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圍獵”計劃再次失敗，損失慘重，當場死亡三十六人，重傷七十八，救治無效死亡二十三人。

  “把碎骨頭清除幹淨。”

  濃重的血腥味彌漫，令人作嘔，江春離平靜的麵對，白大褂上沾滿血跡。

  蘇服白緊鎖著眉頭，和第一次相比，他已經習慣很多。

  沒有用鑷子，沒有戴橡膠手套，他空著手接觸血肉模糊的傷口，粘稠的血液阻擋視線，用手摸索出其中的碎骨，然後扔掉。

  一根根軟管通過針頭向傷者體內輸送不同顏色的液體，它們是靈丹妙藥，然而蘇服白曾見證過的奇跡沒有再次發生，心電圖上顯示傷員的心跳越來越弱。

  “他傷得太重，救護車機械幻獸的治療能力有限，必須舍棄一些東西。”

  江春離的工業之火融合救護車機械幻獸，對傷員的情況更加清楚，好看的眼眸裏平靜無波，落向他血肉模糊的右腿。

  “傷口太大，促進血管重生耗費了救護車機械幻獸太多的治療能力，如果隻是止血，更多的治療能力放在其它傷口，或許能保住他的命。”

  “用刀從傷口把右腿切掉。”

  “江醫生你再想想辦法，缺了一條腿他就廢了。他大哥何成就死在我麵前，我無能為力，不能再讓弟弟成為廢人，我怎麽對得起他們兄弟？”

  餘奇朗，烏雲傭兵團團長，將近兩米高的漢子，雙手捂著頭痛哭流涕。

  “要麽殘廢要麽死，你選一個？即便我能讓他完整無缺的活著，你知道要花多少時間嗎，那麽多的傷員在等著，就讓他們等死？”

  哭聲令人情不自禁的一起悲傷，江春離隻是淡淡的看他一眼，很快收回視線。

  “拿刀，切掉。”

  蘇服白沒有任何猶豫，這種時候必須聽專業人員的，悲傷、難過救不了人。

  鋒利的手術刀切斷不多的相連的皮肉，骨頭基本斷了，省去很多事。

  斷口很快止血，效果非常明顯，不到五分鍾，心電圖上顯示心跳逐漸恢複。

  趁著傷員被抬出救護車的短暫空閑，蘇服白衝著餘奇朗說道：“你去打一盆水，再找塊幹淨的布，要大一點的。”

  又一名傷員被送進救護車，他連汗都來不及擦，依照江春離的吩咐開始“手術”。

  忙碌的三個小時過去，重傷員死亡一人，其餘三人全部救活，輕傷員救治兩人，全部治愈，其餘還在等。

  江春離的工業之火和救護車機械幻獸的工業之火都已十分微弱，需要時間恢複。

  蘇服白很疲倦，既有身體上的也有精神上的，但他強撐著走到烏雲傭兵團退化餘奇朗跟前，接過水桶和布，先用布裹住何翔的斷腿。

  桶中的水溫度降低，很快桶的外壁凝結點點水珠，然後桶內肉眼可見小小的冰片。

  沒過多久，一桶水凝結成冰，寒氣四溢。

  蘇服白指指斷腿，再指指冰塊，“能多保存一段時間，等救治玩傷員，找輛救護車機械幻獸送他去醫院，或許能接上去。”

  監護型救護車機械幻獸具備重傷搶救功能，可維持重傷員的生命，有足夠的時間甚至能完全治愈，但它隻是救護車，能力遠不如醫院。

  最起碼的，救護車機械幻獸不具備手術能力。

  邊城市人民醫院具備手術能力，首屈一指的是顧曉醫生，她的外科手術機器人機械幻獸是超凡級機械幻獸。

  四條機械臂，七個維度的操控，突破人手極限，穩定性無與倫比，高清晰三維視頻成像，視野擴大二十倍，再細小的血管、神經也能看的清清楚楚。

  這是外科手術機器人機械幻獸的原型，當時被評定為金級機械幻獸。

  餘奇朗哽咽道：“謝謝！”

  救治工作一直到第三天才結束，不過第二天開始搶救壓力就減輕很多，分出部分救護車機械幻獸運送重傷員去醫院，何翔和他的斷腿也在其中。

  ……

  夜晚，蘇服白找了個沒人的地方鍛煉牧寒者，在十米的極限距離將熱量來回轉移，時而從左側吹來熱風，時而從右側吹來熱風。

  “謝謝你。”

  身高將近兩米，體格魁梧的像是猩猩，餘奇朗在他身旁坐下，坐著也比他高一個頭。

  “何翔的腿接上了，比左腿短了一點，需要一段時間適應，肯定是趕不上第三次‘圍獵’。也好，總不能讓他們兄弟都死了。”

  蘇服白詫異，“第三次‘圍獵’，這麽快？”

  “我們能等，不定河兩岸的幾百萬人等不了。你能留在營地，肯定是知道龍宮的事，雨季就快到了，洪水也快到了。”

  餘奇朗語氣輕鬆。

  “從‘烏雲’成立的第一天起我們就知道自己的使命是什麽，我們不是雲國頭頂的‘烏雲’，而是要成為籠罩在不定河龍宮上空的‘烏雲’。”

  “死亡沒什麽可怕的，軍人的使命就是奔赴戰場，死亡是戰場上的常事。”

  “我隻擔心不能完成自己的使命。”

  “變異皮卡機械幻獸是我們需要的武器，也是對我們的考驗，事實證明我們麵對變異皮卡機械幻獸不堪一擊，麵對更強大的超大型機械幻獸龍宮，我都懷疑‘烏雲’能不能走到它跟前。”

  他苦笑。

  餘奇朗是蘇服白見過第二個說自己不怕死的人，他相信是真的。因為餘奇朗對第三次“圍獵”的態度，非常期待，就像在期待著死亡。

  “你想死？”

  “戰死的是英雄，活著卻沒能完成使命，是罪人。”餘奇朗的聲音漸漸沉重。

  ……

  蘇服白又一次見到魏武和宋醒。

  他心裏憋著口氣。

  “兩次‘圍獵’計劃失敗的原因弄清楚了嗎？所謂的計劃真的存在計劃嗎？為什麽一次比一次損失慘重，第三次還想死多少人？如果第三次還失敗怎麽辦，再進行第四次，到底要多少次，是不是要把‘烏雲’的人死絕了？”

  “就算把‘烏雲’的人都死絕了，能扼製龍宮嗎？”

  宋醒怒聲道：“把你留在軍營是想在關鍵時刻保你的命，不是讓你對‘烏雲’的行動指手畫腳。”

  “失敗的後果我們不清楚嗎，我們比你清楚一千倍一萬倍，可是‘烏雲’不做任何行動，‘烏雲’的人都活著，就能扼製龍宮？”

  “不定河兩岸數百萬人，乃至整個雲國上億人的安危都和‘圍獵’計劃的成敗息息相關。我明明白白的告訴你，就算‘烏雲’死的隻剩最後一個人，‘圍獵’計劃也必須進行下去。”

  “十來歲的孩子，研究幾天曆史，走了一次狗屎運，真以為全世界都圍著你轉。”

  “張口龍宮閉口龍宮，你知道龍宮是什麽？你知道超大型機械幻獸意味著什麽？想想永寒之地，想想牧寒者能夠造成的破壞力，龍宮的破壞力隻會比它們更強更可怕。”

  “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