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將麵具取下，放在一旁的桌上，露出臉來，這門口的姬才為他們開門。

  進去入房間，這是一間極大的臥榻之處。

  中間一方舞台，一紅衣女子麵帶金色彩紋麵具，正在中間跳著劍舞。

  女子身材婀娜，身上紅錦綢緞，手中寶劍藍光閃閃。

  盧炳忠看了一眼那女子，肌膚柔和雪白，舞動的身子猶如精靈，動作一氣嗬成，頗有大家的氣質。

  震劍一抖，光彩四射。

  隨著行走，已經能看到前方的高榻了，其上坐著一人！

  盧炳忠一驚！

  承王！

  一個踉蹌。

  顧遠清轉過頭來，瞪了他一眼。

  盧大人急忙低頭抱拳。

  ……

  “庚月，下去吧。”

  紅衣舞姬微微欠禮，隨即收了劍，走了出去。

  顧遠清鄭重其事來到高榻前，跪地喊道“臣，顧遠清拜見殿下！”

  盧炳忠睜大眼睛看著老師！

  他居然就像自己對他一般恭敬，給當朝承王爺行著大禮！這頭都貼在地上了！

  急忙反應，盧炳忠也跪地，把頭埋在地上。

  “顧大人免禮吧”一副高高在上模樣，趙涵此刻看來更具君王氣質！

  盧炳忠瞬間有頭炸的感覺，依舊跪在那裏不動。

  “殿下，這是微臣的學生，雲州知府盧炳忠！鍾元，見過殿下！”

  “卑職拜見殿下！”

  趙涵看看這跪地的知府大人，微微點頭“免禮吧，坐。”

  看看有些驚訝的盧炳忠，趙涵說道“辦事小心謹慎，不錯。不過你那雲糕的事情卻還是沒遮住！已經傳進宮裏去了！辦事太糙可不好！”

  一驚！

  看向趙涵，他這一說足夠讓盧炳忠驚出一身冷汗了！

  他在雲州也是以清廉自居的，說他有錢，那也是打著祖產的旗號。但是眼下金坨坨讓人知道，傻子都明白，他這是裸的賄賂！

  “這……”

  “鍾元，殿下麵前要恭敬！”顧遠清竟然很認真的提醒他！

  本當手足無措的盧炳忠被這一提醒反而多了些冷靜，急忙抱拳“卑職該死！請王爺，哦不，殿下責罰！”

  “嗬嗬嗬，”趙涵笑笑，擺擺手說道“顧大人是兩朝老臣，對父皇忠心不二，才會如此恭謹。”

  盧炳忠急忙應道“是，是！”

  這上一代皇帝的事情在朝內已經很少提及了，當年的奪位之爭據說極為血腥殘酷，當朝的官員們都視為禁忌，決口不提這些隱晦。

  盧炳忠上位的時候也僅僅能聽到一些偶爾的閑言碎語而已。

  不過當年武帝南征北討，經常不在建安坐鎮，這宮裏，東宮，幾個王府之間的黑暗鬥爭可說是殘酷又血腥。

  據說當年建安大街上，走著的官員前一刻還在走路，後一刻就倒在地上沒了氣息，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說建安的西街外二裏，有處荒僻的泥巷村子，會出現全身的女子就躺在那地上，不知姓名，不知籍貫，不知死活。甚至當時流傳，有個討不到老婆的光棍漢去那裏拾女人，看到個有口氣的緩了過來，就直接鎖在家裏生娃娃！結果過了幾個月才知道，那竟然是宮裏的嬪妃！

  而武帝東征之時，太子在東宮戲謔美人時，居然著了屍毒而死，傳出來說

  太子與府上舞姬陰陽配！還有那六皇子，才七歲，說是半夜裏被貓妖勾了魂！

  二皇子在百翠樓喝酒之時，忽然地震，周圍都沒事，唯獨二皇子所在的百翠樓塌了！

  之後二皇子失蹤了好幾年！

  直到三皇子趙肅繼任皇位之後，才派人把二皇子找了回來！

  而這個二皇子正是眼前坐在高榻之上的人，承王，趙涵！

  這位王爺回朝尊弟弟為君，幾次推辭不受朝內重職，就好做個閑雲野鶴的王爺！

  ……

  當然，盧炳忠知道，當年武帝八個兒子，如今還活著的，隻有兩個了，一個皇帝，一個王爺！

  “叫我王爺吧！”

  被打斷了思考，盧炳忠急忙跪地“卑職拜見殿下！”

  趙涵搖搖頭說道“無妨，有心就好，當今天下大勢已成，要翻天靠的不僅是實力，更是運氣！顧大人也應當要明白！你對我的厚望我是不會忘記的，但是做人也要懂得天高地厚，如果一味蠻幹，不僅拿不到你想要的，反而會把你所有的一切都賠進去！”

  顧遠清抱拳應道“殿下說的是，但是當年娘娘對我顧遠清有知遇之恩，我顧遠清能有今天，全靠娘娘庇護和幫助，這，我顧遠清永遠都不能忘記！”

  看看老師，盧炳忠低下了頭，心頭念起“原來老師一直就是承王的人！這朝上的事情他看似兩頭都不得罪，一直做個爛好人，但其實他一直在暗地裏為承王積聚實力！”

  想到此處，心中不由暗歎那趙先生的謀算，就在昨天，趙先生還和他開誠布公的討論一些朝廷上的事情，就提到了自己的老師在這朝上扮演的角色就是一個不倒翁，他在朝上無論什麽時候都不會倒向任何一邊！因為他底子穩，為什麽穩，因為他底子裏……有東西！

  沒想到今天就讓他說著了！隱藏了這麽多年的秘密，老師底子裏真的是很有東西！

  ……

  “盧大人，坐吧！”

  回過神來，盧炳忠急忙謝坐了。

  “鍾元啊，上次趙靈派人在雲州抓你的把柄，告你貪贓枉法的事情，朝裏雖然有老師替你頂著，但是趙靈派去的人，卻是殿下替你打發走的！”

  恍然大悟，盧炳忠迅速起身抱拳“謝殿下救命之恩。”

  趙涵微微含笑搖頭“你辦事謹慎，並沒有露出多少馬腳來，所以也不礙事！”

  “是，殿下。”

  摸摸胡子，顧大人說道“鍾元啊，你能想到這一層，說明你已經開竅了，所以今日才帶你來見殿下！殿下剛才說的對，要成大事萬萬不可莽撞，不僅需要實力，更需要運氣！就像現在，太子一死，就正是東風來了！有了乘風破浪的機會！”

  盧炳忠抱拳應道“是，老師說的是！”

  看看顧遠清，趙涵點點頭，對盧炳忠說道“雲州做的很好，也有走下一步的機會！隻是往後的擔子重，不知道你能否但得住？”

  這還能說個屁？敢說不嗎？

  盧炳忠抱拳應道“卑職萬死不辭！”

  “嗯，雲州的情況不錯，做兩萬套甲，有沒有問題！”

  咯噔！

  腦子差點一片空白！

  私做軍械，那是謀反之罪！

  差點牙齒都在打顫，努力忍住，盧炳忠顫顫巍巍抱拳應道“卑職一定盡力去辦！”

  “盧大人，事情我會著人辦，你隻需要提供地方即可，”

  “是！”

  偷眼看了一眼趙涵，那個男人眼中有著異樣的光芒，仿佛能看透他的內心！

  盧炳忠急忙低下頭去。

  趙涵笑笑，繼續說道“開弓沒有回頭箭，盧大人放心去做便是，本王是個什麽樣的人，你應當清楚，這麽多年，什麽樣的分寸，本王是把的住的。事給我辦好虧待不了你！有本王在，趙靈動不了你！”

  這是定心丸，別人說這個也許不行，但是承王說了，定然是行的！

  似是看到盧炳忠極度緊張的模樣，顧大人不由笑笑，安慰道“鍾元啊，不用這麽緊張！在你是我學生的時候，你就已經是殿下的人了！隻是到現在，才讓你知道而已！”

  這並不奇怪，盧炳忠抱拳應道“是，卑職一定盡心盡力替殿下做事！”

  “嗯！坐吧！”趙涵繼續看看顧遠清說道“趙靈回來動作不小，看來是有些春風得意啊！嗬嗬，這桶冷水怎麽潑他？”

  顧遠清摸著胡子皺眉說道“說來也怪了，皇上就這麽任他繼續鬧下去？今天朝上，他居然還給那趙慧討個差事！哼！私自截了告趙慧的奏折，膽子不小！”

  “麥芒，無畏生長啊，嗬嗬，苟延殘喘！”

  “殿下有主意？”

  趙涵搖搖頭，又看看盧炳忠，問道“盧大人有什麽看法？”

  “呃……”看看趙涵，盧炳忠也沒了說話的勇氣，竟然杵在那了。

  “難道沒個法子治他？”顧遠清問道“殿下，有沒有這種可能，太子殿下是被他弄死的？”

  趙涵搖搖頭“凡事要講證據，若是平白無故這樣說他，隻會連累自己！不過他越是跳，就越容易露破綻，不妨看著他跳吧，隻要不動我們的根本，就不要招惹他！”

  顧大人點點頭，歎息一聲“哎，也隻能如此了！隻是稱病不出雖是能躲過一時，卻沒有辦法解決他！”

  ……

  屋子裏陷入了沉默。

  一段時間三人皆沒了言語。

  ……

  許是經過了一段時間的適應，盧炳忠開始不再緊張了，看看趙涵和顧遠清沉思的模樣，自己那眉頭也微微壓低了點。手搓在褲腿上擦去手心的汗，咽咽吐沫，壯著膽子說道“卑職有點想法，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二人都看向他，

  “說說看。”

  “咳，咳，”盧炳忠站起來抱拳對著趙涵說道“卑職愚見，若是說錯了，還請殿下饒恕！”

  “講吧！本王可不像趙肅那樣，什麽話都聽不進去！”

  “是！……咳咳……現在朝內趙靈之所以厲害，是因為他……呃，……沒有對手！”

  “對手？”

  顧遠清看看趙涵，

  趙涵壓低眉頭思考著盧炳忠的話“有點意思！本王確實不是他的對手！”

  聽到這話盧炳忠明顯感受到承王胸中有一口惡氣！

  他急忙說道“卑職不是這個意思！卑職是說，這朝上的事情就像一根木杆的兩邊！如果一邊高了，那另一邊勢必要沉下去。但是如果太高，這杆子不就歸一個人了嗎？那皇上會願意看到趙靈做大嗎？”

  趙涵搖搖頭，覺得這話沒有新意，便有不想聽的意思，擺擺手，打個響指喊道“為盧大人準備兩個美姬……盧大人，好好辦事，本王不會虧待你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