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兒女情長 李秀寧思念柴郎憶往事
作者:沉沐君      更新:2020-03-04 05:30      字數:3522
  身著戎裝的李秀寧走出營帳,回到骨立堅和他身後的四千多將士麵前,再次對著他們拱了拱手,帶著欣喜的笑容說道:“歡迎諸位將士來降,願意留在娘子軍成為義軍戰士的人,請自行認領你們各自的武器。無論如何,娘子軍從今往後必會善待你們!”

  是變臉術加變裝術?骨立堅身後的將士們終於明白了,那個“隨從”就是統帥、這個統帥就是那個“隨從”!他們不約而同地對著李秀寧齊刷刷倒地就拜,相互間麵麵相覷了須臾,隨後,便一擁而上,衝到邊上的馬車旁,各自取回自己的武器,然後再次跪倒在李秀寧跟前,並高呼願意為李娘子上刀山下火海!

  麵前就剩下骨立堅一人像根將要折斷的枯木,杵在原地搖動,他一會兒露出驚詫無比的神情、傻傻地盯著麵前這位年輕貌美的女統帥,一會兒又左顧右盼地瞧著那些原本屬於他手下的將士們秒變成娘子軍戰士,而且他們人人的麵部都洋溢著他從所未見的喜悅、熱情和士氣!

  此刻,骨立堅不得不服的是,李娘子作為娘子軍三軍統帥,膽敢領著秦鶴鳴等三人,孤身勇闖他的虎穴狼窩,而且還出手不凡,一索就將他套死,無疑是膽魄過人、武功上乘!另一麵,他又心生後悔,後悔方才在鎮府大堂見到秦鶴鳴他們仨時,沒有堅持把他們三人綁了,否則的話,現在跪在地上的人就是娘子軍將士們了,而且李娘子也成自己掌中之物了,說不定還成了自己的……哎!都怪自己當時一心隻想著保全性命、保全名節。

  見骨立堅無動於衷的呆立在原地,李秀寧讓人將他請進營帳,好生款待,並給他講了不少“革命道理”,試圖說服他投誠並加入娘子軍,日後必有為自己建功立業光宗耀祖的機會。

  然而,骨立堅卻不置可否,他不做正麵回答,而是央求李三娘放了他一馬:“李娘子,哦不,主帥大人在上,求妳放了末將,在下日後再也不敢與娘子軍為敵,且必當請求吾父骨儀替主帥大人和娘子軍在聖上麵前美言,絕不為難娘子,統帥。”

  “骨校尉,你若投誠娘子軍,你原來的手下依然歸你管轄。”李秀寧的話已經是非常到位了:隻要歸降娘子軍,他可以在軍中擔任“領導”職位。

  “主帥大人在上,妳就將末將當屁放了吧!末將不配成為娘子軍。”骨立堅翻著白眼繼續乞求。

  “這麽說來,你不願意歸順娘子軍?既然如此,那就委屈你一段時間,你何時想明白了,隨時向我通報,否則就隻能夠日後在大興城親手將你交予令父了。”李秀寧堵死了他的僥幸心理。

  沒想到僅僅六天時間,娘子軍就以光速控製了盩厔縣全境,比原計劃足足提前了24天!這完

  全出乎李三娘的預期。更重要的是,義軍出動的2萬5千人,僅有2人陣亡。加上投誠近6千隋兵和沿途自願參軍的人數1萬8千多人,娘子軍全軍人數已達5萬之眾。

  一時間,李三娘威名遠揚、娘子軍威震關中!娘子軍就如早開的紅梅———一枝獨秀、仙女奏仙樂———不同凡響,在關中眾多的變民軍中,成為一支真正意義上的反隋武裝、名副其實的義軍!而李三娘就是這支新生義軍的一張活生生的名片。

  李秀寧代表娘子軍宣布:全縣人民豁免一年賦稅。

  百姓無不歡呼雀躍,將李三娘當成了大救星。

  其實,按照李秀寧的真實想法,至少要給全縣人民豁免三年賦稅,這樣才能夠將百姓從朝廷多年的重負壓迫中解脫出來,也才能夠讓土耕農作從凋蔽荒蕪中重新振作興旺。然而,她也明白,這是一層國策大事,自己不能夠擅自決斷,必須在日後由父親來定奪。更重要的是,她不想百姓將“愛民賢君”的稱號歸於她個人。因此,就決定暫以豁免賦稅一年為期。

  李秀寧同時號召百姓盡快恢複農作,因為她明白:人誤地一時、地誤人一年!

  這兩三個月來,李三娘卯足了勁,全身心撲在組建義軍和奪取盩厔縣的反隋戰役中,事必躬親,事無巨細,從未有過一時片刻鬆懈的時間。

  如今,義軍已經提前奪取了盩厔全縣的控製權,讓李三娘本人也感到始料未及喜出望外,奪取盩厔就是打響了關中義軍“武裝革命”的第一槍,建立了娘子軍的第一塊根據地,不僅極大地鼓舞了義軍士氣,樹立自己在義軍將士們心目中的威信,也提升了以自己那柔嫩的肩膀擔負起領導義軍重擔的自信心,更堅定了她率領這支隊伍與父親的“中央軍”盡快會合大興奪取京師的信念。

  這天夜裏,雨嘩啦嘩啦的下個不停,雨點有節奏地打在屋頂的瓦片上,發出“叮噹叮噹”的響聲,像是在低聲絮語,又似在婉轉低泣。

  要在往常,夜雨可是李三娘最喜歡的天然“奏鳴曲”,臨窗觀雨或臥榻聆霖,都能讓她心靜如水,隨著雨點的節拍,更容易安然入睡。

  可是,今晚,她決定什麽都不想什麽都不做,隻要好好地聆聽雨聲睡一大覺,讓緊繃的神經放鬆放鬆、讓緊縮的心髒舒展舒展。

  然而,她躺到睡榻上後,卻輾轉良久不能入眠,窗外那連接天地的雨線,仿佛化作了李三娘心中纏綿不斷的情絲,那是她對夫君的縷縷情思!

  是啊,大興一別不覺已過兩月有餘,一直忙得不可開交,連多一次喘氣的機會都顯得那樣的奢侈,時間就像快速東流延綿不斷的渭水一般,完全沒有間隙讓她去分心給夫君,隻能把對他的思念

  化作涓涓細流在心底裏的最隱密處流淌。

  但此時此刻,她再也按捺不住那奔放的思潮,涓涓細流漸漸匯聚成滔滔巨瀾,在她的心底撞擊!這種撞擊將她從前段時間“神性”一般的“女強人”角色一下子彈回到眼下“人性”本來的“美嬌娘”原型。

  她,畢竟是個女子,年輕的女子!每當夜深人靜之際、身單影隻之時,她多麽需要和渴望夫君的摟抱、愛撫、親吻和激情啊!

  然而,此刻,枕冷衾寒,伸手摸摸枕頭兩邊,分明是空蕩蕩的,頓覺身心也是空落落的,沒有了往日那卿卿我我的兒女情長,久違了那散發著男性荷爾蒙氣息的體味,那傳遞綿綿溫馨蒸蒸熱情的體溫,那令她骨酥筋軟的溫柔撫摸,那讓她能夠枕靠而安然入睡的肱骨胸肌,更沒有了來自他那肢體的關懷和精神的支撐……

  甚至現在連他這兩個多月來的信息都沒有聽到過了,派出去聯絡父親的人也還沒有回來,真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他是否也在想我呢?是否也在回味往日的溫馨愛意呢?他還記得我的模樣嗎?自己在夫君心中的形象會不會已經從一幅色彩鮮明線條細膩的工筆畫,慢慢變成一幅墨跡暈散朦朧若隱若現的寫意畫呢?

  思君念君,此情悠悠……

  窗外的雨線已經變成了斷斷續續的雨滴,而李三娘的淚水反而變得像那連綿不斷的雨線和情絲,不知不覺地就沁濕了枕頭。當她意識到後,幾度試圖止住這淚水,但不知咋的,她越想強忍,這淚水就越發往外流淌,仿佛是要與窗外的雨比試一下看誰的水量更大。

  她不得不妥協了,任由淚水如決了堤一般奔湧著奪眶而出,一時間淚崩淚奔,轉而哽咽抽泣起來。

  為了不讓周圍的人察覺,她幹脆一頭蒙進被單裏一發不可收拾地放聲大哭。一時間,她的哭聲蓋過了屋頂的雨點聲,正所謂“輾轉悱惻不能寐,用情至深亦無眠”……

  相思,有的時候是一杯美酒,局中人往往都想沉醉於美酒的幻化景象中流連忘返;相思,有的時候又是一杯苦酒,讓人沉溺於無邊無際的苦海中不能自救。

  眼淚是相思之苦的解藥,雖然它治標不治本;大哭一場之後,李秀寧感覺好了許多,壓力暫時性緩解了,思念也被慢慢隱藏起來了。

  自從離開大興城以來,李三娘承受了太多太大的壓力,要在男人的世界裏麵充當“女強人”,還要讓男人們心服口服地接受她的統領,她不得不盡可能的動員自己所有的腦細胞,並使每一根神經都始終像滿弓之弦那樣處於緊繃狀態。

  從招募義軍到收編胡馬幫,再到奪取盩厔全縣,每一步她都要事先經過縝密的思考和計劃,要做到天衣無縫,才能夠利於

  不敗之地。

  每當夜深人靜之際、身單影隻之時,她是多麽需要有人來給她問候、慰籍、支撐啊!夫君柴紹是她的精神支柱,輔助父親建立新政是她的決定信念,而這兩者合二為一就給她澆注了意誌和毅力的“強力混凝土”。但柴紹不在身邊的這些日子裏,她也時常會感到彷徨和無助。

  白天裏,她隻能夠在望著寥寥炊煙時,融入一縷情思,寄托和風,給夫君捎去一句問候和祝福;在夜晚,她也隻能夠在望著皎皎明月時,飛傳一片愛意,乘駕光照,給夫君撒下一腔關心和念想;而更多時候,她隻能夠在思念中留戀不舍、在夢鄉裏魂牽夢縈,再有就是哭泣了。

  李三娘沒有試圖去強忍哭泣,而哭泣卻自己止住了。

  她覺得有點羞羞的,還是個統兵五萬的義軍領袖呢,怎麽能夠這般兒女情長?這可千萬不能讓別人查覺。在將士們麵前,還得表現得更加剛強一些。

  每當她思君想郎時,就會情不自禁地甜甜蜜蜜地回憶起他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每當她感覺身體出現一種不可言狀的抑製不住的需求和衝動時,她就會自然而然,但又羞得臉紅麵燙地回憶起他們,她和夫君,的第一次和最近一次的情形。

  人大多如此,無論做什麽事情,第一次刻骨銘心終身難忘,最近一次曆曆在目記憶猶新!

  李三娘與柴紹的結合,雖然歸根結底屬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之前沒有經曆過傳說中的那種怦然心動的一見鍾情,也沒有從相見恨晚的朝思暮想,到如膠似漆的難舍難分的過程,但從某種意義上說,他們的結合也算是自由戀愛“私定終身”的結果。

  這事牽扯到一段既是陰差陽錯、也是姻緣巧合的“傳奇故事”……

  (本章完)