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過後的建安多少有了幾分平靜。

  街頭巷尾還在談論著東一太白禦劍乘風的瀟灑。隻是到了人的嘴裏，就多少有些誇張的成分了！

  “沒見過，你們是不敢相信，什麽叫太白乘風？那詩唱過去，一片彩虹，後麵還有一條白龍追隨，就是天上的神仙！若不是親眼所見，絕對不會相信，天宗最強絕技，禦劍飛仙，在東一太白手上那是發揮到了極致！無人能敵！”

  “真有那麽神？”

  “廢話不是！哎……那……都敗了！據說東一太白一劍，連皇宮都掃塌了！”

  “嗨，吹吧你！皇宮有多大你知道嗎？”

  “不信？不信是吧？你知道最近招了多少工匠入宮了？五萬！五萬工匠！多少人？從這排，能排出城外二裏地去！”

  “真，真的！”

  “騙你，我天打五雷轟！”

  ……

  喝茶磕著瓜子，像是聽戲，這茶館裏就這點事，但是不妨閑來無事的人就好坐在這聽這個！起碼也是解悶的好去處！

  這裏最大的好處就是消息靈通，三教九流，什麽樣的人都有，消息傳遞快，傳聞也多，真真假假。

  一般在茶館裏會看到一間有飛燕標記的隔間，這是萬字門的專坐。

  江湖上的事情，據說消息傳得最快的就是萬字門，上到邊關戰事，軍情演化，下到江湖市井，疾病災禍。若是你想查，隻要肯掏銀子，沒有查不到的。

  故而茶館的生意雖是淡薄，卻紅紅火火，掙著一份保底錢。

  王奎安和王重明難得在這裏有閑心嗑瓜子喝茶，說書人這幾天停了他的《段五郎夜探極樂樓》，改說《小虎爺外傳》了。

  倒不是真的這麽愜意，要知道王家的頂梁柱王鼎陽現在可在巨鹿候府躺著呢。這故事最吸引人。

  來茶館也是打探消息。

  桌子上有一紅漆的洗茶杯。

  磕著瓜子，夥計湊近說道“二位爺，樓上請！”

  王奎安起身上樓，王重明卻沒有動。

  拉他一把“走啊！”

  “王兄，你去吧，我在這等你！”

  “哎吆，客氣什麽，咱倆誰跟誰！”

  不由分說，王奎安就要拉他上樓。

  拗不過他，王重明一邊起身一邊推辭說道“這我去不合適吧，畢竟，我……”

  “也姓王！”

  這……

  看到好友這麽客氣，王重明也沒辦法，點頭跟上了。

  喝茶上二樓是很少的事情，故而一般二樓多是談事或者不想讓人看見。

  點腳上間，門口有一飛燕標記，進來時一間雅間，無人，

  夥計請二人坐下。

  左右看看，王奎安點頭，二人坐了進來，隨即就聽隔壁有人聲傳來“王將軍，恐怕要讓您失望了，您要的消息，我們查不出來。”

  “查不出來？哈哈！”王奎安大笑，說道“天底下還有萬字門打聽不到的消息？難道萬字門也有砸自己招牌的時候？”

  這話也讓王重明不由驚訝，道長也是江湖中人，自然也知道萬字門是個什麽門派。這買賣消息，江湖中第一個找的就是

  萬字門，買家出錢買消息，還從來沒有聽說過萬字門有賣不出消息的時候！

  要知道萬字門可是江湖中極具手段的門派，他們對消息的掌控和把握能力是天底下最出色的！他們能封鎖消息，也能製造消息，能散布謠言，也是查出真相，這在江湖上可以說是極具特色和神秘的門派。

  如果一個地方發生了什麽事情，就會有萬字門的人來看，來買消息，隻要這個消息值這個價錢，他們甚至可以不吝嗇千金。

  飛鴿傳書，獵鷹傳信，萬字門擁有天下最迅速，最成體係的情報網絡。這個情報網絡要比目前大建皇家的情報網絡更先進，更合理。這也是萬字門屹立江湖名聲顯赫的原因。

  上官！

  萬字門背後的掌控者，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四大家族之一，其地位甚至要高於蕭家的名劍山莊！

  江湖中的貴族。

  略微沉寂之後，隔壁的聲音又響起了“王將軍，按照規矩，這事情我們是出了力的，所以定錢是不能退的，但是您這是個特殊，所以，這五千兩銀子的定錢，我們退給您！沒有辦成事還請王將軍見諒！”

  這讓王重明也不由吃驚，不知道王奎安究竟是在查什麽？竟然光是定金就要五千兩銀子之多！

  而且確實如他所說，萬字門如果是收定錢的消息，那定金是不會退的！

  為什麽？

  因為人家幫你“查”了，也許這事情沒有辦成，但一定是事出有因的，而這個因，很有可能是血的代價。所以這定錢才不會退。

  當然事主多也會明白這種事情，故而對於這個規矩也是認定的，隻是沒想到，到了王奎安這，居然還把定錢也給退了！

  難道是因為他是王家的人，萬字門惹不起，才要退嗎？

  “嗬嗬，賠本買賣？看來你們不是沒查出來，而是不肯說吧？”

  自外麵走進來一黑衣女子，端著一個襯盤，上麵放著幾張嶄新的銀票。

  將其放在桌子上的時候王奎安看著那銀票卻沒有動手拿的意思，隻是定定的看著。

  忽然整個周圍氣氛變得有些冷了，王重明不由摸摸胡子，看起來王奎安不買賬，怕是要繼續下去了。

  “上官家怕他柳廷玉，就不怕我們王家嗎？要不要我去韶州親自見見上官寧！”

  ……

  微微沉默一會，隔壁的男人又說道“這世上有些事情能說，有些事情不能說，我們萬字門之所以還活著，就是比任何人都懂得這個道理。您就是去找門主，也不會有答案。”

  “是嗎？”

  ……“王將軍，柳廷玉不是一個人，相信侯爺讓您查這件事情的時候就已經預料到了，否則東一太白來建安的消息侯爺也不會找我們來買！東一太白是個好說話的人，可是柳廷玉卻不一樣，誰和他沾邊死的都會很快！”

  “我加兩倍！”

  一愣，王重明看看王奎安。

  隔壁的男人也沉默了。

  加兩倍！

  定錢一般是事價的三分之一，也就是說這個消息的價格應該是在一萬五千兩上，但若是翻兩倍，那就是四萬五千兩！

  這數字幾乎是天文數字，為了一個消息，居然花這麽大手筆

  ！

  難怪隔壁房間的人也沉默了！

  “如何？說不說？”

  ……

  “這不是錢的事……如果……”

  “沒有如果，和我們王家合作這麽久，我們可從來沒有對你們失去過信心！”

  ……

  隔壁的人似乎動了動，隨後咳嗽一聲說道“這事情我們會擔很大的風險，若是柳廷玉秋後算賬，我們萬字門也跑不了！”

  “上官寧也和張九陵一樣，還沒見人，就被嚇住了？”

  “啪”隔壁一拍掌，周圍附近的簾子全部被拉了下去。

  這二樓的房間立刻暗了幾分。

  “柳廷玉出西雍帶了四個人出來，他們的身份很特殊，而且出手很少，並不能確定他們身份。”

  “萬字門查消息也有這麽含糊的時候？”

  “黑羽炤凋，”

  一個名字打斷了王奎安的說話，也讓他立刻閉嘴了。不由的壓低眉頭。

  王重明聳聳眉頭，略微有些明白王家人打聽的消息是什麽了！

  “人稱荒野之狼，他和大建打過的交道多了，您應該算是熟悉！當然，最熟悉他的人應該是飛鷹的廉康。根據我們萬字門的統計，飛鷹司最少有十七人死在他手裏。他有一個很特殊的嗜好，喜歡在死人身上畫圖騰。”

  “黑刀王五，黑甲軍的疾風士，中衛的李定紅就是死在他手上。另外還有個意境，很少現身，查不到一點消息。”

  微微點頭，王奎安問道“三個護衛？”

  “屠城校尉晉安，也許是重點，他跟著柳廷玉的時間很長了。”

  “晉安？那個屠了黃土城的校尉？”

  “是，我以為您會更記得他！”

  “據說當年光派去邊關抓他的人就死了五個！”細細琢磨一番，王奎安疑惑，又問道“他沒有和西雍聯係，是如何把黑甲軍調到三秦的？”

  “根據我們調查，兩年的事情之後，對黑甲軍的製裁也是當年大建的條件之一吧？柳廷玉被罰為乞丐，黑甲軍被扣發軍餉，並且駐守蘇武山。隨後他們這一隻軍隊就空有其名，實則瓦解，大部分人都被解散回家了。”

  “其中除了一部分軍階較高的人被召進玉涼王府和鳳曉軍以外，其餘的人大部分都自行離開了。”

  “自行離開？”

  同是出身軍家的王奎安不由疑惑，當兵的居然還有自行離開的說法？

  “沒錯，因為是處罰他們，所以他們沒有軍餉，再加上有人克扣糧餉，他們駐守蘇武山的時候餓死了不少人，這事情被柳霸知道了，派人去查，查的時候才發現，這支軍隊已經沒人了，空有駐地，隻剩下一大片無字墓碑了，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而活著的人也不知所蹤，也許化名，也許改換身份，也已經不知道在哪了。”

  “還有這種事？”

  微微一想，王奎安問道“這就是為什麽黑甲軍會突然出現在三秦？柳廷玉把他們召集起來，化妝成流民進了三秦！”

  “大概是這樣，或者說他們很多人也許很早就已經去三秦了。畢竟兩年前那一場饑荒，西雍有不少人都逃難到三秦。”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