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孝節絕非庸才一個，根據前麵所發生的一切，特別是能夠讓近千人像掉進了“百慕大三角”一樣瞬間消失，而且還“吃人不吐渣渣”這麽一個事實，他斷定在麵前這個升級版五行陣的後麵，還有一個更加大型的最新版的五行陣或其他陣型，因為惟有這樣一個推想才符合邏輯。如果要拿下司竹園，必須得有能耐打破這個陣型，但那極有可能是一個叫人九死一生的陷阱！當下的問題是，到底是進還是退？是殺身成仁保持名節，還是敗退回京蒙受恥辱？

  衛孝節的內心此刻就像鍾擺一樣，在“進”和“退”之間高頻率大幅度擺動……最後這個鍾擺停留在了“進”一邊。

  是的，我絕不能夠辱沒了自己，還要辱沒了大伯父衛大將軍，否則的話，他會叫我生不如死，因為他最看重的就是氣節、風節、名節、品節！而不是我這個“孝節！”衛孝節內心之軍人的氣節油然而增！他心有不甘，他絕不輕易言敗！

  主意打定，衛孝節決定親自領兵闖陣，而且要以自己現有的1萬7千人馬全數投入，用人海戰術填胃，看看你的胃口到底有多大！我要撐破你的胃口，撐死你！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衛孝節的蠻橫戰術還真的奏效了，五行陣終於被破了，但是在陣型被破之前，郭勇他們斬獲頗豐，因為衝過這個五行陣的隋軍隻有十之三四，而且五行陣雖然隊形被衝垮，但人員傷亡不過2~3百人而已，被衝散的娘子軍仍然具備完整的戰鬥力，他們開始各自為戰，加入了與禦林軍的互相廝殺……

  那些衝破五行陣，來到方圓八卦陣陣前，偶然觸及到正東麵“生門”的隋軍，很快就被郭勇的人給打到“死門”那邊去了。

  偶爾有些散兵遊勇誤打誤撞進入了“生門”，也被八卦陣內麵的娘子軍機動兵士給殺個片甲不留，其中有些隋兵像瞎闖迷宮一樣有幸從西南“休門”活命出來，但卻再也沒有一口生氣能夠從正北“開門”進入……方圓八卦陣固若金湯！

  英勇善戰的衛孝節本來是抱著殺身成仁的決定殺過來的，但當他發現自己率領的2萬禁衛軍竟然每三人之中就有一人被娘子軍的八卦陣瞬間吞噬了，他心中頓生悔意，我可以為了自己的名節而不顧自己的性命，但作為一名領軍大將，我不應該將士兵們的寶貴生命置之不顧啊！否則的話，我即使殺身成仁，不是同樣要背負著恥辱的罵名？！不行，我必須乘著現在還沒有走到山窮水盡之時，帶領將士們衝出重圍！

  衛孝節成功地帶出了近9千禁衛軍將士，他們脫離了八卦陣的圍剿，也隨之脫離了之後重新形成的五行陣。這就是陣法的缺陷，這兩個陣法都是防守型的，是李三娘為了保

  衛娘子軍總部司竹園而專門設計的陣法。它們圓滿地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而且還殺傷了敵軍1萬1千人！但其短處就是不能追擊逃竄之敵，因為那樣會導致自亂陣腳，會被反殺。

  也正因為如此，李秀寧在這個連環陣的基礎上，還部署了一個大陷阱！

  衛孝節領著殘兵敗將按原路撤逃至尚村鎮和九峰鎮之間，將士們個個皆已感到精疲力竭，驚魂未定，而他們的厄運卻還沒有完結，他們遭到了郭勇預先布置的娘子軍伏兵的突然襲擊。

  隻聞一陣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喊殺聲、高分貝的金屬碰撞聲，以及鬼哭狼嚎般淒厲的哀鳴聲，最後就是一片片飛濺的血色

  當衛孝節領著殘部逃出伏擊圈，回到大興城轄區時，隻剩下不到5千人相隨。兩天之內，竟損失了四分之三的隋軍精兵。

  聽了衛孝節的報告，三位長官都沉默了。

  繞是禦林軍這般英勇善戰的朝廷王牌軍，竟然也對付不了李三娘的娘子軍“烏合之卒”，這是何等的恥辱！簡直就是自取其辱！

  帶著悔意和驚恐，三位長官意識到，他們之前都犯了同樣的錯誤，低估了娘子軍的戰力和謀略。但他們卻怎麽也無法明白，娘子軍建軍不過一個來月，而且原本隻是一些剪徑大盜而已，怎麽能夠在這短短的時間裏，就讓訓練有素甚至身經百戰的禦林軍敗得如此不堪！而且還是嫻熟地運用了土匪絕對不配用的高大上的陣法！這叫他們情何以堪？老臉又能夠往何處放？

  衛文升堅持要讓侄子以命謝罪，但另外兩位苦苦相勸，為衛孝節開脫，說是這次損兵折將並非衛孝節一人之過，娘子軍如此高明的戰略戰術，即使是我們一塊上陣，恐怕也隻是有去無回啊！況且，我們守衛大興城還要依靠將士們，衛孝節敗了，但卻積累了對付娘子軍的經驗教訓。眼下正是用人之時，不可輕易斬殺大將，一個戰將死去，很難再找到其他更有才華的人來頂替，而士兵殞命，無論是多少，都還有機會重新招募。

  衛孝節的命保住了，但死罪能饒、活罪難逃，他被降職使用，從四品大員一擼到底成為九品小吏。

  為了彌補自己的過失，衛孝節負罪前往始平和鹹陽，甚至遠至禮泉縣去招募新兵，以為補充大興城的守兵數量。

  得到來自司竹園的喜報，李三娘內心別提有多麽的喜悅了，娘子軍在主帥“缺席”的情況下，居然也能夠戰勝隋軍的王牌之旅、精銳之師，不僅表明娘子軍對敵策略的正確，更重要的是說明娘子軍迅速地成長起來了。一支過硬的軍隊就必須如此，隻要不折不扣地執行了主帥的命令和意圖，無論主帥在場與否，都有能力殲敵於千裏之外和禦敵於家門

  之前！

  李三娘還在前往武功之前，就已經預料到朝廷極有可能會利用娘子軍主帥和主力不在之機，發兵征剿娘子軍，因為娘子軍連奪盩厔、藍田和武功諸縣，必定會引發朝野震動，朝廷絕不會袖手旁觀，一定會乘著娘子軍立足未穩而除之。

  李三娘還預計到如果朝廷出兵的話，大多會直取司竹園，不僅僅因為此地乃娘子軍總部，而且此處地勢比較平坦開闊，易攻難守。她感覺隋軍隨時都有可能進攻司竹園，而選擇她離開司竹園的時機可能性最大。

  為此，李三娘設計了五行八卦連環陣法，並讓李琇蜜幫助添加其中的細節以完善陣型，之後，她們倆又花了整整5天時間指導演練了這個頗具創意的陣法。

  李三娘決定運用陣法有幾個方麵的考量：

  一是司竹園及其附近地帶地勢平坦，適合於固定陣型的排兵布陣；

  二是對於大型戰役，娘子軍中無論是何潘仁還是馬三寶都缺乏經驗，想以尋常的方法打陣地戰、抵禦隋軍，勝算不大；

  三是陣法對統帥的軍事指揮才能的要求相對較低，指揮官隻要按照預設的程序，在指揮台上揮動令旗指揮隊形變動即可。當然，要充分發揮陣型的威力，還是需要指揮官的高超的軍事藝術，隻不過對於李三娘而言，殺敵不是主要目的，保衛司竹園才是娘子軍的宗旨。

  李三娘既有滿滿信心，也有些忐忑不安，畢竟這個五行八卦連環陣法連她自己都還沒有在實戰中檢驗過，僅僅根據數次排練和兩次演習的效果，李三娘還不能夠完全說服自己徹底放下心中的擔憂。

  好在，最終的結果解除了李三娘的擔憂，那個自創的五行八卦連環陣完美地實現了李三娘的目的，而且還超預期地大批量殺傷了來犯之敵：娘子軍以不到400人的傷亡保衛了家園，還殲敵足足6千餘人，俘虜4千，而且皆是強悍的京都禁衛軍。

  李三娘的五行八卦陣雖然之後再沒有機會重複驗證，但後人有詩為證《七律?五行八卦連環陣》：

  步就旌移化萬千，形隨勢動倒坤乾。硝煙未起龍獅躍，鼓角方鳴虎豹蔫。

  進出有門通六界，死生無路走黃泉。五行八卦連環陣，巾幗三娘不世篇。

  如果說李三娘成功奪取盩厔和武功都帶有或然性和好運氣的話，那麽，保衛司竹園一役則不僅讓這位“乳臭方幹”的“黃毛丫頭”一舉成名！即使在朝廷，再也沒有哪位大咖級戰將還敢稱李三娘為“乳臭方幹”的“黃毛丫頭”，不是稱她為“匪首”就是尊她為叛軍“將軍”。

  幾度較量，讓衛文升和陰世師都深刻地意識到，在當今的形勢下，正麵交鋒對於娘子軍來說，基本上是不會有什麽可觀的效果了，隻有失望的後果！今後還得依靠智取：“司竹園倚仗著地堡暗道，看起來欲製勝以智取為高！”隻不過，他們倆人對“以智取為高”的內涵有著不同的理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