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你！都瘦了！”

  蕭靈月是蕭靈玉的姐姐，也是名劍山莊的副莊主。

  替妹妹捋去額邊一絲亂發，看看她蒼白的臉，心疼不已。

  妹妹並不領情，蕭靈玉把頭轉了過去。

  “靈玉，出去走走吧！去海邊。”

  “不用，去陪姐夫吧！”

  倔強的女子強行支撐起羸弱的身體，向門外走了出去。

  蕭靈月與蕭靈玉是一母同胞，兩個姐妹長相也頗為相像，都是眉清目秀，大眼睛高鼻梁，秀玉臉蛋和輕潤小嘴。那長睫毛也遺傳自母親，一眨一眨之時更有幾分美人如玉的溫動。

  兩人都是很聰慧的女子，姐姐更具智慧，懂世故，而妹妹更像個武癡。但若說為何如此，二人還是有絲解不開的心結。

  蕭靈玉的情況姐姐蕭靈月是很關心的，可是蕭靈玉回來這麽久了，也僅僅是在第一天大家迎接她的時候見過一麵，姐妹倆連招呼都沒有打。

  而之後蕭靈月也再未探訪過她。

  有時候姐妹倆，若好起來，那是天下最親的親人，但若是壞起來，做仇人恨不得千刀萬剮！

  這一次真的覺得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她才來熱臉貼冷屁股。

  看到蕭靈玉要出門，蕭靈月追了出來，拉住她：“再這樣下去，你身子會垮的！我讓他們把這些豬都丟出去！”

  “我的事不用你管！”

  一把甩脫她的手，蕭靈玉拉著臉，嘴角卻有一絲歪咧，似是快要哭了，卻強行忍住不去理會姐姐。

  ……

  哎……

  “阿七，把這些豬全部丟出去！”

  隨從領命，抱拳。

  “等等，”

  看著蕭靈玉拂袖而去，一邊不知何時來了一位灰衣老者。

  蕭靈月看上他一眼。

  “太多也不是事，留上一隻吧，其他的，都處理了。”

  “有區別嗎？”

  老人搖搖頭，淡淡說道：“心病還須心藥醫，就算是你幫忙，她也不會領情。還不如順其自然吧！”

  “可是！……”

  微微搖頭的老人示意蕭靈月不用多說，他繼續說道：“名劍山莊不招惹外麵的事情，就不要去管那麽多事情，小月，我知道你心疼小玉，但是你也明白，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沒有後悔的機會！我曾經告誡過你，人的選擇就是如此，一旦決定了，就必須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二叔……”

  一止手：“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感情的事情勉強不來，誰也說不清楚。但是你現在是副莊主，就應當要以大局為重，這點你應該要明白！哪怕你愧對靈玉，那也是你無法彌補的過失。不要因小失大，靈玉現在入了境三，如果繼續呆在名劍山莊，那麽，對你們來說，也是不小的阻礙！你要想清楚！”

  女子緊捏玉拳。

  有那麽一陣思想的爭鬥，但是很快便穩定下來，女子恢複了清冷的麵容，淡淡道：“阿七，照二叔說的做吧，”

  “是！”

  老人點點頭，便轉身出了院子。

  “二叔去哪？”

  “嗯，東一太白來東越這麽久了，也是時候見見他了。”

  “二叔……”

  “嗬，比劍也是會友嘛！江湖中人，以武會友，也是常事……”

  看著老人背負雙手離開，蕭靈月壓低的眉頭也微有舒緩，看也未看正在被人清理的哼唧哼唧，徑自出門去了。

  五天後，老人被抬回名劍山莊，雖無大礙，仍需靜養月餘方能下地。

  ……

  想遠離遠離喧囂，遠離煩惱。

  名二小姐便騎著馬獨自踏上了路途。

  也算是遊山玩水，走馬觀花。

  看了天頤澗，遊了一線天，還去了原寧古寺。

  對東越頗為熟悉，一路上也認識不少人，見麵也偶有打招呼。

  隻是到了夜裏總覺得耳邊有哼唧哼唧的聲音。

  總是夢見那個男人，不停問她：

  “服不服？”

  不要！……

  從竹林過來，便已經接近海邊了。

  再過幾天便是新年，漁船都回港了，倒是讓這海邊平日裏寂靜的小漁村多了幾分喧囂和熱鬧。

  夏梨村所在的海港口是一處天然的避風港，前方的山儷剛好形成一處半圓形的大堤，使得海港處是一段天然的海湖，而村子依托周圍的山勢建在這海湖的旁邊。

  獨自一人走在海岸的沙灘邊上，這是小時候自己經常來的地方。

  那時候除了自己，還有好幾個孩子。

  走在這裏的時候就像是看到那些天真無邪的孩子們在沙灘上奔跑嬉戲。

  撿到一個海螺，一群孩子圍在一起大眼睛好奇的看著。

  “這是海螺吆！”

  “嗯，能聽見海的聲音！”

  “真的嗎？”

  “哈哈，來，小玉，給你，你聽聽。”

  “啊，嗯！謝謝文成哥哥！”

  “喂喂，你們看，那是什麽？”

  “啊！那是，那是！”

  “螃蟹，螃蟹啊！”

  “快，文成哥哥，抓住它！”

  “哦，嘿嘿，快來！”

  “啊，嗚，等等我，我還沒有聽呢！”

  “嗯，小玉，先別聽了，跟上大家！”

  “可是，可是海螺！”

  “來，姐先給你拿著！快走，跟上！”

  “哦，嗯！”

  ……

  那時候的孩子，是多麽的天真無邪！

  想起以前光著腳丫子的自己，大家夥一起跑著，是那麽的快樂。

  ……

  嘩……

  嘩……

  嘩……

  濤聲依舊，隻是不見了當年的人。

  大家都各奔東西了。

  有的人娶妻生子，有的人待嫁閨中，也有人遊曆天下。

  深深的吸上一口戴著新鹹的海氣，心情舒暢了許多。

  這一段日子過的要比在名劍山莊更加舒心，起碼少了紅燒肉，烤乳豬，還有哼哼唧唧無數的小玉！

  人啊，無時無刻不生活在壓力當中，偶爾的甜閑，簡單的生活，那都是奢求不來的。

  這便是向往，

  換一種生活！

  想到此處，不由吐出胸中那口壓抑許久的沉悶濁氣，長長哈出。

  “啊……”

  頓時神清氣爽，一種暢快到眩暈的感覺衝上腦門！

  這聲音，夠大！

  抬起輕盈的腳步飛奔在沙灘上，張開雙臂，擁抱生活！

  這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解脫！

  我

  蕭靈玉，

  我就是我！

  無論如何，我都是蕭靈玉！

  啊……

  “去你的飛鷹司，去你的程武！去你的名劍山莊！去你的柳廷玉，去你的……”

  轟隆！

  忽然晴空一道亮雷，

  隨即劈在麵前的海水中！

  頓時卷起一股狂浪海花！

  ……

  二小姐怒目相視，對著天吼道：“去你的柳廷玉，你嚇不倒我！”

  “轟隆……”

  有一道天雷砸下，劈起的浪花翻起數丈之高。

  如一道烏雲蓋頂，緊接著就是瓢潑大雨！

  嘩啦啦……

  ……

  身邊還有烤魚的香味，

  頭頂上還有一隻冒著白煙的熟蝦……

  “哈，噗”

  吐出這口濃鹹的海水，蕭靈玉看看天。

  明明晴空萬裏。

  ……

  剛要張嘴，天上仿似白雲快速凝聚，期間還帶著閃光。

  經曆了片刻的考慮，蕭靈玉決定放下手指頭。

  垂頭喪氣。

  更有失落的感覺。

  怎麽也沒想到，發個誓，居然這麽靈驗！

  低著頭走著。

  往回走。

  一直呐呐的走著。

  走著……

  “我不怕你！啊——”

  飛奔一般逃跑！

  跑到沙灘邊一棵椰子樹下，抬頭看看天。

  一切都很平靜。

  “哼！”

  “轟隆隆……”

  天上一片雨雲中間發出一絲微弱的閃光。

  “啊……”

  名二小姐快速，拚命，逃進村莊！

  ……

  村子口西頭靠海的小崖邊上，有一戶漁家，小船擼稿就停在離房子不願的岸邊，其上用竹子搭著幾條木板，算是一個簡易的停船碼頭。

  蕭靈玉沒有猶豫，快步衝進屋內，以致於正在煮飯的老婆婆都驚訝了。

  就看見這身材高挑的俏姑娘一下撲進她懷裏，像是受了驚嚇的孩子，躲在媽媽的懷裏瑟瑟發抖。

  看到這等景象，老婆婆像是觸景生情，並沒有阻攔這莽撞的姑娘，而是輕輕揉著她的秀發，微微含笑。

  大概是聽到那一串燜啞的雷聲，老婆婆安慰道：“沒事的，就是幾聲雷而已！看把你嚇得！二小姐還是那麽膽小！”

  “我不膽小！”

  “嗬嗬，哎！不膽小！瞧你，怎麽渾身濕透了？下海了？這天氣可涼，別感冒了！快去裏屋，我那大紅箱子，裏麵壓箱底的，還有你以前的衣服！趕快換上！”

  “哦！”看到老婆婆的時候就像是忘記了以前的煩惱，有了幾分小姑娘做作的嬌脾氣。故意把鼻子貼近那鍋聞聞。

  老婆婆笑道：“用的著聞嗎？二小姐隻要來，老身這雞鴨就隨便你挑！”

  “林娘，還是你疼我！”

  慈祥的老奶奶笑道：“小時候啊，你口壯，托你的福，蕭老爺才讓我做了你的奶娘。你可是我喂大的，那就跟我親女兒一樣，我這雞啊，鴨啊，還不就是給我閨女準備的！？不疼你疼誰啊！嗬嗬。”

  點頭進去裏屋，熟悉的感覺，那是一種幾十年都不會變的眷顧。

  在箱子裏翻出衣物來，這還是去年留在這裏的！老人家悉心的收藏著！

  “先洗洗！老身去給你看著！老頭子呀，聽說你最近喜歡吃豬肉，專程去鎮上打點酒，切點肉！”

  在這裏並不客氣，在那簡易的遮擋處衝洗一番，換了身新衣。

  解開了束發的簪子，一頭烏黑的長發飄逸自然。

  “大牛和二牛呢？他們不回來嗎？都這麽晚了？”

  老婆婆笑道：“不來了！現在這木匠吃香，他們手藝又好，被張員外請去打嫁妝了。”

  “嗯。”

  看看這寧靜的海邊漁村，還是那樣淳樸。

  老婆婆是蕭靈玉的奶娘，從小與她就親，遇到煩心事的時候，蕭靈玉就會來坐坐，老婆婆懂她的心思，也不問她，讓她安心住著。

  老爺子打了酒，還切了肉，晚上就在這裏撈著海邊的故事，喝著酒解悶。

  累了。

  就進屋裏，

  美美睡上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