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殺的氣息彌漫在軍營上空，凝重，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邊防軍駐守在風之森東麵。

  政府和風之森有和平協定，但不是所有風之森的機械幻獸都對人類抱和平、友好態度，也有部分人類會潛入風之森偷獵。

  邊防軍的主要任務，內防偷獵者，外防敵視態度的機械幻獸。

  和平高中高二年級的學生在軍營外排隊，凝重的氣氛讓他們不敢大聲說話，激動和興奮都被壓製在心底。

  苗清艾壓低聲音，“我再強調一遍，對於軍人，機械幻獸不僅僅是他們的武器，也是出生入死的戰友。在軍營裏絕對不允許有侮辱機械幻獸的行為和言辭，任何時候都要牢記平等與尊重。”

  她特意看了一眼蘇服白。

  蘇服白明白，自己是有前科的人，公開發表過“大逆不道”的言論，雖說有“悔過”的言行，可還是讓苗清艾不放心。

  他沒有辯解，隻是點頭，表示自己知道。

  當時不清楚自己重生未來，更不知道當今社會的背景，把機械幻獸當做玩笑。現如今見識過機械幻獸的強大，也了解機械幻獸對整個社會的重要性，“悔過”或者說認慫不是多麽可恥的事。

  事實上他更擔心“悔過”的效果。

  苗清艾對他的印象有所改觀，可學校的其他人仍舊表現得非常冷漠。

  魯成海麵無表情，銳利的目光如刀子，每個經過的學生都被他深深的刻上一刀，心驚膽寒。

  他經曆過太多的生與死，也經曆過太多的離別，和戰友的離別，所以對生死分離早就看淡了，從他的身上總能感覺到死亡的氣息，看著他就像看著一座座墳塋。

  他衝著苗清艾微微點頭，兩人打過幾次交道，勉強算是熟人。

  “這次又要麻煩魯少校，孩子們不懂事，請你們多多擔待。”苗清艾回以笑容。

  魯成海沒有回答，看到苗清艾之後他的目光更加銳利，仿佛發現了獵物，但獵物不是苗清艾本人。

  刀子一樣的雙眼從苗清艾身後的學生身上劃過，一個、兩個、三個……

  找到了。

  銳利的目光落在蘇服白身上，伸出手指著他，再指指隊伍外邊，意思明確，讓蘇服白離隊。

  蘇服白遲疑，看向班主任苗清艾，苗清艾點頭示意他配合。

  這裏是軍隊，不比學校。

  “魯少校，這是我們班的學生，他有什麽問題嗎？”

  隊伍一點一點往前，接受檢查、進入營地，蘇服白站在隊伍外，原地不動。

  一道道身影從身邊走過，投來異樣的目光。

  沒有回答苗清艾的提問，魯成海走向蘇服白，他比蘇服白高一個頭，居高臨下看著對方。

  工業之火，鋼鐵與火焰的咆哮。

  魯成海的工業之火釋放出的氣息更為狂暴，營地外頓時彌漫硝煙的氣味，焦灼、絕望，聲嘶力竭的呐喊淹沒在槍林彈雨的喧囂聲之中。

  他看著蘇服白，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有人舉報說你是個危險人物，曾經公開表態對機械幻獸的敵意，是嗎？”

  “魯少校，這隻是個誤會……”

  苗清艾大步走上前，將蘇服白和魯成海隔開。

  “我沒有問你，我在問他。”

  在和平高中，苗清艾是人人尊敬的老師，可這裏是軍營。

  魯成海的視線越過她，冷冷看著蘇服白。

  真切感受他人的工業之火，除這次之外，蘇服白還經曆過兩次。

  一次是剛重生的時候和班主任苗清艾發生言語衝突，一次是在校醫室接受江春離老師的治療。

  三次的感受都不一樣，這次感受到的敵意最強，撲麵而來的灼熱似欲將他燒焦。

  火藥和鋼鐵的咆哮，將人撕成粉碎的子彈風暴。

  這是魯成海的工業之火流露的氣息。

  蘇服白看到了一座墳塋，墓碑上刻著自己的名字。

  “說！”

  魯成海加重語氣，再向前一步。

  硝煙的氣味更加濃烈，耳中“嗡嗡”響，回蕩著子彈的咆哮。

  鋼鐵洪流的恐怖，竟來自於他一人。

  蘇服白腿肚子哆嗦，他既畏懼又興奮。

  機械幻獸，鋼鐵洪流，是他也能夠觸碰到的東西。然而在觸碰之前，他不知道對方會如何處置自己。

  “那隻是一個誤會。”

  “回答我的問題，是或者不是。”

  響亮的聲音，就像一枚炸彈在他耳邊爆炸，令蘇服白一陣眩暈。

  他晃晃腦袋，讓自己站穩，“我不是你的士兵，沒有義務回答你的問題。”

  “很好，有點膽量，像是敢公開說這種話的人。”

  硝煙的氣味淡去，鋼鐵洪流籠罩在眾人心頭的烏雲也隨風而去。

  眾人大口的喘著氣，感受自由和生命的美好。

  魯成海說道：“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價。”

  他隨手指向一人，“你是蘇服白的同學？蘇服白有沒有在班級裏公開表示過對機械幻獸的敵意？”

  鄭曉飛個子不高，比蘇服白矮一個頭，膽子和他的個頭一樣小。

  硝煙、無盡的墳塋和鋼鐵洪流依舊在他的腦海中。

  鄭曉飛避開蘇服白的目光，一個勁點頭。

  “你也是他的同學？蘇服白有沒有在班級裏公開表示過對機械幻獸的敵意？”

  於玥潔白的右腕帶著一塊機械表，它是機械幻獸。

  特殊的家庭讓她在掌握工業之火的那天便得到屬於自己的機械幻獸，她對機械幻獸的了解遠超在場所有人，包括苗清艾和魯成海。

  但她也是頭一次感受到來自機械幻獸的敵意。

  是冰冷的，也是灼熱的，就像刀和血。

  她有些慌亂，但是並不畏懼，不會像鄭曉飛那樣因為害怕對魯成海絕對服從。

  “有。”

  於玥的聲音有些幹澀，但還算鎮定。

  她很討厭蘇服白，討厭他對機械幻獸的態度。

  視頻中類人型機械幻獸遭受慘無人道的虐待，而他嬉皮笑臉，還有心思開玩笑。

  這是誤會？

  他的檢討、他的悔過都是裝模作樣，給別人看的。

  “他支持虐待機械幻獸，並且言語中對機械幻獸的尊嚴、自由極為不屑，聲稱人類可以隨意給車輛類型機械幻獸紋身。”

  潔白的手掌按著手腕上的機械表機械幻獸，似乎感覺到它的悲鳴，腦海中又一次浮現類人型機械幻獸遭受的虐待。

  一個種族的滅絕，人類將其視作遊戲。

  於玥緊咬下唇，眼中含著淚光。

  魯成海的神情更加冷漠，“我的手裏有舉報信，還有至少兩個證人，你還有什麽可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