪大眼睛，衣衫也有些鼓漲，似乎是一副老仙人生氣的模樣，周圍有了風勢。

  “你要是走了，這虛雲山怎麽辦？我交給誰？”

  對於似乎有些生氣的江南雲華，王文清並沒有退縮，依舊靜靜站立在那裏，也沒有做任何一絲防備的意思。目光低視著江南雲華腳下的土地“廷玉來過了，我想，有些事情他是想解決了，弟子也該出師了，師父，虛雲山還是你的，萬神機，也是你的。”

  一句話讓江南雲華不免驚訝，之前還鼓漲的衣袖立刻褪去了不少，那即將要憤怒的表情也轉而變成了驚訝的表情。

  “他來了？”

  王文清轉身，手中紅塵劍出，飛空準備禦劍，臨走時轉頭看向師父，最後說了一段話“師父，你們的事情我並不知道多少，但是我想，世間之事，萬事離不開一個“理”字。究竟是你對，還是他對，我不想知道，但是我花費了十年替你守護虛雲山，我失去了很多。我現在覺得這不值得，所以，我要離開了，永遠也不會再回來。未來的虛雲山何去何從，您好好珍重吧！”

  一道紅光……

  仿佛仙人一般禦劍而飛，直上山穀，隨後不做停留，自虛雲山上向外飛去。

  眾弟子們都困惑，掌門師兄這是去哪啊？

  ……

  穀底裏，沉默許久的江南雲華看著手中的金簡，觸手還有些溫度，但卻很快就被這低冷的深穀空氣將那餘熱侵蝕幹淨了。

  沉默了許久，江南雲華將金簡收入懷中，隨後大步走上廊道。

  腳板第一步踩在樓梯上，便靜止不動，等待了許久。

  看到一切似乎沒有任何反應，而天外的劍也並未飛來。

  心中一陣竊喜，又上了幾步，等待。

  依舊沒有反應。

  這下，他終於可以放心的上山了！

  大步向前，雖然依舊害怕萬神機上的劍，故而走的很緩慢。

  在快到穀頂的時候，他還是很小心謹慎。

  然後就在此時，他忽然停住了腳步。

  瞬間一道白光籠罩全身，他看向天空。

  一道光芒之下，回光劍正劃著光亮的尾追，飛劍回萬神機！

  一瞬間讓表情警惕的江南雲華更加警惕了。

  在原地停留了近一個時辰，依舊沒有萬神機的反應……

  直到一名弟子發現了他，急忙過來迎接“師父，您出關了？”

  很快，許多弟子都趕來過來，紛紛拜見。

  此刻臉色更加凝重，緊鎖眉頭的江南雲華背負雙手一聲不吭的上了穀。

  一路走向供奉萬神機的大殿。

  眾弟子們跟隨，走在最前麵的是蘇語童，她已經吩咐去請諸位師伯師叔了。

  來到萬神機前，江南雲華看著那完整的萬神機，那兩把劍分明就在其上，與之前絲毫無二，隻是現在，自己上了無界，居然還能站在這裏，更能和萬神機有一些特殊的共鳴，他伸手。

  一瞬間回光劍便出鞘飛到了他的麵前，懸空停留。

  再看看明珠劍，那劍也飛出鞘懸空在他麵前。

  眾位弟子們不敢說話，小心謹慎的看著師父的背影。

  連蘇語童都汗流不止了。

  許久……

  “廷玉什麽時候來的？”

  “……”

  眾弟子們心知肚明，隻是嘴上不說，都是揣著明白裝糊塗，但是此刻也沒人敢搭話，生怕師父就像上次一樣莫名其妙就向自己的徒弟下殺手。

  “語童？”

  “啊？哦，我，”被點名，這位平時脾氣頗大的師姐蘇語童也怯懦了，咽了口吐沫，她才鼓起勇氣答話“應該是昨天晚上，掌門師兄忽然下山去了，然後程，程青夢前輩私闖禁地，大家都去勸她了，她不聽。忙活了一夜，等回來的時候，就發現萬神機上的劍出鞘了，這會，才剛剛回來！”

  江南雲華麵無表情，站在那裏一直凝視著兩把劍。

  直到那些老資輩的師伯師叔們趕來，這場麵才有所緩和。

  但是江南雲華依舊站在那裏看著兩把劍。

  隨後一位師伯多嘴，讓眾弟子們都退下了。幾個長輩站在江南雲華旁邊告訴他。

  “柳廷玉是來了，他還帶了一個人，那也是他的徒弟，納蘭雲君。文清昨天晚上就是去見她了，但是結果……”

  “文君的眼睛瞎了，恐怕文清沒有辦法麵對她了！”

  ……

  幾位長輩在殿裏絮絮叨叨把事情大概說了七八成。

  一直沉默的江南雲華也沒有說話。

  大殿裏又陷入了沉靜。

  後來幾位長輩也搖著頭出來了。

  空留下大殿裏萬神機前，江南雲華一人獨自站著。

  吩咐小童關了殿門，大家夥都各自散了。

  ……

  小樹林裏，正從一位昏迷的村婦身上剝下衣衫換上，程青夢回味著之前的事情。

  “什麽人這麽厲害？能猜到我祭靈陣是在澡盆裏？不對，不可能！”

  一邊穿著有些難聞的麻布衣服，讓她皺眉，但也沒有辦法。自己那一身衣服，外衣已經沒有了。裏麵這一身，不說濕漉漉的，就是不濕，也是春光乍現，怎麽走在街上！

  “是那賊！他正在偷，發現我在澡盆裏，所以把我按在水裏，又怕殺了我事情敗露，所以打暈我！”

  似乎覺得這個更合理一些，程青夢點點頭。

  聞聞衣袖，還有一股難聞的豬屎味道，讓平時錦衣玉食的她更加難受了。

  這要沾上，怕是好幾天都洗不幹淨了！

  正在想著，忽然就看到天空中一道紅光劃過。

  定睛一看，那是王文清正在禦劍而飛，去的方向是建安的方向！

  怔怔看著。

  歪著腦袋想想“王文清也下山了？”

  再回頭看看山頂“虛雲山要變了？”

  “柳廷玉？他一來，果然沒好事！哼。”轉身向山下走去，一邊走邊自言自語道“管他的，已經成功了！”

  ……

  虛雲山山門。

  這是寬敞的下山路，一級級台階蜿蜒而下，其間有一處寬闊的平台上有門樓一座。

  門樓是在一處寬闊的廣場裏。

  廣場四周分立四個雕像，分別立著青龍，朱雀，白虎，玄武。

  周圍衍生五行八卦的陣術。

  這是虛雲山守山大陣的第一層，也是最近的一層，名為四象大陣。

  因為萬神機開機之後展露的保護界剛好覆蓋到這裏，所以，四象陣已經很久沒有開啟了。

  也是清晨天還沒有亮的時候，蘇語童私自開啟了守山大陣，此刻有弟子反應要來關閉，正在路上，卻看見一道白光閃過，頓時感覺遭了，那是師父。

  他過來的速度很快，以至於來到陣中間的時候，四象陣才緩緩有了反應。

  四尊雕像同時如軟泥在像上浮動，漸漸的有了顏色，如一滴水滴入其中，開始不斷擴散氣光色，逐漸活靈活現。

  青龍首先從石台上下來，擺動頭部之後發出一聲嘶鳴，飛向空中。

  “唳——”隨後全身通紅的朱雀也飛空而起，與青龍在空中應和飛舞。

  之後白虎像也逐漸成了白虎獸，從石台上走下，抖動著身體，抖動著毛發。

  地麵發出了震動，石像上那隻玄武巨龜也開始活動了。仿佛一隻老鼇探出腦袋。

  對這些像是漠不關心，江南雲華背負雙手看著前方。

  這廣場之上有一道氣罩的分界線，他正處在分界線一側內，抬腳隻要走上一步，就會從萬神機的保護罩中走出去！

  四獸開始發出了咆哮聲，像是對藐視它們的人作出的警告。

  白虎抖動著毛發目露凶光，前爪不斷抓撓著地麵，劃出一道道爪痕來。

  忽然，它猛撲，向著江南雲華衝了過來！

  老者依舊沒有任何動作。

  空中青龍發出吼叫，最終吐出氣流，如狂暴的風刃，一瞬間就能把人切成碎片。

  朱雀飛空之中尖叫一聲，隨著尾後的羽毛擺動，一道道火焰彈砸了下來！

  玄武抬起龜腿，一腳猛烈踩向地麵，立刻一道龜裂向著老人震裂過去。

  一瞬間巨石拍空，風卷殘雲，婉如排山倒海，所有四獸的攻擊全部撲向他！

  轟——

  煙塵四起，土霧拱卷。

  在那裂紋山隙，灰煙彌漫中，白色的保護罩就像一個白色蛋殼罩住江南雲華讓他不受絲毫侵襲。白虎巨嘴咬向他，他手一伸，立刻阻止了巨獸凶殘的咬噬，隨後一推。

  白虎便如受了重創，一瞬間土崩瓦解，成了一堆碎石塊！

  一卷袖子，兩道白光閃過，空中飛行的兩尊巨像便被自天空中打了下來！落在了離廣場不遠的地方。

  玄武老鼇迅速將頭縮進龜殼裏，但是並不能阻止像神一樣的江南雲華，他一閃而來，一掌拍在其上。老鼇瞬間不動了，身上深綠的顏色開始褪去，逐漸變得灰白，漸漸發黑，慢慢的恢複了雕像原有的顏色，隻是玄武雕像已經龜裂的不成樣子。

  青龍，朱雀，發出一聲嘶吼，再次飛空而起，在天空中俯衝而下，猛撲向他。

  但是江南雲華更快，在空中就攔截了它們，一掌按在龍頭之上，那青龍落地之時就已經摔在地上成了一堆連殘骸都分辨不出是什麽東西的碎石了！

  朱雀鳴叫一聲，在被攻了一掌之後傾斜落地，隨後冒出熊熊火焰，仿佛浴火重生，飛空而起迅速逃離了！

  江南雲華一揮袖子，那朱雀便從空中墜落，摔在了廣場保護罩的外圍，動彈不得，隻是不斷發出叫聲慢慢複原。

  來到保護罩前，江南雲華前腳邁步。

  腳板還未落地，

  他停住了！

  抬頭。

  天上一隻巨大的眼睛正在看著他！

  仿佛是神，正在關注著他！

  劈裏啪啦，一片片雷雲正在眼睛周圍聚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