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教授，普通人會患上人格分裂嗎？”

  “看情況。”

  “我看電視劇或電影裏，人格分裂的主角都很厲害，是不是會獲得某種天賦或能力？”

  “影視作品而已。”看向開車的丁浩，沈安笑問：“你很向往？”

  “也不是-----”前方亮起紅燈，丁浩踩刹車，回檔，拉手刹，盯著斑馬線上匆忙的行人，喃喃道：“期待獲得某種天賦，除暴安良。”

  “你最好祈禱別患上，人格分裂的人，往往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

  “所以高凡並不知道，自己殺了李曉雨？”

  “不確定。”

  黃燈閃爍，綠燈亮起，丁浩邊啟動車子邊問：“為什麽催眠會失敗？我看那些影視劇裏-----”

  在審訊室裏，沈安嚐試過對高凡催眠，可惜失敗了。

  不知為何，她很抗拒。

  “你都說了影視劇。”沈安耐心的解釋：“催眠沒那麽邪乎，若對方不配合，自身抗拒，是沒辦法完成的。”

  “我還以為和電視裏一樣，一個眼神或動作就搞定了。”

  “那要你們警察幹嘛？直接請一個催眠專家不更好。”

  “也對。”

  兩人不約而同笑了。

  車子駛入小區，臉貼著車窗，沈安向上仰視。

  小區名字很有意思，叫‘花瓣裏’。

  “這條街道直直往前三百米左右，道路盡頭到達市一中大門。”

  “這一片屬於‘花瓣裏’小區，剛入住不到5年，街道右邊大戶型，左邊單身公寓，嫌疑人和死者租住在704。”

  簡單介紹完，下了車，丁浩伸手邀請道：“沈教授，電梯在這邊。”

  邊走邊觀察，公寓樓一、二層為商鋪，往上才是住宅，仰頭望去，大概二十幾層。

  高聳入雲，正午的陽光晃眼。

  進了電梯，丁浩按下7樓，電梯緩緩啟動。

  盯著電梯裏的監控，沈安問：“從兩人進入電梯到案發，沒有一人上下？”

  “有人上下，但不是7樓的。”丁浩解釋道：“這裏租住的幾乎都是一中學生，恰逢暑假，也沒什麽人。”

  叮

  電梯打開，丁浩前方帶路。

  跟著跨出電梯，往前走五步，眼前一條長廊貫通左右。

  長廊如藤蔓延伸，一間間公寓如碩果分布兩旁。

  布局的原因，雖正值晌午，長廊光線卻很差，一眼望不到盡頭。

  “這監控是好的嗎？”在長廊站定，沈安指著頭頂的監控。

  頭頂的監控攝像頭有兩個，都是槍機（攝像頭名稱），分別照向長廊左右兩邊。

  仿佛黑夜中的雙眼，在昏暗的長廊裏，散發出幽幽紅光，注視著發生的一切。

  “全是好的。”丁浩雙手拍了一下，伴隨著‘啪’一聲，頭頂聲控燈亮了起來。

  他指向右邊：“從這兒到樓梯口，共三個監控點，六個攝像頭，左邊情況也一樣，攝像頭全是好的。”

  “704在右邊？”

  “您怎麽知道？”丁浩麵露驚色。

  他清楚記得樓層示意圖在前方，還有幾步的距離，一路上也沒機會查看，沈安不可能提前看到。

  “您提前知道了？”

  “剛知道，你告訴我的。”

  “我？”丁浩小小的眼睛充滿了大大的迷惑。

  沈安反問道：“你知道肢體語言嗎？它永遠比嘴巴誠實。”

  “肢體語言？”

  “你介紹情況的時候，身體和眼神都偏向右邊，手指的方向也朝著右邊，之所以會做出這些動作，是因為你腦中的信息，讓你下意識偏向右邊，所以我推測704在右邊。”

  丁浩聽的目瞪口呆，一時竟忘了出聲。

  沈安轉移話題，問道：“樓梯口也有監控？”

  反應了一會兒，丁浩點點頭：“有。”

  他往前走了幾步，指著牆上逃生示意圖：“整棟樓是個凹字形，電梯位於正中間，兩邊有消防樓梯。從頭頂這個算起，到前方轉角，再到樓梯口，三個位置都有監控。”

  沈安眉頭擰了擰，喃喃道：“也就是說，不可能有第三人出現。”

  “不可能。”丁浩擺擺手，說道：“如今街道遍地監控，幾乎達到了十步一個，真躲開了公寓所有監控，街道上的也躲不了吧？”

  丁浩說的沒錯，即便厲害到與電影主角一般，能對公寓所有監控做手腳。

  可小區的監控呢？

  商鋪的，警察的，交警的-----

  如今的城市監控遍布，稱得上天羅地網。

  調查中得知，雙方家庭關係網也很幹淨，排除了報複謀殺的可能性。

  丁浩朝著704走去，邊走邊說：“死者身份特殊，我們排查了周邊所有監控、住戶、商鋪，確定沒有第三人出現。”

  腦中推敲著可能性，沈安低頭默默跟隨。

  走了大概三、四十米，長廊開始右轉。

  剛轉過去，走在前方的丁浩驟然頓住，出神的沈安差點撞了上去。

  抬起頭，目光越過丁浩，他看到前方站著一個人。

  雙方距離大概十幾米，兩人頭頂的聲控燈亮著，對方卻淹沒在黑暗裏，隻能看出衣著與身形朦朧輪廓。

  我方在明，對方在暗！

  對方身材高大，牛仔褲和灰襯衣的男性穿著，帶著黑色鴨舌帽和黑色口罩，隻露出一雙眼睛，能輕易判斷出是個男人。

  男人似乎也被嚇了一跳，定在原地。

  毋庸置疑，男人絕不是普通租戶！

  雙方心照不宣的保持沉默，空氣似乎也凝固了。

  涼意從四麵八方湧來，貼著肌膚絲絲鑽入體內，沈安大氣都不敢出。

  靜謐的環境下，前方的丁浩動了，他右手偷偷放在背後，對自己擺了擺。

  意思沈安明白了，讓自己呆著別動。

  一股真實的安全感由內而外，包裹著全身。

  安全感來自他身上的警服，更多是他的舉動。

  丁浩動了！

  他試探的邁出右腳，緩緩朝著男子走去，看似走的很慢，步子卻邁的極大。

  對麵的男人猶豫了。

  他似乎也在考慮，自己該如何應對。

  男人猶豫間，丁浩越來越快！

  眨眼間，雙方距離縮短了一半！

  頭頂聲控燈時限已到，再次熄滅，整個長廊瞬間被昏暗吞沒。

  男人沒再猶豫，轉身就跑！

  “警察，站住！”

  丁浩大吼一聲，獵豹般竄了出去，整個長廊的聲控燈同時亮了起來。

  男人速度不慢，跑出幾米後，消失在了樓梯口。

  “讓你站住！”丁浩邊追邊吼，身影也隨之消失，隻剩回音在長廊回蕩。

  沈安拿出手機，跑向男人站定的位置。

  走近一看，門口藍白警戒線未拆，暗紅色的木門七成新，門牌上的704數字，於燈下靜默無聲。

  “站住！”

  樓梯間傳來的聲音明顯減弱，漸行漸遠，能判斷出兩人正朝著樓下跑去。

  “喂”

  手機聽筒裏，傳來彭局長的聲音。

  沈安快速把情況匯報了一番，讓對方即刻派人支援，並快速朝電梯跑去。

  很幸運，電梯暫時沒人上下，依然停留在7樓。

  踏入電梯，按下‘1樓’，瘋狂點擊關門鍵，腦中疑問不斷閃過，萬千思緒繞成了一團。

  對方是誰？

  會不會是凶手？

  不是確定了沒有第三人嗎？

  不對，他是如何躲過所有監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