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作者:
沈青鯉 更新:2020-05-14 12:29 字數:5039
第55章
在太子修長的手指碰到自己的一刹那,溶溶整個人就僵住了。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動作,不用回頭,溶溶就知道是他。
他一向是很喜歡從後麵過來抱她的。通常情況下,當他溫熱的氣息吹到她耳邊的時候,整個人便會像抽幹了力氣一般,軟軟地往後跌去,正好跌進他懷裏。
然而她並不是景溶。
溶溶本能地想去掰開的手,可即便他隻剩下一隻左手可以動,也不是溶溶的力氣可以對抗的。
看到溶溶的反抗,太子低低哼笑了一聲,像是嘲諷,又像是不屑。
下一瞬,原本還放在溶溶腰間的手開始往上挪動,從方才已經鬆動的衣裳縫裏溜了進去,迅速抓到了他要尋找的東西。
溶溶死死咬住嘴唇,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元寶還在旁邊,她不想讓元寶聽到這該死的動靜!
若隻是一般的碰觸,她或許還能忍得住,偏偏太子的手掌被刺客用劍劃傷,粗糲的傷疤帶來了一種異樣的感覺,那感覺難以名狀,令溶溶根本抑製不住,悶哼出聲。
“放開我!溶溶氣急,低喝道。
太子沒有回答,回以溶溶的是更加的肆無忌憚。
他並不是什麽都不懂莽撞少年,當初景溶教導了他那麽久,早把他的一身青澀退去,變成了個中高手。
若是景溶……她是在敬事房受過訓練的,自然可以抵擋。偏生如今這副身子是什麽都沒經曆過的小姑娘,他隻不過略施小計就讓她潰不成軍。
溶溶想狠狠罵他,可又不願吵醒元寶,讓他瞧見自己如此羞恥的模樣。
情急之下,溶溶用盡全身的力氣在他的右手胳膊上狠狠一擰!太子果然吃疼,輕輕地“嘶了一聲,摟住溶溶的手稍稍鬆開了一些。
溶溶察覺到有用索性兩隻手在他右邊胳膊上使勁掐,雖然掐不太動,但溶溶知道他傷口在哪裏,她就不信他真的一點都不疼!
“力氣不小。
溶溶這般使勁,他的聲音居然還是十分平靜。仿佛溶溶的反抗,隻能換來他的嘲笑。
“放開我!溶溶再次道。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狠一點,可她的狠落在他眼裏,宛若一隻肥美的小白兔朝著大灰狼張牙舞爪。
他果然沒有什麽反應,伸手拉住溶溶的肩膀,略一使勁兒就把溶溶推倒在榻上。
溶溶被他製得不能動彈,眼看著腰帶離身,整個人像剝了殼的熟雞蛋一般躺在他跟前。
“劉禎,你這個瘋子!溶溶想咆哮,卻又為著元寶刻意壓低了聲音,罵得又快又輕,“有你這樣做父親的人麽?為什麽要在元寶跟前做這種事!你到底有沒有羞恥心?
提到了元寶,太子拈著她衣裳的手果然停下來了,然而下一刻,他說出的話卻令溶溶更加崩潰。
“那你想在哪裏做?
這個人到底饑渴成什麽樣了?竟然這樣瘋?
溶溶再也忍不住了,抬起手照著他清雋的臉,狠狠打了一巴掌。
這巴掌聲在深夜裏聽著實在太過刺耳,睡在牆角那邊的元寶“哼了幾聲,往這邊滾過來了一點。
太子側頭往元寶那邊看去,見元寶身上的被子滑到了榻上,稍稍起身替他蓋好被子。
趁著這一點點的空檔,溶溶翻身而起,攏著衣裳朝衝出了這間屋子。
她很想離開玉華宮,跑得越遠越好,可她這副模樣怎麽能讓人瞧見,隻能一路跑回寢殿。
進了寢殿,溶溶將門緊緊關上,弓著身子縮進錦被裏,直到此時才發現肚兜都落在了那邊小書房,身上空落落的,隻好爬起來重新去找了衣裳穿好。
她不敢再換寢衣,就這麽和衣而睡。
方才鬧那麽一場,睡意早就不知道躲到哪裏去了,她躺在榻上,久久無法合眼。
……
今夜同樣無法合眼的,還有太子。
右手手臂鑽心一樣的疼,方才那女人真是挺狠心的,盡朝著他手上沒長好的地方掐,恨不得能把他當場掐死。
太子輕輕一笑。
一直以來是他大意了。
其實,早在謝家的溫泉莊子上,她替自己解腰帶的時候就應該有所察覺。再不濟那回她吃了媚藥,那時候她失了神誌,說的話做的事自然都是最真實的。何況剛才,他動手的每一個動作,這女人都仿佛預知一般,提前開始抵抗,盡管她的抵抗太過無力。
這個女人……到底是誰?
太子伸手扶額,狠狠揉了揉太陽穴。
疑團很多,不過他是個有耐心的人,早晚能查個明明白白,把她的畫皮扒下來。
身上燥熱得厲害,太子咬牙切齒站起身,朝外頭喊道。
“福全,打水,要涼水。
……
謝元初用過早膳,便往東宮來了。
這些日子朝野內外發生了不少事情,太子在東宮養傷,許多事都顧不上,謝元初隻有跑過來找太子商議。當然今天他來,並非為著什麽正事,而是奉了宮中的旨意,前來勸說太子的。
不過,他一進玉華宮,就感覺氣氛不太對。
“世子,這邊請。
謝元初點了點頭,目光隨意往寢殿那邊一望,福全便道:“世子別瞧那邊,溶溶姑娘還沒起呢!
“如今是主子了?謝元初狀若不經意道。
“可不是麽!
對上福全意味深長的眼神,謝元初心下了然。早就耳聞溶溶陪著太子住在玉華宮,如今看來,兩人早已過上了鴛鴦戲水的神仙日子。
謝元初隨著福全進了寢殿旁邊的小書房,一進去就愣了。
這間小書房用作書房時原本還算寬敞,如今卻硬生生地在屋子裏擺了一方睡榻,整間屋子頓時顯得擁擠起來。
此刻,太子正坐在榻邊,由著太醫為他上藥包紮。
見謝元初進來了,示意他坐下。
謝元初坐在一旁,等著太醫提著箱子離開,方才道:“算起來你受傷也有二十幾日了,怎麽傷口還在流血?
都說傷筋動骨一百天,可正常來說,傷口本身該早就長好了。
太子不語。
十日前溶溶使了死勁兒把他剛剛合攏的傷口全撕開了,等於又受了一遍傷,因著傷上加傷,因此恢複得比通常情況還慢。
就這兩天,才沒滲血了。
這些話太子自是不會同謝元初多講,一心想把此事含糊過去。
“今兒來這麽早,誰讓你來的?
“能催著我來找你的,還能是誰?謝元初見太子問起正事,頓時笑了起來。
“母後?
謝元初搖頭,“你上了那樣的折子上去,該想到皇上要找你吧?說罷,謝元初取出一張奏折,放到桌上。
這奏折是太子昨日送到禮部的,奏請追封傅氏景溶為太子妃。
皇帝之前跟禮部打過招呼,不管太子給元寶生母定多高的位分都照單全收,依禮追封便是。然而禮部尚書一見這折子,思忖過後,仍然不敢擅專,問到了皇帝那裏。
果不其然,皇帝一聽就勃然大怒。
他心裏想的位分,大約良娣、良媛比較合適,若是太子執意要追封側妃,隻是追封那也就不計較了。
偏偏太子請的是太子妃之位。
他之前從未婚配過,追封太子妃,那可不隻是一個名頭,而是追封為元配正妃。
一旦傅氏被追封為了元妃,之後迎娶的太子妃便會被壓一頭。
太子輕笑:“父皇定然龍顏大怒,又怎麽會讓你來做說客?
“自然是皇後娘娘的意思,你知道的,元寶在皇後娘娘心裏,那可是獨一份的寵愛,連你都比不了。
太子微微頷首。
元寶從小就沒了母親,萬幸他福澤深厚,跟皇後結了獨一無二的緣分。
太子有些欣慰,至少自己並不是孤軍奮戰,母後也想給元寶最好的出身。
“母後怎麽同你說的?
“皇後娘娘說,皇上看中了威遠侯府,想給他們一個體麵,殿下若不順著皇上的意,恐怕元寶進玉牒的事又要拖延。謝元初說著,壓低了聲音,“娘娘的意思,定位分不必急於一時,將來還有機會。
依照慣例,將來太子榮登大寶,還會大封後宮,到時候再行追封之禮也無不可。
元寶已經是太子的長子,未必非要去爭元配嫡子的名頭,將來隻要沾上了嫡,嫡長二字一合,誰也越不過元寶去。
太子眉峰一動:“如此大逆不道之言母後是同跟你說的?
“娘娘並非這般說道,是我妄自揣測,殿下以為如何?
“不如何。太子頓了頓,“不過到底是母後一番苦心,便如母後所願,暫追封為側妃。其實,他從來沒想過皇帝會答應此事,這麽做至少為了試探一下母後的心意罷了。
見太子鬆了口,謝元初大喜過望:“正是如此,先追封側妃,往後……再進一步也未嚐不可。我離宮的時候,娘娘還說,下月初九是個百年難遇的黃道吉日,就在那一日在東宮為元寶辦個宴會,好生慶賀一番。
“辛苦你了,元初。
“臣子為殿下分憂那是應該的。正在這時候,外間傳來了溶溶同元寶說笑的聲音,兩人像是從小書房的門口徑直走過,往寢殿那邊去了。
謝元初覷了太子一眼,忍住笑:“殿下堂堂東宮之主,怎地被趕出了自己的寢宮?
“滾。太子冷冷道,說著便將手邊的一本厚厚的書砸向了謝元初。
謝元初可不是福全,見狀側身一閃,便避了過去,不過他知道惹了太子,飛快地笑著離開了書房。
走出玉華宮,正好見到溶溶和元寶一人拿著一個風箏在玩。
“元寶,放風箏呢?謝元初走上前,一把將元寶抱了起來,“你會放風箏麽?
“我當然會,去年父皇教過我。元寶自信滿滿的說。
“咦,謝元初伸手撓了撓臉頰,疑惑道:“是麽?我怎麽記得有人把風箏掛在樹上,哭著喊謝叔叔幫我拿下來。
元寶最不喜歡在溶溶跟前丟臉,聽到謝元初說他的糗事,臉上頓時掛不住了,拿起風箏就開始繞線。
“你胡說,姑姑你別聽元初叔叔的話,我這就把風箏放起來,我放得可高了!
“好,我幫你拿著風箏,等下我說可以跑了,你就往前跑,不過別光顧著看風箏,也要看路,摔倒了就不好了。
“嗯,我知道了。
元寶拿著他的燕子風箏,眼巴巴地回頭看著溶溶。
溶溶握著風箏,等到手中的風箏借著風力有躍躍欲試之感時,大喊了一聲“跑,鬆掉了手中的風箏線。
元寶一得令,立即向前跑去,這股風來得正好,“嗖地一聲便將風箏送上了半空。
“太好了,我的風箏飛起來了。
玉華宮外,笑聲一片。
太子負手站在窗口,看著外頭言笑晏晏的三人,“砰地一聲將窗戶關上。
福全在旁邊看得直歎氣。
死要麵子活受罪啊,想出去玩就自己去唄!
溶溶絲毫沒感受到玉華宮裏的暗流湧動,如今天兒正好,乍暖還寒,即使站在日頭底下也不覺得熱,正是最適合在外麵玩的時節。元寶的燕子風箏是她親手紮的,手還被竹條劃破了兩個口子,可是能給元寶親手做風箏,她高興!
“溶溶,瞧你如今的氣色比在侯府時好上許多了。
“多謝世子關心。
“客氣什麽,你在東宮都不必自稱奴婢,往後該是我同你行禮的。
溶溶臉一紅,“世子太高看我了,東宮的人不過是瞧著元寶的麵子給我一點體麵罷了。
謝元初靜靜打量著溶溶。
素雪絹的衣裳,妝花緞的裙子,都是天底下最頂級的料子,隻不過用的都是素色布料,上頭隻有些暗紋繡花,看起來並不過分華麗,反倒顯得素淨。更加畫龍點睛的是外頭罩那一件紗衣。這紗衣想是用天蠶冰絲織的,如水、如煙、如霧,溶溶站在那裏,便如籠在一團雲霧之中,平添了幾分仙氣。
溶溶本來一直在看著元寶,忽然聽見旁邊沒聲了,轉過頭正好對上謝元初呆呆的目光。
兩人目光一碰觸,謝元初頓時清醒過來,迅速收回目光。
“溶溶,這陣子你是不是都沒回梧桐巷了?
“嗯,確實,自從溶溶認定了元寶,就一步也不想離開東宮。十日前太子對她做了那些事後,她對他日防夜防的,壓根也沒空檔想旁的事,“是我家裏出了什麽事嗎?
“倒不是什麽大事,蓁蓁前幾日去你家裏探望祖母,回來說你家裏在巷子口租了個鋪麵,要開個包子鋪。
祖母要開包子鋪?
聽著謝元初這麽說,溶溶忽然覺得有些慚愧。
在她心裏,始終隻把自己的兒子當做親人,薛家的人隻不過是附帶的。
可她占了原主的殼子,薛家的人待她卻是真心實意的。
“多謝世子告知,說來慚愧,這陣子我都沒來得及回去瞧瞧,倒是蓁蓁幫我探望了祖母。溶溶說著,望向謝元初,“蓁蓁是個極好的姑娘,希望……希望她日後能有個好歸宿。
她不好同謝元初說什麽抬姨娘的話,但跟謝元初這樣的聰明人說話,點到即止便好。
謝元初聞言,臉上的表情立即有些不自然。
蓁蓁他自然是喜愛的,也願意給蓁蓁一個名分,隻是如今家裏因為謝元蕤的事鬧得雞飛狗跳,哪裏能顧得上納妾的事。
謝元初幹咳一聲:“怕是你一時半會兒都回不去梧桐巷。
“世子何出此言?
“元寶的大名定下來了,皇後娘娘想著當初百日宴沒有大辦,這回說什麽都要在東宮好好熱鬧一次,你可不就要忙起來了。
“定下來了?皇上給元寶定的什麽名?溶溶好奇問道。
之前一直聽元寶說是要等著皇上賜名,溶溶私底下在心裏給元寶取了不下十個名字,時常都在想元寶到底會叫什麽。以為要等到正式進玉牒的時候才知道,沒想到謝元初居然知道。
“你不知道?謝元初疑惑。
溶溶搖頭,她怎麽會知道,又沒人告訴她。
隻聽得謝元初道:“劉璟,皇上賜了元寶一個‘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