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雲州的路上，老楚還是那副悠閑模樣，倒不似車上這位姑娘，發著小脾氣，在那裏擰衣角。

  “沒想到王爺也不靠譜！”

  “嗬嗬，姑娘，王爺又沒說不給，這不，給你換到雲州了嗎？那不比鄂州好？”

  “好什麽好？三百畝啊！良田！現在可好，變二百畝荒地了！”

  這事情擱誰那，都得生一鼻子氣。

  本來答應的好好的，這一趟去三秦，小女子也吃了不少苦，尤其是屁股，一路上都是趴著來的。本以為到了鄂州就能享福了，三百畝良田啊！

  可是一來，傻眼了。

  這官府給的良田是個屁啊，糊弄上官的麵子工程，根本就是連開墾都沒法開墾的石頭山嘛！除了幾畝地是在山邊邊上，其他的都是假的！

  芸薑姑娘自然不能這麽被糊弄，去來王爺的人對質，剛開始人家態度強硬，最後傳了信到王爺那，王爺回了信，這才態度軟些。

  可是王爺話，這事辦的不靠譜，陳望舒讓柳廷玉打成重傷了！所以這地改兩百畝了！

  哎，王爺就是王爺，一個吐沫一個釘，沒辦法！

  結果再給，就成了雲州那一片有處山野荒地，歸她了，自己去開墾！

  這給誰說理去？

  開荒懇地，不也得花錢嗎？

  剛巧，剛才過來幾個不長眼的毛賊，自己送錢來！

  “說起來，姑娘啊，那位程姑娘記得好像也是在雲州啊？不正好做個伴？”

  “做伴？可是她那個師姐好凶啊！”

  “另外那個不錯啊，說不上也能在一起……”

  “在一起？”

  “嗯”

  倒也是！想到這，小女子才算恢複了幾許心氣，躺在滿是金銀的車裏慢慢睡了過去。

  “程冬春，姚羽清。去了雲州，打聽打聽！”

  “用的著嗎？正一道，我熟！”

  “嗯，那就走吧。”

  ……

  剛巧後麵的車子也開始向雲州出發。

  沒敢暴露身份的老爺子聽說蘇仁他們一夥要去雲州麵見雲州知府盧炳忠，於是老爺子懇請他們帶上他。

  為了表現自己已經洗心革麵，黃虛侗和孫義同意了。

  ……

  遙遠的雲州，

  正一道。

  閉目靜站於觀內的人工湖上，竟是立在水麵之上沒有沉下去！

  眾弟子默默看著，心中不由讚歎師姐的武功已經入了化境，這流水意又到了一個嶄新的高度，怕是問鼎境三也指日可待了。

  陳青衣微笑著默默點頭，對於自己的閨蜜，他很欣慰。

  也許正一道少了一個神識，但是若多一個境三，也未嚐不是好事。

  一揮手，水麵多了一道薄薄的水汽化成的橋。

  陳佃香如閑庭信步一般慢慢順著橋走了上來，這一路走仿佛走在懸空，瀟灑屹然，飄逸風雅。

  眾弟子不由咂舌。

  “師姐真厲害！”

  含笑的陳青衣迎了過去。

  “佃香，你這流水意已經到了止水的境界，上境三也是隨時都能上的了！”

  慢慢自水道上來之後微微一笑，但隨即又露愁容的陳佃香搖頭說道“哎，上了境三又有何用？”

  陳青衣揮手示意身邊的弟子們散去，隨後與陳佃香並肩行走，一邊走，一邊說道“還在意冬春的事情？你知道的，我不怪你，人各由命，不能強求，這些日子沒有冬春和你在，我也想通了，冬春想怎樣，就怎樣吧。一切隨緣。道祖會指引我們的！”

  “你能想的通就好！青衣，你比我聰明，看事情也看的透，就我看來，柳廷玉真的不是我們能惹的起的，他的武功已經不能用神識來衡量了！與他交手這麽一次，我就受益匪淺！”陳佃香站定看看陳青衣，搖頭說道“他對於境的理解不止是遠超過我，恐怕就是你也不是他的對手，既然他要打十二人之戰的主意，那我們還是應當退一步的好，何況現在冬春還這個樣子。”

  這番話讓老道姑的表情凝重起來，不由歎了口氣。

  “開春之後三宗的佼佼者們都會去江南，這是成名的最好機會，你我都老了，這門裏的事情還能再看幾年？也是該孩子們上來了！”

  “可是這門裏大任，冬春她擔不起來！”

  這一句話直擊要害。

  陳青衣不由臉色發愁，看著陳佃香的時候也歎氣不已。

  閑談一段，陳青衣回了臥房打坐去了，陳佃香也去坐悟了。

  老人家的生活就是如此枯燥乏味。

  相比之下，年輕人的生活就豐富多彩了。

  夫君去了建安，姚羽清閑來無事便陪著程冬春來了山下。父母即將要搬來，先前盧炳忠為她準備了二十畝地一院宅子，這足夠父母養老了。故而也是偷空在師父那請假，來看看自己的宅院。

  也算是富家人，車馬用的是姚羽清夫君的車子，兩馬拉車，寬敞舒適。

  趕車的是丫頭而並非車夫。

  其實下山這一段路不遠，所以也沒必要非用個車夫來，相反貼身的奴婢會更方便一些。

  姚羽清正在車子上感受著那日的奔放感覺。

  兩條綢布套著手腕，整個人站在車子裏。

  背後那圓臉微胖的小姑娘正在環抱著她的腰際，輕輕撫摸肚皮。

  “啊……”

  圓臉姑娘調皮的舔舔她的脖子“師姐，想不到你也好這口，嘻嘻。”

  “討厭，還不是你！前天晚上看著澤昭出門就偷偷溜進來，不怕他們把你當賊嗎？”

  “我武藝有那麽退步嗎？不就是下到境二嗎？不是我吹，就是大白天，我要進來，他們也跟瞎子一樣看不到！”

  “還說！……”

  “師姐，別裝了，我知道，你就喜歡這樣的！……”

  圓臉姑娘獰笑著，很快，車裏傳來了讓趕車的丫鬟都麵紅耳赤的聲音。

  這世上隻有極少數人是會完全自主創新的，而大部分人是在模仿別人的基礎上，逐漸研究發展出屬於自己的路子。

  當然，這同樣是創新。

  ……

  車子去的地方叫鳳陽村，離旁邊的鎮子不遠，步行也就是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其實盧炳忠給程冬春的地方是比較好的地塊了，因為是皇後娘娘的交代，他們這些官員是不敢大意的。

  鳳陽村也是雲州山腳下的村落，山清水秀，煙雨朦朧，頗有小橋流水人家的感覺。不說是桃花源，但是也算是物產豐富的魚米之鄉了。

  入村的時候便能看見一大片荷花田，這即便是在中原也難得會見到這麽壯觀的。隻是冬熟未過，塘裏還不見多少新綠。

  聽村裏人說，真到了采藕的季節，那可是盛世。

  初始程冬春還有些羨慕，想著自己家也有這一方藕田該多好。沒想到見了村長才知道，她家的二十畝地，有五畝就算是藕田，據說是因為地勢不平，要改為稻田頗有難度，加上周圍的大石頭實在太大，沒法搬動，所以改為了藕田。等開春就開始種了。

  領她們過來的時候還碰上已經過來做長工的工人，正在撈魚，給她們做晚飯。

  這才知道，程冬春已經算是村裏排名第二的地主了，這片土地大部分村民也就幾畝地而已，而程冬春不僅有宅子，在前麵的鎮子上還有兩間鋪麵。

  這可是盧炳忠都沒有告訴她的，讓程冬春更加高興了。

  享受田園生活，等開春接來父母，讓他們頤養天年，這也算是做女兒最大的一份孝心了！

  ……

  雲州以雲出名，而這山的那邊就是大名鼎鼎的襄州真武山，而這真武山上望到的雲，便是這雲州的層層雲海。

  這裏離真武山頗近，故而，小鎮上常有真武山的道人下山流連。

  真是片風水寶地。

  趁著還未入夜，下人們還在忙碌做飯，姚羽清拉著不太情願跑路的程冬春來到鎮上看看那兩間門麵。

  相比程冬春大部分時間呆在正一道裏吃喝不愁，對於這些賺錢的事情神經大條，姚羽清卻是富家貴婦，更有賢惠旺夫的麵相，對於這生活的來路，金銀都要敏感許多。

  兩間門麵比想象中的要大，本以為是小套間，做個布莊，小作坊檔的的門麵，卻沒想到竟是兩間小樓院，做客棧酒樓都綽綽有餘。

  這才詢問知事的人，一問才知道，這兩間樓也是新修的，因為程姑娘一行在新鄭幫了承王爺大忙，所以承王爺送給程冬春的。

  ……

  圓臉姑娘不由害羞的笑了“明明是師姐幫忙的，我卻落了好處！”

  “因為你是神識，所以承王更想巴結你！”姚羽清一語道破。

  對此圓臉姑娘僅僅就是擦擦鼻子，可是姚羽清卻不由皺眉歎息。但是看看這丫頭，如今就這倔脾氣，怕是油鹽不進，說什麽也聽不進去，不如不說。

  在鎮子上走了一圈轉轉才了解到，其實這鎮子也是新修建的，鎮子上的大部分人都是從別的地方遷來的。

  盧炳忠在雲州做官，上麵怎麽看他不說，在百姓這的口碑還是不錯的，不說他如何貪，但是確實是個有能力的官員。

  他看到這裏離真武山頗近，於是也修建道路，把路修到了真武山上，如今真武山的人下到這鎮上隻需要花少半天時間，而且走的路都是康莊大路，騎馬能跑，拉車能過，要比在襄州修築的那土路好上不少，現在真武山的人也更多願意來這邊小鎮采辦東西。

  說他是貪官吧，倒是幹了不少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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