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從哪裏來到哪裏去
作者:一艘飛船.QD      更新:2020-05-19 03:51      字數:2351
  最難回答的問題——沒有確切的答案,蘇服白以為自己能躲過去,結果還是要麵對。

  “去哪裏應該由你們自己決定。我是人類,和機械幻獸的區別太大。”

  蘇服白最想說的是“麻煩加點水溫”,他已經恢複,能夠適應更高的溫度,現在的水溫說冷不冷說熱不熱太難受了。

  時機不對,先忍著吧。

  經典的門崗三問,糾結於著三個問題的,要麽死要麽瘋。

  蘇服白既不想死也不想瘋,更何況,那些死了瘋了的也沒能弄清楚答案。

  他偶爾思考人生的意義,從來沒想明白,詩和遠方總是輸給眼前的苟且。

  “江老師……”

  “我人生的意義就是讓救護車機械幻獸升級,銀級到金級,金級到超凡,超凡到戰術。”

  江春離聳聳肩,雖然我是老師,但不是任課老師,更不是思想政治老師。

  “庸俗,跟我一樣。”

  他對這個世界有很多困惑,很多疑問,他想大聲的告訴所有人,科技、工業跟機械幻獸無關,是人類自己的智慧。

  然而眼下最迫切的是獲取機械幻獸。

  蘇服白自我調侃,心中沒有以此為恥的念頭。

  千裏之行始於足下,詩和遠方也會途徑許多眼前的苟且。

  連眼下都無法把握,何談未來。

  心裏這麽想,卻不好對智者牧寒者這麽說,“你們繼續苟下去吧,還能創造一部分崗位,解決一部分就業問題”。

  如何回答?

  “我有一個問題,你們當初為什麽遷徙?既然喜歡原有的環境,為此特意在黑土平原製造永寒之地這麽一處凍土、冰原,為什麽要離開家鄉?”

  什麽是眼前的苟且?它是一種很迫切的需求,為了車為了房為了孩子的奶粉錢,“自願”加班,對領導虛與委蛇,對不合理的製度保持沉默。

  什麽是詩和遠方?無論眼前有多少雞毛蒜皮、零零碎碎的瑣事,占據我們絕大部分的時間和精力,心中始終知曉什麽是對什麽是錯,什麽是自願什麽是被自願。

  全力以赴應對眼前的苟且,是為了未來的詩和遠方,或許等待我們的是更遙遠的苟且,即便如此也不該將詩和遠方遺忘。

  這種精神,遠比真正的詩和遠方珍貴。

  到哪裏去,這是一個深奧、沉重的話題,眼前的苟且肯定不是個好的答案,但迫切的需求也能引出詩和遠方。

  “逃亡。”

  智者牧寒者說出沉重的、令人詫異的詞匯。

  “具體的原因我不知道,那時我還不是人類口中的‘智者’,不會思考,也沒有記憶。”

  “從我有記憶開始就在逃亡,雖然沒看到敵人,但我能感受到族群的恐慌和畏懼。”

  令牧寒者感到恐懼的是人還是別的機械幻獸?

  智者牧寒者說它沒看到過敵人,問了也白問,眼下蘇服白倒是有個不錯的答案。

  “你們想回家嗎?親眼看一看自己的家鄉,尋找曾經守護的道路。從哪裏來到哪裏去。”

  回家,既具備行為也具備意義,簡短兩個字包含無限的情感。

  機械幻獸有沒有這樣的情感,蘇服白不知道,所以他很忐忑。

  曆經千辛萬苦,差點被摔死、凍死、淹死,終於接觸到智者牧寒者,他抱有強烈的期待,付出應該有回報。

  “回家?”

  古怪的聲響回蕩在冰窟中。

  “回家!”

  聲音比之前更響亮,上方如穹頂的冰蓋瑟瑟發抖,似乎就要崩塌。

  蘇服白從中聽到了堅定,還有一些激動,也可能隻是錯覺。

  智者牧寒者從堅如鐵石的黑色凍土中探出更多的身體,一圈圈的散熱片,還有光滑的碳素無縫鋼管,簡單的結構確保“熱棒”的可靠性。

  “按照約定,我們會和你簽訂和平協議,並且提供一名牧寒者和你的工業之火融合。”

  浸泡身體的隻是溫水,蘇服白卻感到燥熱,非常激動。一波三折,出現許多意料之外的坎坷,還經曆了生死,終於等到收獲的時刻。

  不久之後,他也能化身鋼鐵堡壘。

  他對江春離的“變身”可是非常羨慕。

  智者牧寒者的聲音還在洞窟裏回蕩,黑色凍土有出現圈狀波紋,和智者牧寒者相似的身影從中探出些許。

  它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探尋的舉動,安靜的就像沒有生命,矗立在青藏公路和青藏鐵路兩旁。

  “請你照顧好它。”

  回蕩的沉悶聲響裏透著不舍,這次蘇服白聽得真真切切。

  機械幻獸不僅能思考,還會有情感。

  是所有智者都如此,還是智者牧寒者是個例外?

  凍土、冰層,洞窟內被寒冷占據。

  火焰突兀的出現在洞窟中,從牧寒者的無縫鋼管和散熱片上燃起,它就像大號的火柴,散熱片是火柴頭。

  融合是工業之火的融合。

  蘇服白亮出自己的工業之火,他很緊張,手忙腳亂,江春離在一旁指點,總算是沒有出錯。

  牧寒者的身軀下沉,火柴頭一樣的散熱片燃燒著熊熊火焰落到水麵,就在蘇服白麵前。

  他感受到火焰中的力量,除了鋼鐵的咆哮之外,還有熾熱與寒冷,交替閃爍。

  火焰中似乎有一個世界,半邊天空飄蕩著雪花,地麵是如煉獄般的岩漿,另外半邊天空被火焰占據,地麵卻是雪山冰川。

  兩團工業之火觸碰,牧寒者沒有任何抗拒,它的工業之火瞬間被蘇服白的工業之火吞噬。

  感受到的那股力量更加真切,奇特的世界就在他身體裏,在旋轉,雪花、火焰、岩漿、雪山冰川,混合在一起,難分難舍卻又涇渭分明。

  蘇服白有些眩暈,險些一頭栽進水裏。

  江春離適時的扶助他,一手摻住他的胳膊,一手抬起他垂下幾乎就要接觸水麵的腦袋。

  摻住胳膊的手快速在他肋下掐了一把,一來讓蘇服白快點恢複意識,二來製止他無意識的不規矩舉動。

  “嗷”

  牧寒者從黑色凍土中消失,被他的工業之火融合了。

  蘇服白臉色發白,右側肋下像是被老虎鉗夾過,感覺肋骨都被夾斷了,右臂和指尖殘留著些許軟乎乎的觸感。

  真奇怪。

  有一種力量在身體裏流淌,不是冰也不是火,是從冰原到岩漿,從火焰到雪花。

  熱棒是一種單向導熱設施,它完全服從物理規律,將熱量從高溫到低溫傳導。

  工業之火是普適性的能源,能源的存在令熱棒成為牧寒者,傳導進化為搬運。

  所以有了永寒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