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

  按照這個規製，當初德善樓修建的時候便是雲州城最富豪的酒樓。

  說是酒樓，卻是樓中樓，樓外樓。

  瓊海樓最大可占半湖，德善樓則幹脆是十二樓五城全占！

  故而，在雲州，進德善樓，非富即貴。

  城中有河道流過，卻是入了高圍牆垣，隨後分五處河道流出城外去！

  今日門口還司職一位戴著白紗遮住俏臉的女子，躬身站在門口一直沒有動作。

  女子穿著極薄，身子骨玲瓏有致，窈窕豆蔻，領口開的大，胸前風光更是讓過來的男人們都不由想入非非！

  要知道這冬日未過，正是新年即將來臨的前幾天，一年中最體驗收獲的時候，看到如此養眼的身子，讓這些男人們不由的想入非非，不乏有想看看那挽著華貴發髻遮著麵巾的女子究竟是何等的容貌！

  但是卻沒有一個人主動去湊近的，可以優雅的微微停步觀賞，或者借口錢袋掉在地上彎腰去撿的當空偷瞄，卻沒有人敢有上去輕薄非分的意思！

  這種身著紅衣不露相貌的女子，在貴族行當裏被稱為“雅姬”。

  雅姬這個詞，最早還是傳自瓊海樓。

  當年白樓第一刀客白城一刀霍天涯舉冠，自江南雲華退下榜二十排名第一的寶座之後，以悟到的斷情斬一舉登上天下第一的位置。

  瓊海樓為了拉攏這位榜二十排名第一，在白城大擺宴席，並請得這位天下第一上了瓊海樓的五樓！

  一夜過後，霍天涯離開之時帶走了一個紅袍女子，稱為“雅姬”

  半個月後，新鄭城外四十裏，鄭家店有名的江湖勢力，白龍堂，便被滅門了！

  江湖上的人都知道，霍天涯此舉是替瓊海樓的三當家蔡英報那斷腿之仇。

  此事一舉轟動江湖，瓊海樓更是在江湖中打響了名望。

  隻是可惜，當年那一場仇殺中，漏掉了一個人，那個人最終入了鬼穀，僅僅五年之後就回來報仇，以一記白龍現殺了霍天涯，更掃倒了當時象征天下第一的白樓！

  而位於運城的瓊海樓也在十幾天後被一條白龍掃的灰飛煙滅，蔡英被人棄屍於廢墟之上。

  雖然此事現在多是江湖談資，但是這雅姬的做法卻被那些有錢有權的人們保留了下來！

  沒錯，當今天下不少有權勢的勢力都會精心培養這樣的“雅姬”尤其是雲州富足，富甲們不缺錢，就更盛行了！

  故而，這德善樓的雅姬在一樓就恭候，這人定然大有來頭，也沒有人會不識相的招惹！

  ……

  正是談笑間期待那位大人物，卻是一位戴著花旦麵具的男人忽然自外麵的人流中脫穎而出走了進來。

  他背著手進來微微打量周圍的景象。

  雅姬迅速的走近，微微欠身：“先生，請隨我來！”

  戴著麵具的男人微微看了一眼周圍，隨即跟著紅衣雅姬走了。

  眾人互相看看，不由止住了話語。

  如此神秘的人物，能讓德善樓如此重視，這人的來頭絕對不小。

  江湖是非多，

  小心駛得萬年船，

  個個閉嘴，絕口不提剛才所見之事！

  過了正廳的水榭，後方隨流水小橋再過二間閣樓。

  正走廊道頗有鳥語花香的感覺，即便是冬季，竟也是綠玉蔥蔥。

  相比瓊海樓五樓之高，這德善樓最高的樓閣也不過三層樓。

  但是，

  有十二樓之多！

  ……

  不過，十二樓中開行營業的樓隻有九座。

  其餘三座隻是空置著，卻並沒有用。

  適話仙人所，

  凡人不得有，

  故而十二樓隻做九九之數就是圓滿。

  而去的樓，便是這第九座樓。

  也就是德善樓的天字一號間！

  天雲地海！

  ……

  天雲地海一間囊括假山，石林，小橋，流水，小湖靠在閣樓旁。

  正是取了依山傍水的地勢，而這閣樓更是在一處熱泉之上，一年四季從地下噴湧的熱泉飽含水汽，蒸騰如霧，進去其中的路上就仿佛處在山間雲霧繚繞的仙境。

  周圍小湖碧波翻滾，正有地下之海的感覺。

  走在入閣樓的通道上時，都有一種進了蓬萊仙境的感覺。

  天上白玉京，

  十二樓五城，

  也許當年太白說的便是如此了！

  ……

  哪怕是見多識廣，看到這等人家富貴家堆砌出來的穹仙玉頂，也不由砸砸稱讚。

  “自上官小仙一脈恢複之後，上官家便退出江湖從商了，那時候的趙霸王就斷言，上官家金玉其外，真要能做到與世無爭，必然興盛！”

  前方引路的女子微微一頓，但隨即像是若無其事……

  但是走了幾步，忽然問道：“先生對上官家的曆史也很了解？”

  “嗯，……還行吧，略知一二！”

  前方女子並未再說話，盈盈的向前走著，慢慢引路。

  “秦家的閨女吧？看來是秦大親自來了，”戴著麵具的男人繼續說道：“隻是上官家既怕天，有奢求天，結果不倫不類，兩頭不著落。”

  ……

  沉默了片刻，引路的女子停了腳步，轉過身來看著那麵具男人，略有皺眉之後，行了禮，與他同行，又問道：“家祖被天罰的事情，先生也知道？”

  “嗯，五仙祭天，殺孽太重！”

  “秦寧真，家爺正是秦翰。”

  “真舍得，把自己孫女送出來！”

  “自然不是送，隻是探探先生的底，現在看來，沒必要了，先生對我們上官家很了解。”

  看看這陪著行走的女子，衣著大膽清涼，此刻更是把臉上那一方白紗巾也取了下來。

  那眼睛如一彎圓月，洞明清亮。素質不錯的肌膚更有幾分瑩白如新藕，輕輕的一眨眼，仿佛時間都減慢了。

  成熟的氣質，隨著紅潤的嘴唇裏一股微微的白色氣息點綴。

  迷人的女子，足以讓人迷失心竅。

  那眼角邊微微有一抹淺紅如鉛華一般，讓戴著麵具的男人都不由停了一步。

  站定之後很快便繼續走了。

  “寧真不會蠢到在先生麵前不規矩。”

  男人撓撓頭，歎了口氣說道：“哎，真美啊！若不是少帥所托，我寧願為你去掃一座樓！”

  這一句話讓女子不由掩嘴一笑，這種事情對於任何一個女人來說，都值得驕傲和自滿。掩著紅潤的嘴唇看著他哧哧一笑，隨即說道：“先生過獎了，如果沒猜錯，先生是不可能去找鄭雲起動手的！”

  “嗬嗬，”

  打了聲笑，二人進了這天雲地海。

  屋內修築樣式多些典雅的流花閣式，迎接的人不少，六名衣著各異的人簇擁著一位白衣老者，另外旁邊還有一人作陪。

  這六人衣著不同，但是手中卻拿著一模一樣的長劍。

  六人目光淩厲，靜立在老人身後沒有一絲動作，而且這六人難能可貴，居然可以做到步調一致，一致到連呼吸都一模一樣！

  對此戴著麵具的男人也僅僅是微微掃了一眼。

  而正中這位老者，灰白發須者正是這位秦姑娘的爺爺，秦翰，而他身邊這位山羊胡子書生罩帽的男人正是這間德善樓幕後的東家，上官居俞。

  看到秦寧真伴著這位貴客過來，不由讓上官居俞動容，動動嘴唇：“這是……”

  錦繡山莊的大管家秦翰摸著胡子微微抱拳笑對客人：“趙先生，覺得我這錦繡樓如何？”

  趙先生？

  上官居俞和秦寧真不由看向這麵具男子。

  卻是他抱拳一笑道：“嗬，秦爺身子還挺硬朗！隻是手底下的人還是不會辦事，這點小事還讓你跑一趟！”

  “嗬嗬，哪裏！”

  說著老人伸手，便請著人進坐了。

  這個人究竟是什麽人？竟是上官家的大管家秦翰知道他的身份！？

  廳內豆蔻流魄，華麗不過分奢華，簡單中透著精致，於桌前落座，僅僅幾句開場的客套之後，飽含熱氣的精致菜肴就已經端了上來！

  秦寧真落座在這位趙先生身邊陪侍，而對麵則落座秦翰與上官居俞。

  本當擔心這趙先生何許人也，戴著麵具恐怕不會太多客套，幾句話談完便要走的意思。

  卻沒想到他居然把麵具拿了下來，露出一張尋常大眾的臉來。

  這讓上官居俞不由一怔，悄悄給秦翰說：“西城的王大富，經營絲綢發家的！”

  但是秦翰卻微微一笑：“七叔叔怕是隻聽過千人千麵，卻沒有聽說過化形神術吧！那豈止是千人千麵！？就是他變成莊主站在你麵前，你都看不出一絲破綻來！”

  上官居俞一驚，不由再看看這個長相普通的趙先生，甚至有些抓破頭想著，這江湖上有這樣的奇人？化形神術！？那隻是個傳說而已！

  如果不是上官家的人，怕是都沒有聽說過，這天底下還有化形神術一門！

  “嗬嗬，上官寧做了不少調查啊！那就開門見山吧，他怎麽說？”趙先生摟住秦寧真，帶著一股熟練的色勁，一邊揩油，一邊溫上一嘴秦寧真送到嘴邊的美酒！

  “嗯，香！”

  女子賠個笑臉。

  倒不是反感這位趙先生如此大膽的舉動，隻是驚訝這位單槍匹馬進來卻絲毫不拘束的男人。

  雖然是上官家的旁支，地位也並不高，但是有些事情她還是聽說過的。

  而眼前這個人，身上的秘密絕對比上官家現在刨出來的還要多上幾百倍！

  如果爺爺對他有了解，

  那從剛才到現在他的表現看來，

  他要更了解上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