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伏的冰山，聳立的冰柱，還有形狀奇特不知是采冰形成還是大自然鬼斧神工的冰雕。

  眼睛看到的隻有這些，身體感覺到的隻有寒冷。

  蘇服白和江春離小口吃著饅頭和肉幹，江春離皺著眉頭，有些嫌棄。

  食物一路上由蘇服白攜帶，為避免被零下三十度的低溫凍成“石頭”，都是包裹在棉衣裏麵，不可避免有些汗臭味。

  她後悔，自己的食物應該自己攜帶，可是現在已經晚了。

  “從永寒之地回去後，一定要花時間尋找保險箱。”江春離暗道。

  保險箱經過改裝可稱為車輛型機械幻獸的一部分，賦予車輛型機械幻獸額外的儲物能力。

  不是用鐵皮焊起來就叫保險箱，必須具備精密的機械結構，甚至是電子設施。

  江春離能找到具有改裝能力的修車店機械幻獸，可她不知道哪兒有保險箱。

  “已經兩天了，漫無目的的瞎轉悠，你確定能找到智者？”

  “不確定，”蘇服白搖頭，隨後苦笑，“可是沒有別的辦法。”

  雲國政府找到牧寒者的智者，出動了軍方三大戰神之一、擁有戰略級機械幻獸盾構機的魏武。

  他請不動戰神，也沒有盾構機機械幻獸，隻能采用最笨的辦法。

  吃飽了，蘇服白雙手聚攏在嘴邊，“牧寒者，我知道你們的來曆，牧寒者，我知道你們的來曆……”

  希望智者能聽到。

  可能性渺茫，但是比沒有強。

  “救命，救命……”

  一道身影循著聲音跌跌撞撞跑過來，蘇服白撓頭，機械幻獸沒有聽見，卻被人聽見了。

  呼救的聲音微弱，跑的速度也不快，連包頭的棉帽都丟了，十分狼狽。

  快到跟前，兩人認出了對方，正是他們救過的采冰人計飛。

  計飛跑出來的冰柱後麵露出追出幾道身影，看見蘇服白他們，紛紛停下，互相遞過去探尋的目光。

  “老大，像是之前那兩個新來的，就是有機械幻獸那兩個。”

  何安康心裏罵了一聲，又碰上他們，“有人在，不方便動手，咱們先撤。”

  “就這麽放過計飛？那兩個不知道什麽來曆，這兩天一直在永寒之地轉悠，沒見他們出去，好像是在找什麽東西。老大，他們會不會是……”

  “就你話多，先撤，不要正麵衝突，看看情況再說。鳥不拉屎的地方，有的是辦法對付他們。”

  身影消失在冰柱後麵。

  救護車機械幻獸再次出現在永寒之地，工業之火洗禮車身，掃去寒霜，車內車外，完全是兩個世界。

  計飛傷得不重，主要是摔倒的擦傷和凍傷。

  不需要蘇服白動手，他躺在救護車上，軟管內各種顏色的液體流入體內，粗重的呼吸漸漸平緩，情緒也逐漸平穩。

  江春離注意他臉上凍傷的變化，若有所思。

  蘇服白好奇問道：“他們為什麽要追你？”

  “那天我從冰坡摔下來，撞壞了十幾塊整冰，是他們開采出來的冰塊。”

  計飛撫摸額頭，除了殘留的些許血跡，已經完全愈合。

  經曆過一次更嚴重的，可他還是很驚奇，對兩人十分敬畏。

  “就為幾塊冰？”

  蘇服白詫異的道。看對方惡狠狠的架勢，說是要殺計飛他都信。

  “是，也不是。我算是倒黴，撞上了他們的槍口。”

  計飛起身，他不敢在救護車機械幻獸內多停留，手足無措，生怕碰壞了任何一樣東西。

  到了車外，感受到永寒之地的低溫，忐忑的心緒才得以平複。

  他歎口氣，化作一團水霧飄散，“他們是這一片的地頭蛇，大家采出來的整冰都要賣給他們，低價賣，跟碎冰一個價錢。”

  “碎冰不好賣，融化也快，都是跟整冰搭著一起賣。”

  為首的人叫何安康，不僅壟斷這一片的整冰生意，最容易開采整冰的地段也都被他們霸占，若有人敢反抗，輕則一頓毒打，重則消失。

  “消失？”

  “就是死了。屍體拖到永寒之地深處，砸根冰柱子埋掉，過不了多久就是一處小的冰坡，警察來了也找不到。”

  愁容出現在計飛臉上，很快消失，對他來說最大的憂愁是如何養活兩個孩子。

  “謝謝兩位恩人，你們……是警察嗎？便衣？”

  蘇服白的否定令他很失望，他以為政府派人秘密調查之前的幾起“失蹤”案，何安康一夥很快就要完蛋了。

  “你接下來怎麽辦，何安康敢殺人，肯定不會輕易放過你。”

  “這次是被他們抓住把柄，畢竟撞壞了十幾塊整冰，我也拿不出錢賠償。打也打過了，下次他們就沒有借口。光明正大的殺人，何安康也不敢的。”

  計飛笑著說話，笑容透著豁達，還有一絲狠辣。他也不是好惹的，逼急了，大不了一命換一命。

  “倒是你們要小心，我把你們當便衣，估計何安康也會這麽想。”

  “采冰人隻在永寒之地邊緣工作，深處人跡罕至，他殺死你們，連運屍都省了。”

  計飛用棉衣兜住頭臉，尋著視線開闊的道路離開。

  “咱們怎麽辦？走還是留？”

  如果隻有蘇服白一個人，他肯定要繼續留在永寒之地尋找智者。眼下還有江春離，她沒必要和自己一起擔風險。

  江春離從救護車裏跳下來，裹著棉衣棉褲的臃腫身影十分矯健，“從高二的學生口中說出這樣的話，我能理解。”

  救護車機械幻獸投入一團火焰當中，是江春離的工業之火，火焰中傳出撼天動地的氣息，仿佛要吞噬山川、河流乃至天空。

  從火焰中看不到翠綠，看不到蔚藍，看不到生機勃勃，有的隻是鋼鐵的怒吼和咆哮，灼熱的蒸汽，跳動的火焰，它們能改造一切。

  火焰將江春離吞噬，從她的身上，血肉之軀，也傳出鋼鐵的咆哮和怒吼。

  “砰”

  江春離跺腳，地麵冰層開裂。

  零下三十度的低溫，冰麵跟石頭差不多，這一腳的威力可想而知。

  改天換地的力量消退，鋼鐵的咆哮、怒吼也隨之消失。

  “等你擁有機械幻獸之後就知道了。”

  “救護車機械幻獸在破壞力方麵並不擅長，如果是挖掘機機械幻獸，別說金級，就是銀級，一腳能輕而易舉踢斷冰柱。”

  一臉震撼打量裂開的冰麵，還蹲下去脫掉棉手套摸了摸，不是視覺效果，是真的裂開了。

  蘇服白用力點頭，“江老師，你一定要保護我。”

  江春離嘴角抽抽的很難看，幸而藏在棉帽下沒人能看到。

  真是個厚顏無恥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